视帝十五岁 第258章

两个片子都算S级资源,不论是前期配置,还是后续宣发都很有实力。

如果走更稳一点的大众化剧本,票房预计会更高一些。

苏沉对他给予全部的信任,点头答应。

“我签《花白河岸》。”

“你自己判断呢?”

“我处在很奇怪的状态里……”苏沉如实说:“我好像有点抗拒去上学,一直想找点剧本去背去演。”

“可是面对这些剧本,像是站在一堆大餐面前,挑选哪个好像都差不多。”

“我记得你以前很想上学?”经纪人插话道:“好好享受大学生活吧,人就青春这一回。”

“时都戏剧学院算咱们国内表演界的耶路撒冷了,我当年也想考来着,可惜没考上!”

高考分数下来的时间比预计的晚了两天。

苏沉考了602,不出意外地拿下时戏院本届文化分和艺考分的双第一。

能在杀青剧痛里熬出这个分数,蒋从水和梁谷云算是头等功臣。

两个母亲都把他当亲儿子看,一个出卷子一个炖猪脑汤,当初喝到苏沉直呛。

“妈,你煮这个!!”

“喝点!”梁谷云难得强势:“喝什么补什么!”

“我难道是猪脑子吗!!”

蒋从水如今已经出版了好几套高考金卷,据说销量长居各大书店和网店的榜首。

她对苏沉仍是仔细郑重,手写了两套理科卷子,又挑了三套数学卷子,吩咐一定要反复做,做到看每套题都思路畅通为止。

成绩出来的这一天,两家人难得再次碰面,一起举杯庆祝。

蒋麓和苏沉都相对规矩地远远隔着,没有当着爸妈的面有什么眼神接触。

梁谷云对蒋麓心有顾忌,一直知道他们在私下见面,但也没有过多阻拦。

虽然自己更希望孩子能有正常的恋爱,能有婚姻家庭和子女,但没有一味地劝阻什么。她只能慢慢地等。

但对于蒋从水,她的感激远过于任何情绪。

这个级别的研究学者肯屈尊帮孩子看看功课成绩,是许多家庭根本不敢幻想的待遇。

她虽然已是视帝的母亲,但总带着几分普通人的惶恐小心,对蒋从水很是敬畏。

苏峻峰大大咧咧惯了,起身跟着妻子敬酒感谢,没过脑子地问了句:“哎?老乔今天没来啊?”

世界直接静音了几秒。

蒋麓正在喝苹果汁,冷不丁被呛到,一阵猛笑。

蒋从水迟疑几秒,苏峻峰终于感受到来自妻子的死亡视线,拍了下嘴巴:“当我没问。”

“也没什么。”蒋从水跟梁谷云碰了下杯,笑道:“男人有时候要晾一下,才会心疼了上赶着追人。”

梁谷云:“……!!”

两孩子还在这呢!!

蒋从水对好友回以淡定目光。

都十八岁了,听见这个又有什么。

“蒋麓,不许再给他透消息。”

蒋麓刚接过纸巾,被叮嘱时露出心虚的笑容。

“知道了€€€€”

混乱里,苏沉一阵闷笑,给蒋麓发短信。

[沉]:蒋姨段位好高

[麓]:不许乱学!

-3-

蒋麓生日是在八月十一日。

按先前开的玩笑,这天得是早早在四季酒店高层定好顶级房间,两人光着脚踩过铺洒一地的玫瑰花瓣,在香槟味的吻里走向彻底成年的那一刻。

苏沉为此紧张过几天,类似决定蹦极前站在高空边缘,心脏砰砰直跳。

但到了那个日子,蒋麓反而约他在四合院见,然后开着车去了机场。

两张机票早早被买好,目的地指向渚迁。

苏沉再看见这个地名时,目光有一瞬间的躲闪,像是被蓦然刺到。

“你确定?过生日去这个地方?”

“确定。”蒋麓牵过他的手,用力亲了一下:“我们一起去好好说句再见。”

现在的基地,是道具归还,一切搬空之后的最终样子。

他安排着苏沉提前杀青,自己也存在许多踌躇,回到时都遥控着工作组善后,但心里一直明白。

先前他们两人的离开,都是仓促的逃跑。

有时候如果不彻底面对这一切,也许心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苏沉难得涌现出下车逃跑的念头,目光看了又看他们紧紧相牵的手,小声说:“开车牵手小心被拍到。”

“不管。”蒋麓坦坦荡荡道:“拍到就公开,公开就订婚。”

苏沉轻叹一声,亲了亲他线条笔直的手背。

真是被你吃定了。

从前剧组有包机,每次都是热热闹闹的来。

两人再开车回基地时,路边风景一如往昔。

老城市变化很慢,连道路两侧的迎春花都是老样子。

“我做好心理准备了。”苏沉深呼吸道:“你等会看见我哭的稀里哗啦,估计硬不起来。”

“那你算低估我。”蒋麓面不改色地转着方向盘:“你哭的样子看起来可好欺负了。”

基地大爷很久没有看到人,发觉蒋导开车过来时很诧异,快速打开大门予以通行。

短短两个月一过,这里变得异常安静,只有黄狗摇着尾巴跑过来看是谁来了。

酒店处在休业整修状态,要在数月之后再开放给游客们。

下车时,他们像是踏足一片被人遗忘的空城。

群演们都已经散干净了,如今在千阳影视城里继续揽活,也可能去了其他省市最新搭建的取景地。

而其他演员带的助理、司机、化妆师更是瞅不见人影。

他们抵达基地时暮色四合,但还没有到天黑的时候。

不用蒋麓再说什么,苏沉已经迈步往前,不受控制地往前走。

为了日常维护和清点数量,所有布景里的软装硬饰都被收走,陈列在博物馆般的仓房里。

他再次来到这里,看见一处处被掏空的宫宇。

每一个布景,都只剩下空空荡荡的几面墙。

黑白梨花树留在原地,但画舫游船全都停在岸边,落了一层尘土。

他第一次看到所有繁花落幕后的这里。

像是色彩和故事都被悉数回收,像是九年里无数人的生活痕迹都被洗刷干净。

他知道自己的房间已经变成普通的套间,但却忘记剧组也会迎来一样的终结命运。

这里曾经有漫天的烟花,有繁华的河上街市,有万风集的盛大场面。

请神队伍唱着山歌摇摆来去,大婚时十里红妆鞭炮不断。

还有重光夜……席卷整个天空的重光夜。

剧组已经空了,没有人,没有车辆,没有随处可见的摄影机。

他原本以为,自己再回到这里,能看见许多能引起感触的旧景旧物。

可蒋麓让他明白,其实已经都回不去了。

短短两个月,只要两个月,他就回不到过去九年的记忆里,眼前一切都变化剧烈,剧烈到看得人胸口发紧。

白孔雀飞走了,连天的雪在春天化了。

他害怕的,他渴望的,他爱过的,他恨过的,全都走了。

苏沉站在石桥上,看着不再有花灯漂游的河流,以及长街上所有关门不开的小铺。

“我来的时间比你早两年。”蒋麓站在他的旁侧,慢慢道:“最开始,舅舅想把这里设计成巷战用的拍摄场地,还是闻姐说,做成河上市集,多一点人烟味儿。”

他领着他在黄昏里往前行去,穿梭过海€€国的青蓝色王宫,走向被焚毁的旧都遗迹。

像是一对漫游时间的旅人,也像是故事尽头的幸存者。

剧组以前很热闹,常驻有几百人,群演数量更是变来变去。

总有人拿着相机到处感慨着拍照,也有小孩和狗到处乱跑。

现在基地被掏空内容,只剩一个外壳留在这里。

夜色降临时,一切便被黑暗无声吞噬,一如最终会被人们渐渐淡忘的《重光夜》。

“结束了,”苏沉摸索着抓紧他的手,让掌心用力相贴:“麓哥,谢谢你。我只是一直觉得……这不算是好的生日礼物。”

“也许是为了让我们学会告别。”蒋麓在夜色里看向他:“现在,那根牵扯你的线还在吗?”

苏沉深呼吸着,努力感知内心。

他能感觉到他们灼热的体温,基地空荡荡的最终面貌,以及……那两个箱子。

“你不想对我说谎,我明白。”男人低叹着拥抱他:“不用勉强,我们一步一步来。”

很多事里,苏沉深陷其中,蒋麓则看似处在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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