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帝十五岁 第273章

“问题是,以你这个电影的制作和预期,他们很难分给你大量院线€€€€除非你愿意签对赌协议。”

铃姐说到这里,冷汗都下来了。

没有院线,电影就算拍好了也不会在全国各地上映。

再宝贝的片子,观众没渠道看,一样回不了成本。

年年院线分配都是各大公司抢夺金脉般的厮杀战场,怎么可能轻易让给蒋麓?!

他已经两年没有拍过片子了,何况这部电影不是热门题材,制作阵容更是简单普通,不签对赌根本换不来高层的押宝!

蒋麓笑着点点头。

“已经签了。”

经纪人心想今天我可能就高血压爆发横在这里了。

养崽子就是在还上辈子的债,她本来不婚不育逃过一劫,哪想到遇到这两莽的不行的小混蛋。

“蒋麓!!那可是对赌协议!!!”

“铃姐铃姐,喝口水缓缓……”

“苏沉你不许帮着他!!”

炸毛归炸毛,周金铃短暂发作了一阵子,冲回公司抓着老吉就去研究项目和合同去了,争分夺秒地帮他们两确认一切环节没有被坑。

这两个孩子本来就与众不同。

常人读初中高中的时候,他们在演国民级最红电视剧,还捧走了电视剧圈的最高奖杯。

现在到了大四的年纪,一个敢签对赌协议拍电影,一个敢零片酬白演一整年。

她看合约条款看到半夜,又接到苏沉的电话。

“对了,铃姐,后年我不是签了蒋麓的一整年拍摄档期吗。”

“嗯,然后?”

“今天你来得太急了,我忘了说,”青年讪笑道:“明年准备期我答应了陪麓哥磨戏,您也不用给我安排活儿了。”

周金铃沉默几秒,隔着电话冷静道:“把电话给蒋麓。”

“噢。”苏沉乖乖把电话递给蒋麓:“铃姐找你。”

“歪?”

“蒋麓!!”经纪人咆哮道:“你丫也太狂了!!草!!”

满打满算,苏沉如今拍了四部电影,有两部都是明年上映。

他很痛快地答应把档期全部空给蒋麓,其实也很是好奇。

得是怎么个片子……需要准备一整年,再拍上一整年?

蒋麓先前闭关整整两年,把国内外名导的作品全都看过数遍,做过的笔记厚厚一摞。

他一时半会儿解释不了自己要整个什么活儿,但由衷感谢父亲拉白凭导演给自己当头一棒。

如果没有白导演的点醒,他如今可能已经急不可耐的推出自己的新作品,然后被市场狠狠教做人。

“马上就要2016年了。”蒋麓开车带苏沉前往时都郊区,跟着导航找到了富豪们的低调奢华住宅区:“我排了三年的队伍,终于约到这个作曲家,今天带你一起过去见他。”

苏沉抱着果篮,胸口的血珀闪闪发光。

不知道是终于重回蒋麓身边的关系,还是血珀失而复得,他如今气色红润了很多。

“你?排队三年?”

“音乐旋律是电影的灵魂,”蒋麓一转方向盘,熟练地倒入停车位,开门时叮嘱道:“这位爷脾气不是一般的古怪,咱们等会见机行事,不行多哄哄。”

没等他落地,有个吉娃娃汪的大叫一声,嗓音很尖。

旁边有个裹着睡衣穿着拖鞋的大爷啃了口苹果,慢悠悠道:“小子,你说谁脾气怪呢?”

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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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麓的笑容僵在脸上, 苏沉抱着果篮利落下车:“您就是……”

“史老师!”蒋麓在吉娃娃的尖叫声里快速找补回来:“我嘴欠,您别放心上。”

“也是巧了,咱在这就碰上面, 也是缘分!”

遛狗的大爷叫史世奇, 外貌普普通通还有点秃顶, 旁人根本看不出来,他曾是名动世界的大作曲家。

史大爷生得眼睛圆鼻子小, 笑起来像生气,生气时看着像要吃人。

两个小年轻一个抱着果盘一个揣着支票,他也没多为难, 抬脚用拖鞋尖推了下吉娃娃的屁股,狗子登时噤声老实下来,扒拉着他的腿根要抱。

“我家在这边, 跟我过来吧。”

大爷把狗当揣手般捞进怀里, 示意他们跟上。

真正的有钱人都是市郊市中心各有根据地,市中心要坐拥繁华夜景,市郊要有花圃游泳池以及天然氧吧。

苏沉很少接触这种看着就不好惹的大爷, 跟在蒋麓身后时步伐都变细碎了,习惯性摆出老一辈较喜欢的乖巧面孔。

佣人掐着时间给史世奇老爷子开了门, 行云流水地把狗子接过揣好, 单手给他们两拿了两双一次性拖鞋。

房子里散着淡淡的药酒味, 疑似有拔火罐的用具收拾在小推车里。

老爷子一伸手, 佣人把金丝眼镜递了过来。

又一伸手,这次递的是热毛巾。

“史教授以前是时都音乐学院的作曲系老教授,教过好些个现在很红的作曲人, ”蒋麓明着像是在跟苏沉科普, 其实也是在奉承他老人家:“谢敛昀你知道吧……就是我们去看演唱会的时候, 那个跳舞笨笨但是唱歌很好听的家伙,就是他老人家的徒弟。”

苏沉点一点头,目光好奇地看向客厅的布置。

老人家看着像是喝枸杞茶打八段锦的养生挂,可客厅布置的相当硬核。

四台曲屏显示器被环状固定在半空,三阶式混音用键盘黑白分明。

偌大桌台上环绕着诸多光线明灭的电子设备,不同方位的音响布置得看似混乱,其实粗中有细。

客厅里没有鱼缸电视之类的常规配置,墙壁被改成影壁,挂着好几页笔迹潦草的乐谱。

往下方看还能瞄到踏板一类的辅助器,也都是一水的专业设备。

苏沉打量客厅的空隙里,史世奇拿热毛巾仔仔细细擦过头脸手指,扔给佣人后坐到环状桌面,示意他们两坐在外沿。

“规矩都明白吗?”

“明白,”蒋麓还是托关系才排到他的队,快速接话道:“按分钟计费,每分钟十万。”

苏沉眼睛微微睁大,蒋麓安抚性拍拍恋人手背,表示自己是仔细考虑过。

老头儿又一伸手,原地召唤:“拿钟来。”

佣人应声拿来计时用的电子钟,把小方块摆在他们中间。

指头一戳,从「00:00」开始走秒。

“你讲剧本吧。”

蒋麓拿出剧本复印件,刚要说话,老人又一指头戳停时钟。

“不要读,跟我讲,用你的印象去讲。”

蒋麓怔了下,迟疑道:“我担心遗漏什么,讲的不够全面。”

“你如果漏掉什么,那就说明它不够重要,不值得被你记住。”史老头摆一摆手指,打开FL界面又道:“不要反复想,记得什么就讲什么。”

蒋麓本来是来做生意的,此刻反而有些紧张,第一次讲完整个故事的梗概,花了大概五分钟。

他一面慢慢地讲,那个中学老师如何看见恩师血溅面前,如何匍匐着穿过战火轰炸的封锁带,老人也就如同翻译者般半戴着耳机写着旋律。

不同乐器的音阶变作破折号般的长短直线,像另一种形式的二进制文字。

所有声部在屏幕前都只是粗细长短不一的直线,随着蒋麓叙述被删改调整。

等故事大概讲完,情绪基调逐步确认,老爷子删删改改,很突然地问道:“温度是冷,还是热?”

蒋麓呆了几秒,反而是苏沉不假思索道:“是在极寒里寻找热。”

老人会意地加好一串和声,又如烹饪时问要几分熟一样,继续道:“大部分时候是什么细节?”

“秋冬。”

“心境是什么感觉?”

“是怀揣着他和他恩师的命,穿过幽长狭窄的管道,竭力去找天的光。”

“性格状态有变化吗?”

“有三段。”

“你说,我来写。”

接下来就没蒋麓什么事了。

老人的问题越来越古怪,而且渐渐没有逻辑,问某一场戏里天空的颜色,问情节高潮时主角更想哭还是更想笑。

情感的、抽象的、精神体验的,一概交由苏沉来回答。

他前后只看过两遍剧本,可好像已经什么都能对答如流,连台词都记得十分清晰。

在众多问题里,蒋麓只能回答一些具体的、可量化的小问题。

最后一个问题写完,老头摁掉计时器,自顾自点了根烟,摘下耳机让他们听方才写下的谱子。

“主旋律,副主题变奏,另加不同场景情绪一共十首曲子,够你们用了。”

小提琴响起时,像是有脚步声急切前行。

他们明明还坐在后现代风格的客厅里,骤然就被旋律拉近情景里。

这一刻,音乐到底是由钢琴还是旁的乐器组成,好像都不重要。

起起落落的音符在循环着前进,像极了苏沉刚才描述的每一个字。

是下雪的凌晨,一个人流着血蹒跚地往前走。

是战争炮火的背景里,孩子们还在无知无畏地追逐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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