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他从未想过他和顾寒的差距会这么大
顾寒浅浅的应了一声才挂了电话，其实这段时间他确实没有太关注顾氏的事务，一来是实在没经历林宵又看的紧，二来他是相信言恒的，他有能力接下顾氏，之前他就像是挡在他眼前的障叶，现在这片障叶不在了，言恒的目光就会看到更远更广的地方，真正迎来属于他的时代。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神色很平静，脑海里那个青年的画面渐渐清晰，他现在或许会很忙，会加班，会熬夜，他甚至想着他若是看见了这一幕多半是会心疼的，但是还好，顾氏已经远非早些年那样的负重了，这段交接的时间或许动荡，但等一些步入正轨就会轻松一些了。
听见言恒没有大肆清理之前的人，也没有频繁的人事变动他还是松了一口气的，这样的做法自然对双方都好，换掉反对自己的人到任何时候都未必是最明智的选择，能够让有能力的人为他所用才是真正的本事，从现在看来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顾氏的那些人很多都是他当初一点点提拔上来的，几乎没有裙带，他们现在或许会不服气，但是只要是真的有能力，他们早晚是会信服的。
这一觉他很久没有睡的这么踏实了。
言恒思虑再三没有在秦峰离职前见他，但是他让人关注了他的去向，他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在面试时要求单独见顾寒的年轻人此刻离职和顾寒有关系，毕竟那时他只投了顾氏，他眼中见到顾寒时的崇拜不是假的。
很快他就得到了消息，几乎就是当天他由江家的人接走了，去了一个并不起眼的民营公司入职，言恒总觉得蹊跷，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能劳动江云礼身边的人亲自接送？而那家民营企业他也没有听说过，至少不是圈子里的公司，秦峰从顾氏这样的企业辞职，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若真是这样那不是他疯了，就是传消息的人疯了。
他拨通了一个内线电话
“郑经理帮我查一下我们公司和远洋精密科技有没有业务上的往来，帮我整理一份这家公司的资料。”
“好的，言总。”
言恒的事有很多，交代完他就又投入到了新一轮的工作当中，他开始有一个习惯就是时不时的看向手机，哪怕开会都会把手机握在手里，生怕错过一个消息，每天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他的脑子会空下来，装满了那个人的身影，他不敢停歇，顾氏是那人半生的心血，无论如何他都会让它继续好好的发展下去。
“言总资料发到您的邮箱了。”
言恒撂下了筷子起身就回到了座位上，打开邮箱，这一看连他都吓了一跳，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民营公司，一年竟然有几十亿的注资，他看向了投资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沸腾了起来，科茂基金会，这个名字他这几天看过了无数次，顾寒早几年的银行贷款，后面的盈利分红很多都流向了这个科茂基金，而科茂基金对这家公司的注资似乎也是从四五年前开始的。
所以那家公司是顾寒投资的，言恒忍不住有些激动，但是为什么不公开呢？也不以公司的名义持股，而是转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但是等他再想去查这家公司业务的时候就发现没有那么好查了，他又将郑雨叫了进来，郑雨从一些细节的采购和一些能查到的人员背景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老大，这几个人可都是行业里的大牛啊，那种有钱都不一定能请去的那种，而且他们的研究方向也基本偏向于芯片制造，顾总，顾总不会是在研究光刻机吧？”
虽然顾寒现在已经不是顾氏的总裁，但是郑雨还是下意识的这样称呼他
“而且，我记着秦峰那小子之前的研究方向就是这个，这下就说的通了，他不将顾氏优厚的待遇看在眼里，而执意要走是因为他本来想去的地方就不是研发芯片的地方，顾总可是真厉害，真敢想啊，光刻机啊，那得烧多少钱啊。”
光是想想郑雨就已经咂舌了，国内的光刻机环境哪怕他不说言恒也是知道的，言恒深深的靠在了椅背上，竟然是这样，那人竟然五年前就开始做了，难怪了，难怪这么些年有大量的资金流到基金会里，那就是一个烧钱的窟窿，国外的光刻机技术领先的不是一星半点，他此刻才发现他其实从未真正了解过顾寒。
这一个下午他在办公室里坐着，思绪万千，看向落地窗外，那人之前是不是也曾这样向外看过，静静地思考着什么事呢？三年的时光那些经历过的事匆匆在他眼前闪过，他甚至觉得他自己可笑，他用了三年的时间谋划，自以为天衣无缝，每一步算了又算，但是到头来他不过是鼠目寸光。
他纠结于父亲的死，纠结于顾寒收购了言氏，纠结于自己如今只是顾氏子公司的负责人，纠结于想要胜过顾寒，甚至觉得只要他将整个顾氏握在手里他和顾寒的身份就会对调，让他也尝尝失败的滋味，现在想想何其荒谬，眼睛干涩到极致却流不出眼泪。
顾氏那些年那么艰难，他会冒着资金链断裂的风险也要向基金会里注资，这么多年那是一笔天文数字，言恒从未有一刻认为自己和那人的差距能差到这种程度，他闭上了眼睛，想到了那人每一次都会出席的名校宣讲会，想到顾氏研发至上的理念，想到他甚至可以清楚地记着研发部每一个成员的名字，想到了他最后一次在科大宣讲会上说过的话
“...无论以后你们的选择为何，只要还愿意留在这个行业里都该记住只有研发，只有科研只有将成果握在自己的手里才能立在不败之地，才能不被别人制衡才能打破封锁。”
“我能在此给出的承诺是只要顾氏一日不倒就不会停止研发...”
第94章 生日礼物(虐)
李竞对言恒托他那事还是挺上心的，打了很多的电话让国外的朋友和同学帮忙找，甚至也猜到了顾寒未必会用真名，还从言恒那里托他找了一张照片发过去，时间过去了大半个月还是没什么消息。
言恒知道了那一切，这一晚在办公室几乎彻夜都没有睡，而是翻了顾氏从前无数的资料，包括一些科研进度，还有所有现在能够搜集到的那家制造光科技的公司的资料，他想要真正的了解他，甚至还去查阅了有关分析国内光刻机和国外的差距的文献。
他虽然一直都都在这个圈子里，手下也有可要团队，但是做的都是芯片研发，至于芯片的只要一直都是外包给那几家少数能够制造芯片的公司的。
查到的结果和他了解的差不多，现在能够制造比较顶级的光刻机公司只有寥寥几家，而这几家里面很多的细节零件最初也是由不同国家尖端制造业公司联合造成的。
可想而知，他们想要拥有自己的光刻机这条路有多难走，这是很多人连想都不敢去想的，但是顾寒不但五年前就开始想了，甚至已经着手去做了。
他一个人就蜷缩在办公室的沙发里，不敢去想那人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做手术，有没有成功。
第二天他给李竞打了一个电话
“现在还没有消息，他多半用的不是真名字，而且哪怕有照片，在医院里的朋友也不可能见过每一个病人，你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这茫茫海外就凭一张照片找人也太慢了吧，言恒还来不及失望就突然想起了什么
“有，有，他有一个朋友是人民医院的医生，叫林宵，这次请了三个月的假，他们多半是在一起的，我只知道他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好像去过好几个国家，但是毕业应该是在M国。”
他有些挫败地撸了一把头发
“我在人民医院没有认识的人，上次没法听出来太有用的消息。”
李竞听到倒是也理解，毕竟现在有些医患关系还是紧张的，不认不识得是不会有人轻易透露医生太多消息的，不过好在他有认识的人
“别灰心，我有认识的，只要他是国外名校就好查，这种情况他若是真的和顾寒一起离开的，多半会去他原来老师那。”
这句话就像是在言恒的心里突然点了一盏灯，他再三感谢后才挂了电话。
云城的冬天就是这样悄悄来临了，但是自从言恒查出了真相以后，他基本就没有怎么回国家，每天吃住，工作都是在公司，连外面下了第一场雪都是后知后觉。
直到他给李竞打过电话的第二天，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快递电话
“先生，您家里有人吗？有快递。”
他刚刚开完一个会，昨晚又几乎没怎么睡，眼睛熬的通红，连脑子都有些发胀
“什么快递？我没买东西。”
说完他以为打错了就要挂电话，但是那边突然说
“您是盛鑫家园12号的业主吗？我是漫威一级代理的快递员，您有一份之前预定的生日礼物。”
漫威？生日？似乎什么东西一下从脑子里闪过，他甚至来不及想今天是不是他的生日，就抓起钥匙按了电梯
“你方便等我一下吗，我现在回去，半小时到。”
“方便的，我在这等您。”
小哥就是公司旗下自己的快递员，服务很好。
言恒开车的时候心里止不住的冒出那个念头，会记得他生日，每天都会给他送生日礼物的人只有一个，是顾寒，一定是他。
将车开进小区到了门口就见到了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快递员站起身，手里是个很大的两个盒子。
“您就是言先生吧，这是您的快递，祝您生日快乐。”
快递小哥年纪不大，将盒子递给他还送上了祝福，言恒有些愣的接过来就紧盯着他问
“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您看这个小蛋糕的标志，有这个就代表订单是预定的生日订单，我们还会送上一个生日蛋糕，就是上面这个。”
言恒抱着两个箱子进了已经有大半月没有回来的家，他先是拆开了底下的箱子，里面的东西让他愣住了，那是三个包装精美的手办，是他最喜欢的钢铁侠。
《钢铁侠》那是他和他看过的第一部 电影，也是唯一一部，他抬头看了看对面巨大的投屏，那晚他们就是坐在这个沙发上看的，甚至如今回想起来，那是他们少数比较温馨的相处。
那人一看就没看过什么电影，对漫威也不知道什么，还会问出钢铁侠认不认识超人这样的问题。
他极其小心爱惜地摸过那几个钢铁侠，眼睛酸的厉害，他是那时候给他定的礼物吗？算算也有快三个月了，李竞说过他三四个月前就该动手术了，他那时候一直撑着，是不是那时他就知道他或许不会陪他过这个生日了？
言恒想到这有些自嘲的笑了，自己每年的生日他都是记着的，但是他从不在意那人会空出时间给他做的一桌菜，也从不在意那精心挑选出来的礼物。
他抬手将那个蛋糕拆开，精美的花样露了出来，蛋糕不大，也就刚好是两个人的量。
他记得每年那人都会在一桌子的菜中间摆放一个蛋糕，第一年他直接将那蛋糕打翻了，第二年他冷冷看了一眼那一桌菜就转身进了房间，去年他的计划渐渐成熟，和那人的关系也有所缓和，他和他一起吃了饭，又喝了红酒，只是那摆放在中间的蛋糕却是依旧一口都没有动。
他学着那人的样子，在蛋糕上插上蜡烛，看它渐渐燃着再吹灭，过去三年的场景在他眼前一一浮现，泪水滴落下来，他就这样混着泪水将蛋糕一口口吃下去，只是那甜蜜的奶油都让他尝不出丝毫的甜味儿，只有带着咸味的苦涩。
眼泪终于决堤，他的情绪也终于在此刻崩溃
“我想你了，顾寒，我真的想你了…”
第95章 要不要让他过来？
言恒是真的后悔了，他就蹲在茶几前的地毯上，眼泪不断的掉在蛋糕上，又被他一口一口吃了进去，目光落在了一边的钢铁侠手办上，他想到了每年都被他直接扔掉的礼物，三年，他一次都没有拆开过，到现在他都不知道他曾经送过他什么礼物。
他一个人吃了两人份的蛋糕，他甚至有些天真的想着他帮他把他的那份吃了，那人就会回来，会在他明年生日的时候再送他一个蛋糕。
吃完了他就那么坐在地上，手小心地摸着那个那个穿着红色战甲的钢铁侠，回想着那天晚上，他们第一次看电影，他给她讲着钢铁侠有几套战衣，和他说了钢铁侠是漫威里他最喜欢的英雄，三年的时光当中他们很少有那么轻松的时光，他只和他说了一次，他便记住了，那么从前那三年的礼物他必然也上了心了。
但是都被他丢了，就那么随手丢在了停车场的垃圾箱里，他只要想到这里心口就是一阵阵缩紧一般的难受，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样挺活该的，他从前不明就里直接将人一棒子打死，将那人的真心放在地上踩，但是如今那，怕的人变成了他，他不介意以后还有没有生日礼物，甚至不介意那人以后还会不会陪他过生日，他只希望他还能好好的活着。
一切的感情和恩怨在生死面前都太过渺茫，他觉得他过的很苦了，忍耐，压抑，处处算计，但是真到了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他才知道，哪有人容易，顾寒活了33年，怕是从接过顾氏开始也没有几天是开心顺意的，那样的压力他一抗就是十年。
这天晚上他没有喝酒，他不敢进那人的房间，更不想会那个三年被列为顾寒的禁地的自己的房间，他就抱着钢铁侠蜷缩在沙发上躺下了。
这一晚他想了很多，他现在找不到他，帮不上他，但是他还有能做的事情，顾氏是他的心血，芯片制造是他的理想，他会守着整个顾氏等他回来，会尽他所能让光刻机的研发更上一层楼，他如今有的不是十年前那个还要处处借债的顾氏，那人给他留下的牌面这么好，他怎么舍得让他输。
这几天林宵几乎熬得快掉头发，顾寒一周之前突然发了一次病，直接就被推进了急救室，那次的室颤太凶险了，人三天后才从加护病房出来，但是精神依旧查的厉害，一天当中几乎大部分时间是在昏睡的。
“这样下去不行，老师有没有可能提前手术。”
林宵和Joshua几乎是轮着24小时守着顾寒，两人此刻的黑眼圈一个比一个大，眼中的红血丝很明显。
夏毅手里拿了好几份的报告，还有最新的心脏造影，沉默了半晌才出声
“提前手术吧，本想着等他恢复一些再进行二次修复，但是如今的情况不手术会更糟。”
林宵握紧了手，他明白此刻的情况，那人再拖下去恐怕连手术的机会都没了，只能这样了，但是这一次手术的风险要高过原来的预计。
林宵和Joshua回到病房的时候顾寒还没有醒来，林宵揉了揉眉心，看着床上那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可得给我争口气啊。”
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把握了。
言恒从生日那天开始就强迫自己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顾氏的发展上，甚至亲自召集了研发部的人开了会，几乎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来，快半夜才睡觉。
他依旧住在办公室里，只不过如今的办公室多了三样东西，正是那三个钢铁侠手办，无论有多累，他只要抬头看看它们似乎就觉得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言恒正在开会的时候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下，有电话进来，他低下头就看见了屏幕上显示的李竞两个字，眼睛骤然一闪，心脏几乎是跳漏了一拍。
他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过来，是不是？几乎是连反应都来不及就抛下一屋子的高管拿着电话冲了出去
“是不是，有消息了？”
他的声音控制不住的在抖
“是，我查到了林宵在国外的导师，正是心内科的专家夏毅，他所在的医院也正是全球心脏专业很好的普顿医院，在M国，顾寒多半会在那，而且我同学说他最近确实收了一个Z国的病人，我估计不会差了。”
李竞得到消息就给他打了电话，言恒万分感谢，李竞知道他定然着急过去，也没有再多跟他€€嗦就挂了电话。
言恒看了最近的航班是两个小时候之后，时间非常赶，他几乎来不及吩咐公司的事，只找来了郑雨，吩咐他给研发部继续开会就抓起车钥匙带上护照就去了机场。
此刻的M国正是晚上十点多，手术就定在明天上午，顾寒早已经睡下，Joshua进来替他
“师兄明年还有跟手术，早点去睡觉吧，不然怎么上手术台？”
他们这几天几乎都没休息好，但是他没事，他明天不跟进手术，但是林宵不一样，状态不好可不行。
林宵点了点头，看了看床上静静躺着，在被子里几乎没有一点弧度的人，他低头看了一个手机里的号码，赫然是言恒的名字。
他了解顾寒，他知道此刻他定然是不会让言恒知道他自己的情况的他也会尊重他的选择，但是这一次他犹豫了，这台手术的风险实在太大了，若是他真的撑不下去，那么两人就真的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