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翌哥!
发完也没锁屏,手机就放到腿边,屏幕界面都没切,还是停在发给顾翌安的短信栏里。
然后双腿一盘,背靠着床栏,随手从袋子里抽出一盒薯片吃。
嘴里虽然咬得“咔咔”响,舌尖却跟麻木了一样,完全食不知味,眼睛时不时地就往手机上瞟。
赵东余光瞅到他好几次,最后没忍住问:“干嘛呢你,大年三十儿还心不在焉的,在等谁电话呢?”
他边说边往俞锐手机撩去一眼,界面太小没看清字,赵东又把头埋下去凑近。
俞锐也没拦着,随他看。
“哟€€€€”赵东看完短信内容,抬起头来,欠儿不兮兮地用胳膊肘杵俞锐,“顾师兄还没理你呢?”
赵东还把手机拿起来,按动屏幕键盘,满满一页,甚至往左又翻了好几页,信息全是俞锐发的,顾翌安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回。
这冷板凳坐得,赵东越看越兴奋,乐到不行。
俞锐脸比锅底还黑,顺手抓起一包膨化食品,胳膊肘压着往他头上拍,紧跟着“砰”地一响。
赵东吓了个激灵,赶紧求饶。
他翻个身趴地毯上,依旧忍不住打趣:“你俩这矛盾闹多久了,都快两个月了吧?怎么搞得跟小情侣一样,还冷战上了。”
俞锐愣了愣,转头盯着赵东后脑勺,手里的薯片捏得咔嚓响,塞进嘴里突然就感觉有点不对味儿。
毫无意外地,新年祝福那条信息,顾翌安依旧没有回他。
小刺猬平生第一次这么贴人冷屁股,还一连贴了近俩月。
最后越想越气,俞锐愤愤地按下锁屏,手机用力往床上一扔,爱回不回,不回拉倒,小爷我不伺候了。
就这样,开学之后俞锐见到顾翌安也不招呼了,老远瞅到人就转弯,好像瞬间回到两人刚认识那会儿,彼此互不搭理,跟有仇似的。
这样的情景,徐暮跟着撞上好几次,感觉很是新鲜,于是侧头看着顾翌安,一脸八卦地问:“我看他现在见你都绕道走,什么情况,你怎么他了?”
顾翌安自己也莫名其妙,失笑道:“我也不知道。”
躲的次数太多,而且躲得也实在过于明显,像避瘟神似的,倒把顾翌安给看笑了。
某天下午,顾翌安上完课从教室往外走,俞锐揣兜往臂弯里夹了本书,刚好也从另间教室里下课出来。
环形走廊,一左一右各有两条楼梯,本来各走各的,结果到学院门口时,两人不偏不倚,正好面对面碰上。
顾翌安看到他,站在原地没动,眉梢微挑起来。
俞锐显然也看到了对方。
只愣两秒,俞锐抬脚就要走,但路过身边时,顾翌安手一伸把人给拦住,没让他动。
俞锐抬起头来,看向顾翌安。
顾翌安跟他对视片刻,而后视线往下,落在他胳膊上,轻抬下巴点了点,问道:“手好了?”
“好了。”俞锐应完还把手从兜里抽出来,胳膊前后活动了两圈,借以展示他的恢复情况。
既然都说上话了,自然也就一道往回走。
沿湖路上,顾翌安瞅了眼俞锐快剃秃的头顶,没忍住问道:“怎么突然连头发都剃了?”
寒假之前,俞锐的头发还挺长的,不过一个月没见,开学就变成了圆寸,还是短到能看到头皮那种。
即便剃成这样,俞锐那脸也扛得住。
但提起这事儿,俞锐还是有些郁闷。
他低着头,脚踹到路上的石子,然后说:“没想剃成这样,是不小心给剪秃了。”
过年那段时间,俞锐成天抱着个手机,生怕错过顾翌安回来的消息,手机只要震动,他就忍不住去裤兜里掏。
剪头发的时候,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脑袋跟着视线往下拽,结果理发小哥一剪子就给他剪秃了。
头顶一凉,俞锐抬眼瞅向镜子,短信没收到,脑袋上还顶着一个明显的豁,俞锐瞬间什么表情都没了,把背后的理发小哥也吓得不敢出气。
最后没办法,只能全按照那个豁剃成圆寸。
顾翌安看他那模样,忍不住伸手按在他头顶,轻晃了两下,安慰道:“没事,过两个月就长回来了。”
俞锐低着头没吭声,想想还是有点憋屈。
看他兴致不高,顾翌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又问:“怎么最近都躲着我?是在跟我生气么?”
“没有,没躲。”俞锐摇头,而后曲起手指刮了下鼻尖,露出他心虚时无意识的小动作,“我还不是怕你见了我生气嘛。”
这话说得怪委屈的,顾翌安听着心里就有点软。
低低的一声叹息,再开口时,顾翌安说话声音都不自觉放柔了:“哪儿能气你这么久,早就不气了。”
俞锐脚步一顿,扬起下巴看他:“那你怎么不回我短信?”
“短信?”顾翌安也愣住,随即了然地笑笑说,“我放假走得急没带手机,回来时发现已经停机了,不过就算带了,在国外也收不到你发的消息。”
也就是这时候,俞锐才知道顾翌安父母早就定居国外,过年那段时间,顾翌安恰好在美国过年,自然是收不到他短信的。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种情况,俞锐厚着脸皮要来顾翌安的企鹅号,说是短信不行,但企鹅号在国外总是能用的。
其实,顾翌安企鹅号也基本不用,国外用的也不是这个,但看俞锐那么坚持,他还是笑着给俞锐把好友加上,算是弥补心里那点小小的愧疚。
加上顾翌安企鹅号之后,俞锐那天晚上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很快就把顾翌安空间来回刷完一遍。
空间在那会儿还很流行,俞锐好友圈里许多人都喜欢在空间里发状态写日志。
有时候还会传一些照片到相册,甚至偶尔相互到好友留言里串个门儿,养养花藤,互相增加一点儿人气。
俞锐自己倒不常折腾这些,也就时不时发张照片,或者随便发两句闲话。
但无论发什么,每条状态下面总是有一溜人排队评论,不仅人气很旺,光那阵势看起来也格外壮观。
不过他发现,顾翌安的空间几乎不怎么用,里面基本没有他自己发布的东西。
除了偶尔转发几篇文章,其他地方更是空空如也,就连头像都是最原始的企鹅图标。
可到底是校草,不管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网上,就算你不吱声,也总有好奇的人通过各种方式找上门。
这一点,光从留言板上近万条留言评论就能看出来。
那是春季开学,距离夏天还很远,学生宿舍还会按点熄灯,苏晏都已经睡完一觉了,朦胧中醒来翻个身,居然还能看到对面床上漏着一点微弱的手机蓝光。
“你怎么还不睡啊?”苏晏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忍不住出言提醒,“都快三点了锐哥,明天一早还有课呢。”
“我不困,你先睡吧。”俞锐怕影响他睡觉,转过身面对着墙壁,手上还在不断刷着顾翌安的留言板记录,而且越看越精神,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他才郁闷地闭眼睡觉。
刷了人家一晚上的空间留言,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就发现一堆认识地不认识地在底下“哥哥”“哥哥”地叫,叫得他直犯恶心,大早上起来连吃早餐的心情都没了。
中午下课,顾翌安在路上碰到他,抬眼就见他眼底挂着两块浓厚的黑眼圈,于是皱了皱眉问:“是熬夜打游戏,还是又熬夜看纪录片去了?”
“没有。”俞锐打着哈欠摇头,“我就看你空间看了一晚上。”
“看我的空间?”顾翌安闻言眉毛微挑,侧头看他一眼。
俞锐困得不行,哈欠一个接一个,半掩着嘴说:“对啊,就看你的企鹅空间。”
顾翌安本想说那有什么好看的,俞锐又揉了揉鼻子,抢先问道:“翌哥,给你留言的那些都是谁啊?”
“什么留言?”顾翌安一头雾水。
俞锐道:“就留言板上那些留言啊,还有你转发的文章下面那些评论...”
顾翌安停下脚步,稍想了想,他基本不看空间,但每回登录的确会提示他有很多评论和留言。
不过那些人他基本不认识,基本都是因为学生会活动,或者学院工作需要才加上的同学校友。
这会儿突然听俞锐提起,他才大概反应过来。
顾翌安走回他旁边,然后问:“我没怎么注意过,那些留言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觉得有点肉麻。”俞锐低头揣着兜,脚尖踩住一粒小石子,来回€€着。
顾翌安再次侧眸看向他:“你很在意这个?”
“没有啊。”俞锐下意识就回,而后顿了一下,又摸了摸鼻尖,含糊说:“就看着不太舒服,有些实在太花痴了,看见帅哥就喜欢哥啊哥地叫。”
又是心虚的小动作。
顾翌安嘴角轻扯了一下,而后点头,淡淡地“嗯”了声。
没过两天,俞锐再去顾翌安空间闲逛的时候,忽然发现之前的留言评论全给删了。
他惊得当即就是一个鲤鱼打挺,差点没直接从床上翻起来。
不仅如此,徐暮因为想去顾翌安空间找一篇转载过的文章,结果发现对方空间突然就不对自己开放了。
他盯着手机刷半天,最后确认自己是被屏蔽的那个,转头莫名其妙地去问顾翌安。
顾翌安当时正在赶一篇论文,平静且从容地甩他一句:“本来也不怎么用就给关了。”
“是么?”徐暮一脸狐疑。
顾翌安头也没抬,回他:“不然呢。”
“行吧。”徐暮无言以对,手一挥,讪讪地走开。
虽然这的确像是顾翌安的风格,但平时压根儿就不管这事儿的人,突然这么一顿操作,徐暮总感觉有些不对,却又毫无证据,只能就此作罢。
而另一边,俞锐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唯一被授权的访客,正一脸震惊地给顾翌安发消息,问他怎么把留言和评论都给删了。
顾翌安回说:没什么,看着的确不太舒服就删了。
俞锐捧着手机眨了下眼,键盘按得“唰唰”响:那你也不用全删吧?这样看起来也太冷清了。
顾翌安想说无所谓,他也不关注那些。
信息刚编辑到一半,俞锐下条消息就蹦出来了:要不然我以后去给你留言吧?就当是增加点人气。
顾翌安手指一顿,盯着屏幕看半晌后,他把原本输入好的字全数删除,最后只回了一个字:好。
自此以后,俞锐每天晨昏定省般,按时定点地去顾翌安空间留言板报道。
早上发一句,早安翌哥,我路过。
晚上睡前发一句,晚安翌哥,来踩踩。
中二少年完全忘了自己曾经对这种弱智行为有多嗤之以鼻,反而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有人犯二,当然也有人宠着他二。
顾翌安一个从不逛空间,手机也不常拿在手里的人,居然也逐渐习惯了早晚看一遍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