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手 第39章

不仅扎眼还遭恨,谁看了都很难给他张好脸。

尤其社团活动多少都有点论资排辈,倚老卖老的意思。

学长指使新人打打杂跑跑腿,美其名曰给你机会锻炼,实际就是想建立点威信,给你来点下马威。

但俞锐压根儿不吃这套,不爽了就说,烦了就走人,社团里也好,球场上也好,从不手软,更没有一点所谓尊老爱幼的意思。

毕竟要说幼,他一个十六刚过不久的小孩儿,没人比他更幼。

可要说横,换个大三大四的过来,人都得先客套几句,也就他,连句学长也没有。

不管见了谁,客气点的话叫你声“同学”,不客气的话,张口就一声€€€€“喂”。

这样的性格,跟人发生摩擦那是太常见了。

打球也好,上课占座也好,但凡对方讲话稍微不对,俞锐就容易臭脸。

都是年少气盛的时候,于是三五两句话,分分钟就能撩起架来。

后来陈放实在管不了了,只要一听俞锐的名字就喊头疼,然后直接把麻烦甩给顾翌安。

饶是顾翌安脾气温和,一边给他上药,一边也忍不住训他几句。

但训斥的话,俞泽平从小说他到大,俞锐脸皮早就磨厚了,根本就没当回事,不痛不痒地听着,随口应付两声,转头该动手动手,架是照打不误。

这样的事一次两次过去,顾翌安便再也不说他。

虽然每次处理完纠纷,他依旧盯着俞锐打架破皮的地方,必要的时候帮忙给他清创上药。

但全程都皱着眉头不出声,表情也逐渐严肃冷漠,不管俞锐说什么,顾翌安再也不接他一句。

顾翌安生气这件事,俞锐是后知后觉才发现的。

平时在学校里遇到,俞锐都会走过去打声招呼,笑着叫声“翌哥”。

顾翌安也会点点头,再问问他最近的学习生活怎么样,两人就着路上的时间闲聊几句。

但连续几次打架过后,俞锐叫他他也不应了,看见了也当没看见一样,径直从俞锐身边绕过去,完全当他是空气。

这倒给小刺猬整懵了,摸着脑袋想半天,最后开始隔三岔五去顾翌安宿舍打晃,变着法地求和。

他也不会别的手段,反正要么拎上水壶自发去给人打水,要么跑小超市买点零食送过去,或者蹲点到晚自习带着一堆宵夜找上门。

直到把顾翌安被磨得完全没脾气,只能叹口气,满是无奈地说:“你就不能收收你的脾气,别见谁都刺儿,也不怕把自己给伤着。”

“那不能。”俞锐当时刚拎了两大包烧烤到他们宿舍,双腿一盘就坐在顾翌安的椅子上,嘴里咬着一串牛肉,被辣得满脸通红。

他一边辣得直呼气,一边说:“我跆拳道,自由搏击都是专业级别的,谁能占我便宜。”

顾翌安起身去给他倒水,回来后将杯子塞他手上,顺手拍了拍俞锐的头,没好气道:“你是打架上瘾是吧?”

“那肯定不是。”俞锐捧着杯子一下喝了半杯,嗓子依旧被辣得冒烟,“一般都是别人找我打,只是他们没人打得过我而已。”

顾翌安无奈地摇头,转身到徐暮的书桌前坐着看书,没再理他。

过了会儿,俞锐又拉着椅子凑过去,把包装盒里的烤串怼到顾翌安面前:“翌哥你不吃吗?”

烤串上密密麻麻撒满了辣椒面,俞泽平还在基地工作的时候,俞锐跟着在那边呆了很多年,那地方吃辣,所以他们家都是无辣不欢的重口味。

顾翌安却是北城长大的,口味一向清淡,光是看着上面的辣椒就忍不住皱眉。

他摇了摇头说:“我不吃辣。”

“啊?你不吃辣啊?”俞锐眨了眨眼,又把烤串全部塞回去,“那我下次记得,不让老板给你放辣椒。”

打架冷战再舔着脸哄人,这样的戏码来来去去地不断上演,俞锐倒真的就此老实了好长一段时间。

最后连陈放都忍不住意外,某次学生会活动后,他抓住顾翌安问:“那头小刺猬什么情况,这就转性了?”

徐暮从背后过来,打趣说:“转什么性,只不过精力都用来哄人去了,哪儿还有时间跟人动手啊。”

顾翌安没理他俩,笑着摇头,先一步走了。

学校生活过得很快,转眼就到年底。

后面半个学期俞锐确实消停了不少,他答应了顾翌安要克制点脾气,就一直都挺老实的,小两个月都没再听说他跟人起个什么冲突,以至于顾翌安突然接到电话的时候,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那是冬天,寒风刺骨又下着大雨。

顾翌安到的时候,动手的其他几个人已经走了,西苑小巷子里就剩下俞锐和另一个看起来干净又文弱的小男生。

小男生名叫柴羽,是俞锐以前高中的同学。

电话也是柴羽打的,他当时也被吓到了,说话磕磕绊绊,就说他们遇上了三个小混混,对方要抢劫,还带了刀。

顾翌安脑子里“嗡”地一声,挂完电话就赶来了。

俞锐当时胳膊脱臼不能动,整个人都瘫在地上,只能背抵着墙面勉强支撑着。

雨势又大,又没带伞,柴羽便将外套脱下来,罩在他头顶上。

尽管如此,俩人依旧被淋成了落汤鸡,脸上又是淤青又是雨水,看起来极其狼狈。

俞锐当时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被淋得湿透了,乍一看倒看不出来到底多严重。

但地上的血水太明显,任谁轻扫一眼,都能想象出之前的惨状,何况他额头往下一路都还带着血迹。

“为什么打架?”顾翌安撑着伞走进,蹲下身去检查他的伤势,语气第一次又冷又硬。

俞锐抬了下手想说话,结果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疼,于是忍不住“嘶”了好几声,最后一想反正也说不清楚了,就笑着摇头。

顾翌安眼神更冷了,再次追问道:“为什么又打架?”

他看顾翌安脸色极其冷漠,心里咯噔一下,按在脱臼肩膀上的手拿下来,拉住顾翌安的衣角,艰难地说出一句:“翌哥,你别生气...”

顾翌安盯着他看半天,情绪都在往下压,直到消化得差不多了,他才沉沉地呼吸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来。

因为不清楚伤势如何,从小巷到路口这一段路,顾翌安掺着他走得极慢。

柴羽撑着伞跟在旁边,解释说:“学长,是那几个人抢我的东西,不关锐哥的事,锐哥是为了帮我才和他们打起来的。”

说起来,这件事的确是意外,也是赶巧让俞锐给碰上了。

柴羽个子瘦小,以前在学校里就经常被人欺负,俞锐替他出头也不是第一次。

何况这次碰上的还是地痞流氓,俞锐更不可能不管。

只不过下着大雨,对方人多手又黑,加上还得护着柴羽,俞锐就算再厉害也免不了吃亏。

顾翌安沉默着听完,依旧没出声,他看柴羽没受伤便让对方先走,自己带着俞锐打车去医院。

伤得不轻,肩膀脱臼外加韧带撕裂,肋骨和后腰还有大片的淤青。

顾翌安检查完他身上的伤口,依旧不放心,又盯着他拍了一张脑CT,确认没有颅内出血才算安心下来。

毕竟没有骨折,脱臼复位后,医生就给大致包扎了一下,再给俞锐挂上三角巾,开了点止痛消炎的药,叮嘱他回去自己擦。

从验伤检查到拿药,再到离开医院回学校,顾翌安一路扶着他,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的手。

除去跟医生简单交流外,顾翌安全程就没和俞锐说过一句话。

人送回宿舍后,顾翌安把拎回来的药转交给俞锐室友苏晏,又和对方大概嘱咐了几句,转身就要走。

“翌哥。”俞锐连忙叫住他,因为动作太急,伤口被拉扯到,疼得他“嘶”地一声。

听到声音,顾翌安皱了皱眉,却没转身,只是停在宿舍门口。

苏晏见状感觉不对,借口去打水,拿起水壶就走。

等人走后,俞锐挪着步子过去,依旧拽了下顾翌安被雨水润湿的衣角,而后低声道:“对不起...”

顾翌安仍是没动。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站了好一会儿,久到俞锐渐渐有些心慌,以为顾翌安再也不会理他了,于是又急切地往前,手也更加用力,紧抓着顾翌安衣角不放。

“翌哥...”这声含着哽咽,更含着一丝鲜有的示弱。

顾翌安却依旧不买账,开口的嗓音又冷又沉:“俞锐,对于一个医生来说,手有多重要,你真的知道吗?”

俞锐被这句话吓得一激灵,本想再走两步,也不敢走了,当即站在原地不敢动。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点什么,可还没开口便又听见顾翌安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随后,顾翌安推开他的手,抽回自己的衣服,甚至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就走了。

俞锐僵在原地,望着背影越走越远,直到完全消失在他视线范围,这才垂下头。

他低低一声叹息,这次估计是真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提示:顾翌安钱包里的CT卡,就是这么来的。

ps:翌哥生气起来,小刺猬真的扛不住~

第32章 小鱼儿

生气是真的生气了,关系也跟着彻底冷下来。

后面那段时间,除去偶尔过来看看俞锐伤势恢复如何,平时就算俞锐厚着脸皮找上门,顾翌安也基本不理他。

不和俞锐说话,也不回俞锐信息,就算是带他去医院复诊,全程也和俞锐零交流。

这么个状态一直持续到放寒假。

过去这么久,俞锐胳膊早已经没事了,放假前他还重新去八院拍了张片子,医生都说恢复得挺好,连三角巾都取了。

北方的冬天又干又冷。

除夕夜,俞泽平和沈梅英在家里招呼着亲朋好友,家族亲戚大帮人热热闹闹边包饺子,边守着电视机看春节联欢晚会。

俞锐对他们聊天的内容不感兴趣,更不想被其他叔伯婶婶念叨,晚饭吃过,便早早回去自己的房间窝着打游戏。

赵东在家也无聊,过年串门的亲戚小孩一大堆,吵得他脑瓜仁儿都疼,于是趁着没人注意,拎着一堆零食就跑过来。

房间门反手一锁,俩人就这么随意地往地毯上一躺,吃着垃圾食品,时不时再闲扯淡几句。

那会儿还流行群发信息拜年,从年三十早上开始,手机就间断性震动不停,一堆短信轰炸,全都是网上抄来的新春祝福。

不止短信有,企鹅号也有,电脑右下角,企鹅图标从早到晚不停地闪,“嘀嘀嘀”地吵得闹心。

一把游戏玩儿完后,俞锐点开聊天私信看了眼,分组栏里从小学到大学,无数人给他发消息,男的女的都有,不过大部分一看就是群发。

关掉对话框,俞锐将电脑扔回床上,信息一条也没回,懒得回,感觉特没劲。

他又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拇指往下滑到顾翌安的手机号,耷拉着脑袋想半天,最后还是中规中矩地发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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