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也从屋内出去的时候,井向泽正好被人带进来,两人路过的时候井向泽的视线快速地扫了遍袁也的表情,袁也微扬了一下下巴,两人擦肩而过。
袁也去等待席候场,碰见脾气看来不是很好的裁判,他笑眯眯地朝对方走过去。
另外一边井向泽进了屋内,冷声说:“你们的人在点我的钱,我不可能场场都输吧?”
南哥摇头:“赌徒都有这种心里,要我说的话,我真该劝你别玩这个了,家里有钱也不是这么败的啊。”
井向泽没有搭理他,他盯着屋内巨大的显示屏,八角笼里正有工作人员在清扫场地,等待下一场比赛的到来。
南哥给井向泽递了根烟:“你不会也不吸烟吧?”
井向泽接过:“谁也不抽?刚刚出去的那个人?我买了他。”井向泽低头,把香烟放在自己鼻子下轻嗅了下。
“对,不抽烟。”南哥感叹,“他挺厉害的,指不定不这次可以赢,正好让你把我保险柜里的现金全带走。”
井向泽仍旧把香烟放在自己鼻子下轻嗅着:“我怀疑你这儿到底有没有钱来赔我,现在的赔率是多少?”
南哥道:“我们这儿玩的跟他们那点小打小闹有什么关系,一比一嘛。”
八角笼上有人上台。
井向泽眯了下眼睛:“这是裁判。”
袁也跟在裁判走上了八角笼,门被关上,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上来。
南哥靠在井向泽身边:“对啊,你买的人跟我买的人打啊,一比一,你赢了拿走两千,我赢了就把你的钱带走。”
井向泽板着脸,在南哥贴近自己的时候,往旁边避了下,厉声道:“别靠近我。”他侧过头凶狠地盯着南哥,“昨天看到的名单上,没有说他要上场。”
南哥不以为意,往旁边退了几步:“小少爷得玩得起啊,我给了你个名单,里面可是有裁判的照片,你也可以选他。”
井向泽冷嗤了一声没有再理南哥,他目不转睛盯着大屏幕。
南哥对比赛好像不是很在意:“不过我倒觉得挺好奇的,你没人跟着自己一个人,拎着那么多现金到我这儿来玩,胆子挺大的啊,就不怕我拿着钱跑了?”
井向泽没有搭理他。
“我派人去调查过了,没有听说过你这么一号人啊,哪儿来的?”身上带着这么多现金,有点古怪。
井向泽抿了抿,脑子里回忆了会儿袁也跟他聊天的内容,以及教他要讲的话。
大屏幕上,袁也被那个冷面的裁判一拳打在了地上,井向泽的心脏倏得一下收紧了,他觉得烦躁,身边南哥的声音更加像是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
“没有裁判的话,谁来喊停?”井向泽轻声问了句。
“什么?”南哥没有听清,问了一句。
井向泽没有按袁也教的说话,也没有按他教的保持沉默,他轻轻地垂了下眼睛,把一直放在鼻下闻的烟放进自己嘴里,他看了南哥一眼:“打火机呢?”
南哥礼貌地准备给他点火,井向泽脑袋一侧躲开他的火,自己拿过打火机,低头给自己点燃了烟。
外场传来愉悦的欢呼声,他们似乎对于这种没有裁判的对决非常满意。
井向泽深深地吸了口烟,突然低下头,一点也没犹豫地把燃烧的烟往自己手心里戳去,肌肤的灼烧感和被熄灭的烟味都很清晰,触觉和嗅觉都很正常。
南哥震惊地“嘶”出了一声:“靠,你干什么?”
井向泽拧着眉,把熄灭的烟捏紧:“白草井家你听过吗?”
“……”南哥顿了顿,他端详了会儿井向泽的脸,“听说有人一把火烧了那栋百年老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现在警察还在到处找人。”
井向泽说:“嗯,火是我放的。”
南哥愣:“你是那个纵火的……?”
话音才刚落,井向泽就打断道:“我是那栋宅子的主人。”
南哥不理解:“啊?”
他抬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南哥,黢黑的眼珠里像是有浓雾在翻滚,“你觉得如果我赢了,你不把钱给我,我会不会让人一把火烧了你这个破地方?”
“……”南哥对这个人的印象一直都是人傻钱多纯傻X,骤然见到这个人这样一副发疯模样,都有些愣。
他这辈子见过的疯子不少,赌博输了要生要死的人太多,跪地求他或是要拿刀杀他的人也不少,没有一个有这个人这样的神情。
“我不缺钱,就是来玩的,图开心。”井向泽转身重新看屏幕,沉着嗓子,“不要闹得不愉快。”
南哥的神情顿了顿,犹豫片刻,举手摆出了个无奈投降的姿势:“当然,我开这些场子这么多年,就是让人来玩的,绝对诚信,放心。”
井向泽展开自己的右手手心,香烟被他攥在手心已经卷起来,手心有一块巨大的黑污,还带着隐隐的灼烧感,他把烟从手心拿出来,用手指拍掉手心的烟灰:“那你让裁判回来好好做他的本职工作。”
南哥笑了声:“怎么打到一半让裁判上场,那怎么算输赢?”
井向泽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
还没说话,南哥就继续道:“而且两个选手自己都同意了,就是这么回事,我们等结果就好了。”
井向泽听到这话明显表情顿了下,他垂下眼睛,沉思了片刻,声音莫名变轻了些:“两个人都同意了吗?”
“……”南哥完全不理解他情绪转变的原因,只能简单地概括为€€€€以为碰到了个钱多的傻子,没想到碰到脑子不正常的疯子,他点头应是,“当然了,我们这儿做什么事都会征询别人同意的。”
八角笼中分明毫不知情的袁也此刻被一拳头砸的头“嗡”了声,这个见鬼的裁判是真的下狠手。
袁也矮身闪过对方飞过来的拳头,眯着眼睛感受了下自己的牙齿,感觉自己后槽牙被对方手肘打松了。
袁也扑过去,把人往地上压下去,他啐了口带着血腥的唾沫,沉声:“差不多得了。”
裁判被揍的也不清,血水都流下来都有些糊眼睛:“不演真点怎么行,你们真的有人能让我逃掉?”
袁也嗤了声:“你长腿长脚了,自己不会跑?”
“变态控制狂,出门打个炮都要派人盯着。”
“确实挺变态的。”
“那当然,待会儿你如果骗我,我肯定告诉他,他会让他的打手把你扔到河里淹死。”
袁也一拳头挥了过去,笑了出来:“不如我现在就揍死你?”
袁也向来有卓越的沟通能力和观察能力,在这个八角笼中打了几场比赛,选手每场都换,裁判可永远都是这个。
这个裁判并不专业,表情时常看起来还有些不耐烦。
袁也跟他聊了几回,就发现这人根本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给南哥打工。
既然有需求,那就有谈判的可能,他临上场前又乐滋滋地找人聊了会儿,两人一拍即合,袁也本意是让这个人在场上当裁判给自己放水,没料这人抬手指了下自己鼻子:“你不会不知道,今天这场是我跟你打吧?”
袁也不知道,气得牙痒痒,自己同意输不行,还得上双重保险,让自己手下最厉害的人来跟自己打。
€€€€有那么缺钱吗?逮着一个小傻子骗。
裁判抬脚把袁也踹开,从地上站起来,伸手扶迅速地擦了把额上的血水。
袁也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听见四周传来的欢呼喝彩声,声势巨大环绕在他的周末,袁也后靠在铁笼上稳住了身子。
观众的呼声,让他的肾上腺素急剧飙升,他感觉不到身上任何一个部位的疼痛,大脑有些发热,眼睛发亮。
裁判摘下了自己的手套,丢到地上,突然也被激起了斗志。
本来两人说好的上场来做戏,但打着打着都兴奋了,肌肉和拳头碰撞在一起,汗水和血水在八角笼里四散。
最后袁也是用综合格斗里非常标准的一套裸绞姿势,把裁判的咽喉狠狠的扣在自己的小臂处。
袁也贴在裁判背后,狠狠地压着胳膊:“我赢了。”
裁判脸已经涨红了,额头青筋暴起,他有些不服输,身体犹在挣扎,可裸绞是必杀技,这种姿势一旦形成,一般抵抗不了,再不认输会休克过去。
观众台上的欢呼声仍旧很大,袁也觉得自己甚至能听见有看嗨了观众在大喊着€€€€杀死他!杀死他!他死他!
袁也抬起有些模糊的视线往看台的方向看过去,人脸的表情模糊,看起来每一张脸都很兴奋很癫狂。
袁也的舌头在自己口腔里抵了下内部,又舔了下牙齿,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砰砰直跳,他转头看向了旁边挂着的一个监视器。
€€€€这是南哥房间里的那个屏幕的镜头。
南哥在裁判被裸绞时,脸色就已经很不对了,他盯着屏幕,胸膛起伏。
€€€€认输,得有人认输。
南哥疾步朝屋外走了出去。
井向泽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屏幕,他看见裁判艰难地伸手拍了两下袁也的胳膊€€€€这是认输的标志。
袁也松开手,裁判滑到了地上,半天都没有缓过神。
袁也松开人后,他满脸都是血,神情看起来也有些茫然,在欢呼声中左右摇晃了好几步,随后站定了,他看着屏幕镜头的方向。
井向泽站在屏幕前咽了下口水,他好烦好暴躁,一整座火山脚底下呼啸着要喷发,手指反复戳到手心被烟头烫伤的伤口里,直到鲜血淋漓。
袁也对着镜头,眉开眼笑,抬起手飞过来个非常热情的飞吻。
井向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心,他轻轻地吹了吹自己的伤口。
€€€€这个人玩得好开心,看起来都闪闪发光。
井向泽走回身,抽了两张纸按在自己手心,坐到了南哥的真皮沙发上。
消失了数分钟的南哥脸色难看地走了回来,井向泽冲他笑了下:“我赢了,总得算来也才赢五百万,别输不起。”
南哥顿了会儿,笑:“当然不会。”他把自己保险柜的钥匙给了跟进来的下手,“去打开保险柜,多找几个人,把小少爷赢的钱给他搬出来。”
南哥走到桌前坐下,表情恢复笑吟吟地样子:“你得找人来帮你点钱吧?你可能都拿不动。”
井向泽扯了下嘴角:“不用点,我相信你。我搬不动,大不了花点钱让你的人帮我搬,他们应该挺乐意的。”
井向泽又盯回屏幕的方向,看见袁也踉跄地了下来,他在原地擦了把脸,又捏了下鼻尖,突然身旁出现了两个西装男人。
井向泽皱了下眉头:“他赢了不过来么,我想给他一点钱。”
南哥笑:“这就不用了吧,毕竟是我们场地的人,我会给他钱的。”南哥啧了一声,“不过嘛,害我输了钱,看着就有点讨厌了。”
井向泽深呼吸了一口,完全忍不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朝南哥走去,要扯住这个男人的衣领,要甩他几巴掌,要拧断他的脖子,要对着他的尸体告诉他他算个屁,他连给袁也舔*指头都不配。
人才刚走到桌前,场地突然蜂拥而来一对穿着制服的警察,有枪声鸣天响起,场地里传来一阵喧嚣惊叹声。
井向泽眯眼看向屏幕,角落里正好能看见八角笼旁边的袁也,袁也抬起眼睛往进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井向泽收回目光,保持住了冷静,他伸手揪住看起来像是要离开的南哥衣领:“你报的警?”
南哥一脸震惊:“我是疯了我才会报警!”他试图甩开井向泽揪着他的手,“我这儿有小门,我们能溜出去,我在警局有认识的人,没有接到通知,这是哪儿来的一群警察?”
井向泽狠狠地揪住他的衣领,不放他离开,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怒从心头起地一巴掌掴到了南哥的脸上:“这是你的地方,除了你的人还有谁会报警?!”
南哥没想到自己被个小比崽子甩了一巴掌,他瞪起眼睛,随手拿起手边的笔筒往井向泽的头上砸:“反了天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在我的地盘上跟我动手?!”
井向泽被砸得偏了下脑袋,大脑“嗡”了一声,下一秒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把短刀,直接按上了南哥的脖子,他往下压,恶狠狠道:“你刚刚说了什么话?你再说一遍。”
“……”南哥仰着脖子,识时务者,“没必要,没必要。警察马上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