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忱哥和她……是怎么认识的?”
明明只要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事情,一想到心脏就像被谁揪成一团,生疼生疼的。
但程聿怀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问关于她和忱哥的事情,像是自虐一般。
靠,问那么详细干什么?人口普查吗?
沈忱意绞尽脑汁,忽然灵光一闪,说:“那段时间找工作到处碰壁,有一天我从面试的点出来,忽然下起了大雨,我没有带伞,然后我在躲雨的时候就看见了她。”
说着说着,沈忱意眼前浮现第一次看见暖暖的场景,软乎乎的小手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指,好像他就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
“她对我笑了一下,笑容软软甜甜,然后我就爱上她了。”沈忱意的语调因为喜悦微微上扬,一想到暖暖,他整个人就会感到很安心很满足,那种精神充实的状态。
说完之后,房间里一片沉寂,安静的只有平缓的呼吸声,沈忱意愣了愣,试探的喊了一声:“程聿怀,你睡着了?”
回答他的只有沉沉的呼吸声,沈忱意等了几秒,确定程聿怀睡着了,被气到,靠,自己挑起了话题,别人好心回答了,他倒好,睡着了。
逗他玩呢?
沈忱意气鼓鼓地翻个身,背对程聿怀,睡觉去了。
朦胧的黑暗中,程聿怀睁着眼睛,眼眶泛着红,手掌攥成拳头。
第84章 他只是个外人
原来听忱哥诉说对别人的爱意是一件如此痛苦的事情,只是一句话,身体就像被锋利的荆棘从内部刺穿,嫉妒快要把他摧毁掉。
那个女人凭什么能得到忱哥的喜欢那份喜欢明明是他的!曾经,忱哥也是如此满怀着欣喜和温柔,诉说对他的爱意。
忱哥还是那个温柔的忱哥,只是他爱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了。
为什么不爱了?是因为对他年少轻狂做过的事情的惩罚吗?如果是的,那这个惩罚太残酷了。
连一次机会都不给他,如此决绝地离开他,然后又快速喜欢上另一个人,好像对他的那些爱意都是假的。
程聿怀感觉自己快要疯了,身体内部有无数种不同的声音在响着,他一会儿嫉妒到要发疯,想要立刻找到那个女人,把她杀了,一会儿又开始把恨意转移到沈忱意身上,恨他为什么要如此绝情,如此残忍,那么快就移情别恋。
然后又会在某个瞬间忽然清醒过来,万分嫌恶有如此恶毒可怕的自己,开始自我厌恶,程曦那句话像是恶魔的低语,在耳边一遍又一遍回荡着。
我们就是一样的人,你是我的儿子,就算我死了,你也逃离不了和我的关系,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骨血。
胸口一阵气流乱窜,涌上喉咙,程聿怀捂住嘴巴,发出一阵沉闷的咳嗽声。
床铺上沈忱意被惊扰到,不舒服地翻了个身,程聿怀硬生生压下了那阵咳嗽,生理性泪水充斥着眼眶,模糊的视线中,沈忱意的脸近在咫尺。
眨了眨湿润的眼睛,看着趴在床沿边睡相不好的沈忱意,程聿怀缓缓伸出手,勾住沈忱意耷拉下来的手指。
男人的手指关节处生了老茧,指腹粗砺,摸上去刺刺的,原先白嫩纤细的手掌上布满了细小的疤痕,有烫伤有锋利的刀痕。
怎么会变成这样?程聿怀心疼地牵起沈忱意的手,胸口涌起酸涩苦闷的疼痛。
这原本应该是一双用来绘图作画的设计师的手,现在却变成如此模样。
白天沈忱意说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他说,凭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能转头结婚组成新的家庭,我就不可以
这句话不会是一时的气话,而是沈忱意心中最真实的感受,他永远热忱真诚,是他们不懂,不珍惜,一次又一次肆意的伤害他的真情。
都是他的错。
程聿怀眼眶发热,轻轻牵起沈忱意的手,凑到面前,爱怜在那些伤疤上落下吻。
第二天,烈日高照,空气快要烤化,沈忱意戴着草帽坐在田埂边,拿着水壶灌了一口水,看着弯腰在瓜田里检查西瓜的程聿怀,没忍住说:“你真的听懂我说的话了”
程聿怀擦了擦汗,他身上穿着沈忱意的短袖,露出一截苍白健硕的胳膊,听见沈忱意的声音,直起腰,看过来说:“知道,声音响亮一点的是成熟了。”
“算了,你回去吧,这里我来忙,你要再热到哪,我妈准说我!”沈忱意拿着水壶走到程聿怀面前,把水壶往他身上一塞。
程聿怀抱着水壶,视线在沈忱意沾着水渍的唇上扫过,打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
喝完后,他还是跟在沈忱意身后,在沈忱意摘完瓜后,拿着瓜放回一旁的篓子里,沈忱意见他这么自觉,懒得再说,反正累到的人不是他。
一亩地全看完,已经摘了两篓子的瓜,竹篓子沉甸甸的,沈忱意轻车熟路地要把篓子抬到车上,手掌刚抓到边沿,程聿怀抓住了另一边,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程聿怀。
“我来抬,忱哥去车上吧。”程聿怀说。
沈忱意松开手,说:“太重了,你不一定搬得动。”
程聿怀低低说了一句:“可以的。”
然后弯腰,抓起篓子边沿,一个用力,抬起来放在了车上,紧接着,他又把另一个篓子抬到了车上。
小车子上放了两个篓子的瓜,塞不下第个人了,瓜田在村子后面山脚下,离村子有点距离,走路要二十分钟左右。
现在是一天最热的时候,顶着太阳走二十分钟会热死人的。
沈忱意擦了擦汗,瞥了一眼汗如雨下的程聿怀,干咳一声,移开视线说:“你走回去吧,车子载不下了。”其实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小位置,但是程聿怀坐上去两个人的距离会特别近,甚至会有肢体上的接触,沈忱意不想。
程聿怀愣了一下,视线在沈忱意旁边的位置扫了一眼,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低低嗯了一声。
程聿怀答应的这么爽快沈忱意心里过意不去了,该死的良心开始作祟,不停戳着他的心脏。
车子开动了一截远,沈忱意透过后视镜看见程聿怀孤零零一个大个子站在天边,周身散发着无法忽视的落寞,一个拐弯,那抹身影被疯长的野草遮住,完全看不见。
但沈忱意的眼前一直浮现着最后看的那一眼,程聿怀出生以来就是有钱人家娇生惯养的少爷,估计还没有受过这样的苦,该不会又中暑倒地了吧?
到时候孟小凤他们回家,知道自己让一个病人下田帮忙就算了,还让人家自己走回去,肯定会把他念叨死的。
刺啦€€€€车子在乡间窄小的路上停下,沈忱意咬了咬牙,把车子调转了方向。
他不是担心程聿怀,只是怕他出什么事,老沈和孟小凤会找自己麻烦而已,对,只有这个原因,绝对没有其他!
程聿怀还站在原地,炎炎烈日在头顶上方直晒下来,周身的皮肤像是被点燃了似的,火辣辣的疼着,但他像是没有感觉到疼痛,就那样站着,低着头,汗珠一滴接着一滴滚落在地上。
他就这样站着,直到听见不远处传来车子碾压过石子,嘴角微微勾起,他赌成功了,忱哥还是舍不得丢下他一个人的。
抬起头,沈忱意拉着脸把车子停在他的面前。
“忱哥……”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被打断。
沈忱意皱着眉头,不爽道:“我都走了这么久了,你怎么一步都没有动啊?难道想天黑的时候回去吗?”
程聿怀抿着唇,眼底荡漾一丝涟漪,说:“忱哥不是回来接我了吗?”
沈忱意脸色微变,拧着眉头道:“别误会,我是怕你热到哪里我要担责任!快上车,你想晒死我还不想呢。”
听着沈忱意冷嘲热讽的话语,程聿怀抿着唇,没有回一句话,一声不吭地上了车子。
没听见程聿怀的回话,沈忱意心里微微感到惊讶,瞥了他一眼,男人的脸色苍白,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忽然和那双漆黑的眸子对视上,沈忱意愣了一下,慌忙移开了视线。
“坐好了,掉下去我可不负责。”说完他启动了车子。
两个大男人坐在车子的前面确实有点挤,尤其程聿怀这么大的个子,胳膊和腿靠在沈忱意的身上,皮肤相触的地方火一样灼热。
沈忱意本来想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忍忍就过了,但是一旁的男人越来越过分,快要把全身的重量压在他的身上了。
他实在忍不下去了,用另一只手推了一下程聿怀,不爽道:“大哥你能坐好点吗?挤死了。”
“嗯……”程聿怀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声,坐回身子,后背靠在烧得发烫的铁皮上,难受道,“忱哥,有水吗?我好渴。”
沈忱意吓一跳,心脏发紧,立刻停下车子,打开水壶,递到程聿怀嘴边。
“快喝,你是不是又中暑了?”沈忱意的语气中是没有掩藏的担心和慌乱。
程聿怀喝完剩下的水,眼眸半阖,看向沈忱意,说:“忱哥不用担心,我没事。”
“谁,谁担心了?”沈忱意一把抽回水壶,“我就是惊讶你们这种有钱人身子真金贵,晒了这么一会儿就不行了。”
程聿怀问:“忱哥不觉得晒吗?”
沈忱意把水壶放回去,继续启动车子,无所谓道:“晒,当然晒了,但是习惯了就好了,又不是什么大少爷,不苦点能有钱吗?”
程聿怀知道沈忱意话里话外都在刺着自己,他是打心底里就不喜欢自己,连说一句话都要暗讽一下。
但就算这样,他还是忍不住想找沈忱意说话。
“忱哥没有想过回去继续做设计吗?”程聿怀问。
沈忱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笑容苦涩,说:“哪有那么容易。”
“没关系的,只要忱哥想做,我可以帮你。”程聿怀连忙说,“我这边可以联系专门的老师……”
“程先生,”沈忱意冷静地打断程聿怀的话,“我和你不一样,我已经三十多岁了,那些技能早已忘记了,要想重新开始很难。还有,我现在并没有过得不好,我有我的家庭,不要用你的眼光来看待我的生活。”
家庭两个字深深扎在程聿怀的心上,让他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的力气。
是啊,就算他再怎么想补偿忱哥,也已经迟了,他现在结婚生子,有了家庭,而他就是一个外人。
第85章 忱哥可以吻我一下吗?
回去后,程聿怀整个人感觉昏昏沉沉的,他坐在院子的走廊檐下,旁边放着一台小电风扇,是沈忱意摆的,摆完后他就不见了,不知道去哪了。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欢笑声,随后扎着麻花辫的暖暖手里拿着一根冰糖葫芦蹦蹦跳跳跑到院子里。
在看见程聿怀时眼睛刷的一下变得亮晶晶,跑到程聿怀面前,眨巴眨巴眼睛问:“帅叔叔身体怎么样啦?”
“好多了。”程聿怀说,视线不舍地流连在暖暖脸上,这就是忱哥的孩子,因为长相没有那么相似的缘故,第一次见到他并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现在终于静下心来打量女孩,程聿怀心里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原来忱哥的孩子长这幅样子。
“帅叔叔,请你吃糖葫芦~不过只能吃一颗哦。”暖暖把糖葫芦递到程聿怀面前,忍痛割爱道。
程聿怀想说不吃,但是对上暖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没有说不出口,嗯一声,弯唇道:“谢谢。”
沈忱意从二姨那拿了些消暑药,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暖暖那个白眼狼,笑得一脸灿烂的坐在程聿怀旁边,还把糖葫芦给他吃。
要知道,他问暖暖要一颗糖葫芦,比登天还难,这小丫头,居然这么容易被美色迷惑!把他放在哪里?
沈忱意故意板着脸,走到院子里,两人看见沈忱意便停止了交谈看过来。
“爸爸!”暖暖声音响亮,程聿怀听到那一声爸爸,眸光黯淡下去那句忱哥没有喊出。
沈忱意走过来,扯了扯暖暖的麻花辫,面无表情道:“给爸吃一颗糖葫芦。”
暖暖看了看只剩下半根的糖葫芦,默默藏到身后,说:“爸爸是大人,糖葫芦是小孩子吃的东西。”
“不行,爸今天就要吃。”沈忱意蹲下身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威胁道,“快点,不然以后再也不给你买糖葫芦了。”
可怜的暖暖只好不情不愿地把糖葫芦递到沈忱意嘴边,眼巴巴道:“那你只能吃一颗哦~”
沈忱意可没管那么多,抓住暖暖的小手腕,凑过来一口咬下一个,嚼吧嚼吧,再咬下第二口,继续嚼吧嚼吧。
暖暖收回手棍子上只剩下一颗了,她盯着仅剩一颗的冰糖葫芦,眨巴眨巴眼睛,泪水刷的一下滚落下来,咧开嘴哇哇的哭起来。
正在做饭的孟小凤放下手里的活跑到院子里,一把抱起暖暖,说:“哎呦,暖暖怎么了?和奶奶说。”
暖暖指着沈忱意哭得伤心欲绝:“爸爸,他,他把我糖葫芦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