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每个月都换情人又怎么了?”
他说得随意又语调含笑,而且那句“强迫”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陈谭渊的表情顿时更冷了。
黎风遥根本不在乎他冷不冷脸,好奇地说:“不过我还没见过你继弟呢,他长什么样啊?让你在他未成年的时候就……”
话音未落,他便率先止住话头闭口不言,目光直勾勾地钉在前方不远处的地方。
浅灰色的正装在并不是白昼的黑夜灯光下,显得有些沉,但那人的身段非常好,完全没有被那抹沉带偏,只让人觉得他张扬恣意,看一眼就挪不开目光。
而他身边还跟着位长发的男生,看起来是真的……漂亮,只能用这个词形容了,不过黎风遥阅人无数,知道他肯定很不好惹。
他眼神太深暗,看不透。
此时陈谭渊的目光更是肆无忌惮地放到了岳或身上。
他放在桌边,原本只是在轻轻摩擦高脚杯底的手指,倏地捏紧杯颈,如数动作全部静止。
他和岳或真的是已经许久没见了,再次见到,他还是觉得……心脏悸动。
如果他没有用错方式,他是不是真的有机会和他在一起?
岳或那么缺爱……只要有人爱他,只要有人对他好,哪怕只是给他一颗糖,他都会过来。
“陈总看什么呢?”黎风遥短暂地收回视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坐不下去了,想要起身去干正事似的。
走之前他确认道:“不会是和我看上同一个人了吧?”
闻言陈谭渊收敛起眼底的情绪,莫名挑起眉梢,问道:“黎总看上谁了?”
黎风遥不隐不瞒:“那个短发的男生,看起来刚成年吧。”
言罢他为自己辩解:“我可不是老牛吃嫩草,如果他成年了的话,我也就比他大五六岁。”
陈谭渊唇角忽而扬起抹讽刺的笑意,也不再藏着掖着,缓声说道:“现在黎总知道我为什么想要强迫他吗?”
“……”黎风遥确认,“那是你继弟啊?”
陈谭渊:“嗯。”
黎风遥原地坐好,想要冷静一番,片刻后他忍不住问:“他有对象吗?”
话落陈谭渊便想起岳或和林是非“早恋”的事,而后他又想起林是非的凶残,想要看人笑话似的满不在乎道:“没有,你去吧。”
黎风遥真的立马起身:“谢谢。”
€€
岳或进场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人头好多。
侍应生从旁边优雅经过,香槟、红酒应有尽有。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紧张得手指都在腿侧无意识地轻微蜷缩,紧挨着林是非走。
随后岳或便心道,幸亏今天的主人公不是他,他不需要和前来祝福的很多人打交道,不然他肯定会出冷汗。
不过岳或的长相在外人眼里偏于凌厉,而他又不是会主动露怯的人,所以此时在人群中,岳或根本不像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型宴会的新手。
挺拔的身形瞩目得厉害。
空气中弥漫着鲜花与各种甜点的香味,来的时候岳或就觉得肚子有点饿,此时闻到味道就更饿了。
“……宝贝,”岳或倾身靠近林是非,小声道,“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他们在哪儿啊?”
用嘴巴找完人便更加小声地说:“我想吃东西。”
“好。这边有小蛋糕,星星先垫垫肚子。”林是非带着人往前走,“爸妈他们应该在接待朋友,一会儿再过去找。”
“小先生,会喝酒吗?”他们还没往前走两步,黎风遥便绅士地出现在两人面前,浅笑着看向岳或说,“可不可以请你喝一杯香槟?”
岳或疑惑:“嗯?”他慢半拍地应,“……我吗?”
岳或有点懵然,而后下意识地看了眼林是非。
而被看的人明明方才的神色还是柔和的,此时却已经转为木无表情。
“对啊,我在邀请你。”黎风遥笑道,“我想……”
“不要搭讪,”岳或的脑子还没完整地反应过来黎风遥想干什么,旁边的林是非便盯着黎风遥,冷言冷语地说,“他没有联系方式,有老婆。”
话音落地,黎风遥的笑便僵在了脸上,没过脑子似的下意识问:“谁啊?”
林是非面无表情:“我。”
黎风遥:“……”
“不好意思,打扰了。”黎风遥脸上的笑变得尴尬却又非常得体,潇洒地转身离去之前,他由衷地开口送去祝福,“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待人走后,第一次参加宴会的岳或才意识到方才发生了什么具体的事,顿觉头皮都麻了。
现在的人都这么……都这么直接吗?
而且他在来的路上,才和林是非说过肯定不会有人搭讪他这句话。
“星星,”林是非垂眸看向岳或,眼底没什么情绪,“你为什么不出声拒绝?”
岳或冤枉,有点急,小声回应道:“我没反应过来啊。”
他非常不理解:“这样就是被搭讪吗?”
露天下的灯光无法波及到每处地方,他们如今又是往比较边缘的地方去拿小蛋糕,周身的地段空旷又晦暗。
“星星,”林是非忽而微俯脊背,唇瓣紧贴在岳或的耳边沉着嗓音,缓声道,“早上我根本不应该答应你的无理要求,什么克制、什么最多三次。”
“Darling,像我这样的变态神经病,就应该把你关在家里不让你见人,然后我……”他倾吐出温热呼吸的唇稍稍退开,深邃的眸子深不见底,直盯进岳或的眼睛,道,“Not wearing condoms,irrigate you with my semen”
林是非一字一顿地说:“每一天。”
第72章
酒庄的面积很足, 划出的宴会场地当然很广,场中的人群彼此擦肩而过时都手持高脚杯。
女士端雅、男性绅士地和迎面走过的人彼此友好颔首,又或简单交流互换名片。
只有周边角缘的地方不会被很多人经过, 相较于空旷安静。毕竟大家出席这种宴会, 主要是来交朋友、打人际关系的,不是来喝酒或者吃甜点的。
往日里岳或不爱学习,在最近一年林是非的监督指导下,恩威并施、赏罚并存,他的各科成绩突飞猛进, 连杜杰都天天笑得合不拢嘴止不住地夸他。
而林是非小时候又几乎算是在国外长大的, 如今依然会国内国外两头跑, 哪里都是家。
岳或一个月前成年生日,和外公外婆视过频, 林是非还对岳或说,等他们参加完高考彻底放松下来, 暑假就去国外玩。
因此和林是非在一起的时间里, 毫不夸张地说,岳或接触到最多的大概就是英语了。
但接触再怎么多, 在一派正气的学校里学英语,也完全不会背这种“没用”的单词!
可岳或早在最初发现林是非老是这样“调戏”他、他又不太懂的时候, 就暗暗在心里下定决心, 以后他也得多学点儿“鸟语”以此反击林是非。
事实证明, 他做到了。
类似的单词他全会。
但他仍然没有想到林是非竟然会这么没有下限!
意识到林是非到底在说什么的岳或霎时双眼微睁, 连忙伸手慌不择乱地去捂他的嘴巴。
同时赶紧眼神乱瞟地去观察四周有没有人,确定没有后, 他胸口猛然提起的紧张与悸动的气息才稍微落下去。
而且林是非确实是在跟他说悄悄话, 不会有人听见。
未被灯光波及到太多的晦暗天色中, 岳或衬衫衣领下的脖颈都染上了层绯色,耳朵尖更是通红。
他抬眸羞恼地瞪林是非,压抑着声线,些许结巴地咬牙出声教训道:“你……你敢!”
林是非被他捂着嘴巴,发出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但字句依然强势。他眼底深沉的情绪并未褪去,道:“我有什么不敢?”
言罢更加肆意妄为:“以后试试不就知道了。”
岳或喉头瞬时哽住,整颗心都慌了,而且这次的热度似乎是直接上了脸颊,滚烫又灼热。
林是非对他都已经那么过分了,如果还那样的话……他肯定会被“弄”死的。
他们已经走到了周边摆放各种小蛋糕的精美桌前,只差两步之遥便可以对甜点触手可及,岳或放开他,自己朝前走去。
几乎是嘀咕着说道:“我不跟你说话了,烦人。”
话音将落,林是非的胳膊便从他身后伸过来,霸道地环绕过他的肩颈,使出往后轻按微拽的力度,同时几根手指掰过岳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脖颈半仰,眼睛只能看着自己。
而林是非的另一只手便去近在咫尺的桌面上拿了块儿小巧精致的慕斯蛋糕,诱惑人似的递到岳或嘴边,但又不真的给。
他垂着睫羽,沉郁的眸色直勾勾地看进岳或的眼底,启唇缓声问道:“Darling,你刚才是说不想理我了对吗?”
岳或:“……”
新鲜香馨的小蛋糕在鼻翼下散发着甜美的沁人香味,岳或很明显地觉出了林是非此时的“不友好”,他本来就饿,现在看得见吃不着怎么行?
“没有啊,我理你。”岳或立马放轻音色改口,伸手握住他拿着慕斯蛋糕的手腕,“没有不理宝贝。”
随即指尖点着人的手背攀延而上,换自己的两根指节轻轻捏住几乎可以一口吞的小蛋糕,他很小声地说:“林是非,不要在这种地方欺负我。人好多……我不好意思。”
林是非便下意识松开手,让岳或启唇自己动手吃甜点,不再闹他。
其实他很想喂星星,可远处的宾客确实有很多,哪怕他们这里视野暗,不会特别引起人的注意,但岳或肯定还是会害羞。
把人惹炸毛了就不好了。
小蛋糕最上层的乳白色奶油有少许染在岳或的唇间,他自己当然有感觉,于是伸出柔软的舌尖用几乎不易察觉的速度轻舔唇角,让那点白色的奶油快速地跟着软舌收探进口腔。
更是让林是非想要……凶狠地亲吻他。
“不要这么盯着我,”岳或又拿了块儿小蛋糕,根本没和林是非对视,话却非常确定,“把你变态的眼神收一收。”
闻言林是非瞬时扬起唇,无法抑制地浅笑出声,方才因为一进场岳或就被搭讪的戾气都被消散了不少。
他退步道:“那回家以后我再这么盯着星星。”
岳或抬手揉了下耳朵尖,没出声应这句。
场中央人来人往,无人可以打扰到他们分毫,林是非堪称享受地盯视岳或吃小蛋糕。
片刻后,岳或觉得肚子被垫得差不多,眼睛便转而看向了桌面上、同样被摆放的很好看的高脚杯里的浅金色香槟,说:“我还没喝过酒呢。”
连啤酒都没有喝过。
没人爱没人在乎的时候,他心里总是会控制不住地难过及压抑,随即又自然而然地会想起很多人说过的“借酒消愁”。
大家都说喝多了,就可以大胆地暂且逃避所有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