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多了,岳或就也很想试试。可他从 12 岁就自己挣钱,知道钱很重要。
所以他从不敢乱花。
用钱吃饭可以保命,用钱喝酒就完全没必要了。
林是非说道:“未成年不可以喝酒。”
“嗯?”片刻的怔愣后,岳或眉梢微扬,看着林是非很骄傲地提醒,“现在成年了。”
看他很是有些跃跃欲试的模样,林是非点头轻笑,道:“那一会儿可以试试。”
岳或想说现在就可以喝,但刚要开口说话,他余光便瞧见接近主场的方位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是林倚白和言千黛。
他们果然正在跟宴客说话。
“爸妈在那儿,”岳或先放下对酒的执念,赶紧出声对林是非说道,“我们过去吗?”
林是非侧眸看去,点头应允道:“好。走。”
今天本来就是林家要朝外彻底公开“林是非”这个名字到底是谁的场合,主人公不能缺席。
所以林是非大概率会全程都得跟在林倚白身边,通过父母的介绍,让很多人认识他。
身为林家理应被宠爱的小辈里的一员,岳或自然要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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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谭渊,你刚才是在骗我?”黎风遥在岳或那里碰到了林是非这个“老婆原配”,面上的表情再怎么得体,此时也觉得满心尴尬,活了二十几年都没遇到过这种令人窒息场面的黎风遥当即便重新找到了陈谭渊,满脸冷漠,“那小男孩儿有对象。”
刚才喝了点红酒,陈谭渊像是觉得胃里空了,起身去宴会的场边桌前,垂首挑选鲜味俱全的小蛋糕,想要学着岳或方才的样子慢慢地品尝。
如果刚刚岳或的身边,没有站着林是非就好了。
他看岳或的眼神真的太肆无忌惮,令人讨厌。
听见身旁传来声音时,陈谭渊的眼球随意地向眼角滑动,乜向黎风遥,道:“我这不是看黎总确实对他很心动吗?”
他收回目光,拿起块精致的小慕斯蛋糕,说道:“而且我怎么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对象,我只是说了个没有,就是骗你了?”
“嗯,行吧。”黎风遥不怒反笑,无所谓地说了一句,“惦记有夫之夫,你早晚遭报应。”
闻言,陈谭渊更无所谓地低笑,很是讥讽,同时还心道,那就让报应赶紧来啊。
然后报应就真的来了。
宴会最外的场边光线暗,也没多少人,但黎风遥“质问”陈谭渊时并不是在说悄悄话。
如果此时有离得不远的人经过,绝对能够听去全程。
林是非握着岳或的手腕缓慢地停在原地,没再往前走,他在大概三米远外的地方,冷漠地盯向陈谭渊的背影。
眼底的沉郁浓得几乎要化不开,在暗淡光线的衬托下,竟然显得有些骇人。
刚刚才被严肃“拒绝”,黎风遥对这种眼神的感知能力的反应还挺迅速,立马就下意识地看去了林是非的方向。
而后他便挑起眉梢,怕被殃及池鱼似的悄悄往后退几步,把更宽阔的场地让出来。
“Darling,你先去找爸爸妈妈,”林是非抬手轻握岳或的两边肩膀,让他转身面对林倚白的方位,随即双手使出微微向前推的力度,在人耳边轻声道,“不要回头偷看。”
“我知道星星自己就能打得过他,但是他太脏了,我不想让你碰他。”
早在余光瞄到陈谭渊的那刻起,岳或便猛然想起林是非昨天跟他说的,他还给陈谭渊发了邀请函,还说要打死他。
思及到此,岳或慌忙侧首和人对视,有点急,小声道:“林是非,你不要冲动,而且这是在你的成年礼宴会上啊,你……”
“我不冲动的。本来我没想在这里教训他,但是他故意让别人勾搭你,”林是非脸色冷得可怕,声线里都犹含冰渣,“没事的星星。”
“Darling,我有分寸。”
岳或没回头,没应这句,因为他的心底……竟然在动摇。
刚满 16 岁那年的惊惧伴随着每天的成长,成为了岳或许久都驱不散的噩梦,让他在很长时间里都无法正确地面对感情。
在林是非早就喜欢他,并以哄他的名义而吻他的额头时,岳或的第一反应都不是林是非喜欢他,而是很慌张地在想是不是他对林是非进行了“暗示”,又或者是“勾引”,所以才会让林是非吻他。
陈谭渊说他摸他的腰,他想要强迫他,都是岳或在他面前予以了性暗示才会如此。
简直恶心肮脏得要命。
可这些事情,岳或都拿不出任何证据,陈谭渊就像深沟里的臭虫,明明该有报应,但他依然过得风生水起。
好像任何人都制服不了他。
但是……岳或不想看他过得那么好。
坏人为什么没有恶报?
坏人必须要有恶报。
不然岳或早死了。
他不会再拥有林是非,不会再拥有温暖的家,不会再抓住热爱的画画……只会变成很快就能被忘记的、不优秀且无足轻重的坏孩子。
死了以后对陈家、对所有不爱岳或的人来说,才显得干净。
不知沉默了多久,岳或无意识地轻眨眼睫,从两年前手持凶器的恐惧中回神,轻声问:“林是非,你会受伤吗?”
闻言林是非温柔浅笑,低声的回答铿锵有力。
他道:“不会。”
岳或便向前走了,不回头往后看,步伐缓慢地“赶紧”去找林倚白打算让他过来拉架。
“……”
林是非走过去装模作样地和陈谭渊交谈了两句,接着不知说起什么,便只听一声沉重且明显处于暴怒中的“嘭€€€€!”
场边光线最暗、位置最靠外的摆放甜点的桌子突然被大力地碰翻。
陈谭渊双眼大睁,无比痛苦地捂着胃部跪缩在地上,脸上的血色都瞬间褪去了,痛得连喊都喊不出来。
他震惊地抬头看向站在他面前而居高临下看他的林是非,完全不敢相信他竟然在自己家举办的宴会上对他大打出手。
而且,他以什么理由对自己动手?!
不怕他直接报警,告他人身伤害吗?!
“陈先生,”林是非半蹲下来,无辜地看着他,缓慢又清晰地道,“你刚才摸我干什么?”
话落,陈谭渊的瞳孔便剧烈地颤动,震惊的情绪无比明显地浮现于眼底深处。
“我知道我年轻貌美,但你这个老男人手脚那么不干净,对我动手动脚,好可怕,”林是非堪称鬼畜无害地说,“我只能自我防卫。”
言罢他眼神瞬变,更加凶猛地动起手来。
由于每次的精准攻击,周围只有拳拳到肉的声音不算明显地响起,陈谭渊的声带就像被什么堵住了,最后都没喊出一声。
先机失去的太狠,他连动手指还击的力气都使不出。
已经有人的目光注意到了这边。
明明远处的光线没有办法波及到这里,但林是非还是很谨慎地背对着光源,把陈谭渊往更暗的地方踹去。
“我没想让你搅了我的成年宴会,也没想在这儿打你。”林是非半蹲着,手指狠戾地收缩抓住陈谭渊的头发,表情冰冷。
他原本真的只是想在宴会结束后,以不露面的方式给陈谭渊一点教训。
他会戴好手套不留指纹,会在背面用东西蒙住陈谭渊的头不让他看见自己的脸,教训过程中不会说话,防止暴露声音。
“但你真的太该死了。”林是非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道,“陈谭渊,只要你活着,我就会是你永远都摆脱不了的噩梦。”
他的语气是那么森然,甚至是阴森恐怖,竟然让人完全不由自主地心生战栗。
陈谭渊眼底的震惊不知何时已经如数幻化为恐惧,不知是因为身体疼痛还是因为这股绝不是玩笑的威胁,他的身体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小非!”
大约十几分钟后,林倚白看似慌张,脚下步伐却很是沉稳地往这边赶来。
一同前来的还有白绾盈跟林城。
许多宾客的目光与脚步也都不自觉地挪了过来。
听到家里长辈的声音,林是非眨了下眼,回身面对林倚白他们时,他眼睑竟然微红。抬脚立马向大人走过去后,林是非些许怯懦地告状道:“爸,妈,这个人他摸我。”
“所以我才打他的。”
陈谭渊跪倒在地上,还狼狈地说不出话,闻言眼睛大睁,差点要晕厥过去。
而后林倚白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听白绾盈霎时风火厉声道:“什么?摸你哪儿了?!”
林是非躲到大人身后,很怕似的,去找跟在林倚白他们后面的岳或,回答:“摸我的手,还摸我的腰。”
“他好变态啊。”
酒庄里的隐私性很好,除非专门邀请媒体,不然这里的一切都不会以照片及其影像的方式传出去。
没有监控,还没有人看见具体经过,林是非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陈谭渊当然可以反驳。
证据呢?
周围聚拢而来的数道人影顿时将意味深长的目光,如数投放在了陈谭渊身上。
他们都是上流社会的人,装高雅、装绅士信手拈来,没有人表露出太多看戏的神态与表情。
不过意识到这是在林家小少爷的宴会上,通过方才林倚白略微指过他的“犬子”在哪儿,大家便都知道了陈谭渊摸的是林家小少爷。
人家今天刚成年啊,方才还只是意味深长的众多眼神,转而便染上了些许鄙夷。
“啊?他摸你?”这时,岳或忽然有些慢半拍地出声问道。
不知为何他眼神竟然有些懵懂,像是刚睡醒似的,不过离得远的人肯定察觉不太到,只有与他并肩而站的林是非意识到了岳或的异样。
可现在很多人都在看着,演戏的林是非不能垮掉,便打算等过会儿再问问岳或怎么了。
然而下一刻,就见此时在外人眼里没有多少表情的岳或突然朝前走去,抬脚就要踹依然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陈谭渊:“你摸谁呢?”
眼看着那抬起的一脚真的酒要狠踩下去,他的腰身却连忙被人拖住捞了回来。
林是非半拥半抱地把岳或往回拽,不让他碰陈谭渊,用只有他们自己能够听见的低喃话音在人耳边快速道:“Darling,他没有碰到我,别不高兴。”
“只是我在打他而已。”
可他慌慌张张拥着人不让岳或踹陈谭渊的表现,好像就是他在很害怕陈谭渊刚才的所作所为似的,众人看在眼里,对姓陈的更是毫无同情心。
“……嗯?”已重新退到家长背后被保护的岳或侧首疑惑地看着林是非,眼神更加迷茫了,他学着方才林是非的话音更加小声地说,“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