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后悔了但我不要了 第208章

晚饭过后言蓉清送的荆棘玛瑙胸针,连同酒红色的丝绒盒被放至床头柜,还没收起来。对面墙壁挂着的欧式钟表纹式繁复漂亮,跟胸针有异曲同工之妙,岳或觉得它的表盘肯定也是言蓉清设计的,里面的时针正指向国外时间的凌晨三点,这是岳或用模糊视线看见的最后一眼钟表,等再看到就是中午十二点了。

卧室门外传来隐约的脚步交叠声,温和的女声询问:“小或还没起床吗?”

来这里七八天了,岳或还没赖过床,不像在家里都是睡到自然醒,始终觉得自己得乖,得听话,怕给长辈添麻烦,林是非就偏偏得让他破次戒,嘴里却冠冕堂皇地说:“昨天听外婆说宾尼亚大学,星星很感兴趣,所以在做了解功课,今天下午我带他去看看。”

说得倒是好听,言蓉清看了眼跟在自己身边的索德斯汀,很了解但不揭穿地哼道:“我知道你有分寸。”

“我要和你外公出门了,你不要总是欺负小或。”

索德斯汀不解道:“那个小鬼才是上面的,小变太怎么欺负他?yu求不满地坐在他身上?把他榨干?”

林是非:“……”

言蓉清:“……”

误会很大,林是非却没想着解释,只不忍卒听地道:“外婆你赶紧让他闭嘴。”

“完全没有长辈的样子,真的太不像话了。”

言蓉清早踩着他话音异口异声道:“ Sodersteen,闭嘴。”

“我……?”索德斯汀非常不服,言蓉清的眼神也非常犀利,他给嘴巴做了个闭合举动,“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我不说话总可以了吧?

言蓉清:“可以。”

言千黛在这边才更能感觉到家的归属感,有许多从小到至今还联系的朋友,回来这些天每天都见不到人,而林倚白要去这里的境外公司看看,身为实际掌权人很忙,他们两个也都不在。

门把手下压,卧室门被打开半条缝隙,林是非进来前对言蓉清道:“外公外婆再见。”

房门重新闭合动静很小,不过岳或睡得足够久了,眉梢抽动靠拢,拉过薄被往脸上盖,被打扰了美梦似的。

凌晨担心地问完花园里会不会有人经过,林是非让他猜,岳或就很害怕很紧张,潮润的眼睛瞬时凝聚泪珠成串地砸下:“林是非,你别抱着我了,我不要在这……你放开我呜呜呜呜……”

哭得极伤心,连身体都在轻轻颤抖,完全忘记其实林是非才是那个非常小气的人。

林是非看他要抗拒自己,忙搂紧他的腰身,实话实说地安抚道:“好了星星,Darling,没有人经过,也不会有人经过的。别怕,别紧张,放松。”

老是这么吓唬他,睡前岳或愤懑不平地想,接下来十分钟都不要再跟林是非说话,谁知还没十分钟他就哭累了困到极致,睡了过去,梦里都不安稳,可恶的林是非还在逗他。

被角掀开,睁眼的瞬间,岳或一时没分清梦境现实,只知道林是非的脸清晰到令人心惊,抬起巴掌就拍向对方脑门:“离我这么近干什么,跟我保持安全距离。”

临“门”一掌,林是非也没觉得意外,不躲不避,把几乎盖住自己脸的手薅下来牵住:“现在就很安全啊。”

“我跟星星之间什么距离都是安全的,包括负距离。”

是现实不是梦,岳或像干什么挫事被抓包,不好意思,丢人似的猛抽出自己的手,瓮声瓮气道:“……几点了?”

林是非看了眼墙上的欧式挂钟精确报时:“十二点二十四分四十六秒€€€€现在四十七秒、四十八秒,四十九秒了……”

“闲得蛋疼是不是?”岳或笑骂制止,坐起来趿拉拖鞋去浴室,头脑逐渐清醒,“你刚才是在跟外婆说话吗?”

“嗯。外婆要去设计展,外公肯定要陪着一起去。”林是非追去浴室提前给岳或挤牙膏,递给他道,“我做好午餐了,洗漱好下楼吃饭,然后我带你去宾尼亚。”

岳或道:“好。”

林是非透过镜子永远看不够地看岳或洗漱:“Darling。”

岳或应:“嗯?”

视线下移,冰丝质地的睡衣不算贴身,像水绸般垂落,将所有肌肤都如数掩盖,看不到其下光景怎么样,林是非说道:“我清理干净了吗?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刷牙动作突兀顿住,岳或不确定林是非说的到底是不是……他耳朵莫名热意上涌,装傻:“什么呀?”

林是非以为他不舒服,立马上前道:“我很小心,清了好几遍,还问你……”

“好了别说了,”岳或匆匆漱口,回身泼林是非一脸水让他赶紧住嘴,“我没有不舒服,神清气……shuang。”

“真是shuang死了。”

“那干嘛咬牙说话嘛,”林是非放心了,笑道,“恨不得要吃掉我。”

岳或露出咬紧的牙关,模仿遇到危险而亮出獠牙的小兽,很凶地顿字:“你说呢?”

吃完午饭林是非从车库里提了辆低调的黑车,驾轻就熟地停在岳或面前。由于保送原因,林是非高三虽然陪着岳或在校给他辅导功课,但不必学习课程也不必参加高考,时间很多, 18 岁的成年年龄条件又满足,所以就顺便拿了个驾照。

耗时一个多月。

驾照拿到就敢上路,毫不紧张,好像就没有什么能难住他。

细问才知,林是非 16 岁那年出国陪外婆,就已经利用课余时间把国外的驾证拿到了€€€€这里的人16岁就可以考驾驶证。

“你说我什么时候开始考驾照?”岳或系好安全带,有点希冀地问道。

引擎发动,林是非道:“大学开学了就可以。”

岳或高三没时间,现在暑假又不在国内,不然也早就考了。

宾尼亚大学坐落市区,登记即可进入。还没上大学的人很少会提前到大学的地界逛,任由心中想象期待。

顶尖学府面积、建筑都是顶流的,岳或觉得自己对大学的想象得到了满足。校园里几乎全是金发碧眼的学生,但也有不少是东方面孔,不出意外,他们肯定都是作为交换生、保送生、亦或研究生进来的。

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男人迎面走来,手上拿着份文件,几张纸迎着下午道路两旁树荫里的和风自主翻飞,悠哉自得。

岳或的目光在随意地打量周围,难免会看到他,但也只是陌生人,直待手腕突然被林是非抓握住转身往回走。

他微怔:“怎么了?”

“没有,”林是非道,“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然后就被喊住了。

“岳或?”惊疑中又带有确定的呼喊毫无阻碍地传来,男人的蓝眼睛倏地亮起,快步朝前。

异国他乡,岳或从来没交过朋友,根本没时间,被喊过后他非常奇怪,双腿下意识顿步,脑袋不自觉后扭:“林是非,有人喊我。”

他都停下了,林是非不能强硬继续走,只好面无表情地顿在原地睨向来人,语气不善:“你为什么不直接喊我。”

“哇,真的是你们。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能不跟我透露消息呢,你还把小可爱带过来了。”男人英文流畅不打磕绊不假思索,得意嗤道,“我喊你难道你会停下等我过来跟你说话吗?不如喊第一次和我真正见面的人啊,你好€€€€”他向岳或伸手,满脸好奇却并不打量,绅士地自我介绍,“我是苏尔澜,我们隔着手机联系过的。”

“我们这边的人见面打招呼喜欢用拥抱表达友好亲切,但我跟你握手就可以了。林你别再瞪我了,我没什么过分的行为。”

不停顿地说半天,苏尔澜突然想到什么,贴心地询问:“对了,你听得懂英文吗?”

“啊……听得懂。”岳或慢半拍地回应。

只是来逛个学校,怎么就遇到“熟人”了,岳或把震惊都表现在了脸上,伸手握住点对方的手打招呼:“你好。”

“你就是苏尔……医生啊?”

苏尔澜自恋道:“对啊。我年轻吧,还是个大帅哥。”

岳或好奇,脱口道:“你头发竟然有这么多啊?”

茂密得像杂草丛生,幸亏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不然肯定毛燥到飞起。

苏尔澜怔愣,失笑道:“为什么这么说?”

在国内时无论几点找他,这人都会在,聊天过程中表情包还多得很不稳重,单“头秃”都有许多,岳或设想的苏尔澜其实有点沧桑,还有点……头发少。

但苏尔澜浓眉大眼身形不瘦削不强壮,适中颀长,蓝色的眼珠犹如晶石,条件确实不赖。

就是脸色有种时常不见天日的白,肯定是因为常年坐办公室缺乏运动,体虚。

“说够了可以了,”林是非把岳或扯到几乎紧贴向自己的地方,态度并不亲近,“你怎么在这儿。”

从十岁至今,苏尔澜知道林是非所有不好的情绪与秘密,握有对方剖析自己、吐露心声的录音无数,就算林是非在心底确实把他当朋友,也做不到跟他多亲近,不排斥就不错了,苏尔澜毫不介意,还早习以为常:“当然是来这里工作啊,给学生开场心理学讲座。”

“刚结束就看到你们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林是非没好气道,“我又没病。”

苏尔澜点头:“现在不是你半夜打电话找我的时候了。”

林是非道:“真遗憾我现在不是十岁,那时候的我不懂事能动手。”

“……”苏尔澜自我保护浓重地后退半步,瞪眼威胁,“信不信把你塞狗笼。”

林是非撇嘴:“Darling,他好可怕,还想非法打我。”

狗笼是岳或的违禁词,每每提起心里就难受,更怕林是非会回忆起不好的事情。

他不开心地盯着这个今天才和他第一次见面的人,认真地请求道:“苏医生,你不要这样跟他说话,他会害怕的。”

“我……你……他……”苏尔澜懵然语无伦次,“他害怕?”转而又不可思议地看向林是非表达疑惑,“你竟然跟小可爱撒娇?”

林是非哼道:“你也去找对象撒娇啊,哦你没有。”

苏尔澜:“……???”

二十岁出头时,苏尔澜承林倚白的情,接到电话办了出国手续,首次和刚满十岁的林是非接触再进行心理交流,当然是先从岳或身上寻找突破口,林是非不好接近。

等时间久些,苏尔澜对林是非说如果他不学着慢慢变好,岳或肯定会走,根本不会和他成为好朋友。

当时也只有十岁的岳或小大人似的陪在林是非身边,认真地要求苏尔澜:“大哥哥你不要吓唬他,他会哭的。”

九年后言语几乎重现,苏尔澜竟然觉得不真实,自言自语地嘀咕:“确实没成为好朋友,成爱人了。”

yu望不加控制得以滋长,对方的自由空间会越缩越小,苏尔澜啧了声,苦口婆心道:“小可爱,你别什么都惯着林是……”林姓人士的目光太过死亡,他瞬间改口说,“随便惯无所谓,没什么问题挺好的。”

岳或当然明白苏尔澜在说什么,道:“我知道的苏医生,不是只有我在被‘限制’,我同样在限制他。”

林是非的以身作则没有索德斯汀那么极端,但他如果要求岳或不让他做什么,自己就绝不会做什么,想要岳或什么,就也会同等的给予出相同的空间时间。

“Darling不用跟他解释,他没有对象,不懂的。”林是非可惜道,“以后他就懂了。”

啊,怎么这么可恶,苏尔澜脸色垮下来,愤而转身很不绅士地大步流星离去。

林是非装模作样地上前半步挽留:“苏医生你干什么去?”

苏尔澜生气道:“我原地找个对象结婚!”

把占地面积硕大的宾尼亚逛完,岳或主动和这里的学生简单交流,练习口语,还和画画很好的几个学生交换了邮箱。

出校园已是傍晚六点,苏尔澜在校门口等他们,打算和他们一起吃个晚饭。

苏尔澜的本职工作是心理医生,工作地点并不在这里,甚至离宾尼亚有点远。

只不过他同时担任宾尼亚大学的心理老师,一周两节课,偶尔再给学生开场讲座。

他并不缺钱也并不闲暇,两年前能同意这所学校的聘请还是突然想到了林是非,那么小的年纪,却有那么严重的心理疾病。

如果真要把基因前推至索德斯汀,林是非的情况只能说是精神疾病,但他被干预得很早,林倚白他们也轻易不会说自己的孩子精神有问题,换算成心理执念好听点儿,也显得更正常。

况且林是非的脑部影像情况确实一切正常,并无明显疾患。

如今许多年轻人都容易或多或少的心理有问题,但又没什么钱和心理医生时刻交流,苏尔澜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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