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啊……”叶涞咧着嘴夸张地喊了一嗓子。
昨晚盛明谦虽然给他擦了药,但他打得实在太狠,不碰还好,一碰就火辣辣地疼。
盛明谦被叶涞叫的那声惊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牛奶,站起来去沙发上拿了个软一点的靠枕,垫在叶涞椅子上。
叶涞挺着腰慢悠悠试探着坐下去,虽然还是能感觉到疼,但屁股底下软软的,确实好多了,坐稳了之后长呼了口气,余光瞥向盛明谦:“你下次能不能别打我屁股。”
盛明谦继续慢条斯理吃饭,没接他话茬,叶涞也不再问,把餐盘往自己跟前一拖,拿起筷子安安静静吃饭。
盛明谦很少会跟他一起吃早饭,叶涞吃得很慢,享受难得的时间。
“后面还有多少工作?”盛明谦早就吃完了,看完午间新闻,突然扭头问叶涞。
叶涞愣了下才回答:“只有那个电视剧,本来要下个月才能结束,现在拍不成了,闲下来了。”
“那新工作先别接了,下周跟我去芬兰。”
“去芬兰?”
叶涞刚问完就想起来了,盛明谦父母在芬兰,他每部电影拍完都会去陪父母一段时间。
“新电影的后期快结束了吗?”
“还有一点。”
“你,”叶涞放下筷子,指了指自己,“你让我跟你去芬兰?你不是要去陪爸妈吗?”
“你跟我一起去。”盛明谦的语气不是商量。
叶涞一下子被盛明谦的话砸得不知所措,以前盛明谦去芬兰可从来没说要他一起,而且是去他父母那里。
“为什么要我跟你一起?”
“你不是没工作?”
“我是没工作。”
“那就一起。”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起点,叶涞敛下心里的震惊,又在心里暗暗猜测,或许是盛明谦不放心他在国内吧,担心他会再暴露他们的关系,放在自己眼前才放心,这样也好。
他跟盛明谦在一起这么久,一直都没见过他爸妈,只从林瀚那里听到点关于他父母的事,说盛明谦父母为人和善,很好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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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了时间跟行程,叶涞先回了趟孤儿院,这次盛明谦没跟他一起,院长又提起了他朋友的那个儿子,叶涞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这回院长硬往他手里塞了张名片,叶涞看也没看就揣进口袋里了,说回去之后再联系,怕院长继续催,急匆匆跑出去跟孩子们玩儿去了。
上回他回来小鱼生病发烧,这回小鱼脸上身上一身伤,眼眶乌青,一看就是被人打了,叶涞心疼地抱着他问原因。
小鱼一开始没说实话,只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叶涞哄了半天他才支支吾吾说了实话,说在学校里被几个中学部的大孩子欺负了,他们周五晚上放学的时候把他抓到了小胡同里打了一顿,还冲他要钱买烟,他们还要他买指定牌子的烟,一条就要一百多,如果小鱼不买下周还会继续挨打。
叶涞听完气得不行,他这人向来护短,他小时候没少被人欺负,现在更看不得孩子们受欺负,站起来就说要去找那些人去。
小鱼拉着叶涞手说:“涞哥哥,他们有五个人。”
“别怕,你越怕他们越欺负你,今天他们让你买烟,你如果害怕了,给他们买了,他们下次就会变本加厉,涞哥哥给你撑腰。”
小鱼眼珠子转了转,揪着叶涞衣服问:“涞哥哥,上次跟你一起来的那个长腿叔叔呢?他怎么没来?他看起来打架很厉害的样子,腿那么长,肩膀那么宽,拳头那么大……如果他能来,我们的胜算可能会更大一些。”
叶涞被小鱼的话逗笑了,撸了撸袖子,用力握着拳头给小鱼看:“涞哥哥经常健身的,小时候涞哥哥打架很厉害。”
“院长跟我们说过,说你打不赢就冲人扔虫子,扔蛇。”
叶涞被扯出了黑历史,很怕小鱼会有样学样,耐心给他解释,蛇不能乱抓,也不能乱放,小心蛇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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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带着叶涞去了学校,学校里那些整天逃课的孩子,基本上都在附近的黑网吧里混。
叶涞让小鱼单独去叫他们,那五个人以为小鱼是来送钱的,很快都跟着他去了附近的小胡同,没想到等他们的是小鱼的哥哥。
十三四岁半大不大的小孩子,对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成年人有着本能的臣服感,叶涞戴着墨镜遮着眼,今天出门穿着的皮衣更增加了他身上流里流气的气势,看到小鱼把人都领来了,从兜里掏出根烟给自己点着,站在巷子深处冲他们吐了几口烟圈,气势上很能唬人。
叶涞一手捏着烟头抽,另一只手捏着烟盒,敞开的烟盒口一一扫过他们:“我弟弟说,你们让他买烟对吧?你们说的那个牌子太low了,现在牛逼的人都不抽那种烟,来,小弟弟们,试试哥哥这种烟,都上初中了吧,要抽就抽好的,小鱼年纪小买不起,哥哥有钱,哥哥给你们买。”
那五个孩子一动不动,瞪大了眼望着叶涞,叶涞走过去他们就往后缩缩脖子,叶涞往前迈一步,比他矮半个头的孩子就往后退一步,最后直接把他们逼到了胡同墙根儿边上,他们后背贴着墙,灰色的墙皮哗啦啦往下掉。
叶涞看他们不接,站直了身体:“怎么给你们烟又不要了?真是……”
其中一个孩子终于忍不住了,颤着声音开口:“你,你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叶涞转头,望向说话的男孩儿,笑眯眯着脸对着他,很快判断出他是五个孩子里带头的那个,其他人刚刚后退的时候都看他脸色。
叶涞找到了精准目标,胳膊直接撑在胡同墙上,整个人挡在那个高个子男孩儿身前,捏着烟的小手指在他衣领上勾了下:“你是他们老大吧?别总找比你们弱的小学生啊,那算什么本事。”
直接被点破的“老大”张口就想否认,但碍于面子,梗着脖子不后退了,壮着胆子反驳:“我就是老大,你想怎么着?”
叶涞毕竟演了这么多年的戏,演个凶狠的恶人不在话下,他们身上都穿着校服,胸口上都别着写着名字的胸牌,叶涞眯着眼看了下,直接叫出他的名字:“李明?是吧?”
他们一时之间都被唬住了,忘了胸口有写着自己名字的胸牌,没想到叶涞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吓得一哆嗦,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
叶涞拇指跟食指捏着燃了一半的烟头抬了抬,食指在烟柱上轻轻一点,烟灰簌簌地往下掉,又被胡同里的风一吹,很快飘散了。
他嘴里叼着烟,胳膊揽过小鱼肩膀:“你们五个人的名字我都记下了,下次如果再找我弟弟麻烦,我就亲自去你们家送烟。”
那个叫李明的老大没见过这种阵势,瞅了个空档,“啊”了一声钻出去就跑了,头都没回。
老大一跑,剩下的四个人瞬间没了主心骨,纷纷开口,保证以后绝对不再找小鱼麻烦,生怕说晚了叶涞的拳头会落在他们身上,或者随时从身后抽出一把刀攮在他们胸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电视上都是那么演的。
即使从开始到现在,叶涞说话的语调都没变过,只是抽了根烟,跟他们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话,但他身上超负荷的戾气足够让他们恐惧,那并不是单纯的恶人,更像来自地下的恶魔,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那是他们此刻最直接的感受。
五个孩子都跑了,叶涞深吸口气,刚刚胸口攒动的那口气慢慢被他压了下去。
小鱼没注意到叶涞的变化,只知道叶涞哥哥几句话就把那几个坏人吓跑了,一双眼睛里只有崇拜。
叶涞情绪刚刚平复,转身的时候一没注意,眼角磕在青石墙上,墨镜腿断了,墙皮上凸出来的沙粒划伤了眼角,留下一条短短的白色痕迹,白色很快又变红。
“涞哥哥,你小心点。”
叶涞摘了断了腿的墨镜,随手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轻轻揉着眼:“小鱼,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要跟学校老师还有叶涞哥哥说,知道了吗?”
小鱼激动地拍拍胸脯:“知道了。”
把小鱼送回去,叶涞开车想回自己的公寓,去芬兰还有好几天,他想收拾下东西,开到半路接到盛明谦电话,又掉头回了别墅。
盛明谦已经回来了,长腿交叠着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几张照片,正是他下午带着小鱼,在胡同里找那几个孩子“说理”的一幕。
“叶涞,你真长本事了,前几天把投资人打得半死,今天又去欺负几个中学生……”
叶涞捏起桌子上的照片看了看,他忘了,前段时间他拍的偶像剧火了,现在有不少人盯着他们,他不知道照片是什么时候被人偷拍的,虽然照片里他戴着墨镜,但偷拍设备专业,还是能认出来那个抽着烟居高临下恐吓小朋友的人的确是他。
照片现在既然已经到了盛明谦手里,说明他已经把事情解决了,这些照片不会再出现在任何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他们欺负小鱼。”叶涞并没多做解释。
“你有无数种更好的解决方案。”盛明谦盯着叶涞。
“但这种最有效不是吗?力量对力量的压制,从来都是最直接的方式,况且,我并没对他们动手。”
“你也想跟对付李田峰的方式对付他们吗?”
盛明谦一句话,叶涞瞬间哑口,下午的事在心里快速过了一遍。
那几个孩子最大的不过十四五岁,看他们面对自己时就知道,做过的恶事顶多是跟低年级孩子要钱买烟,去黑网吧打打游戏,或许连真正的恶人都没见过。
他还会失控吗?
叶涞还在出神,忽然感觉眼角被人摸了一下,温热的指腹贴着他的脸,叶涞下意识想躲开,最后想到摸他眼角的人是盛明谦,想躲的动作又忍住了,轻轻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扫下一小片阴影。
“眼角怎么弄的?跟小朋友打架打输了吗?”
盛明谦开了个不轻不重的小玩笑,一下子把叶涞脑子里的阴霾扫干净了,心里灰蒙蒙的那片地方重新被阳光覆盖。
他抬手摸了摸眼角:“不是打输了,是我不小心撞墙上了。”
“真出息了。”盛明谦说。
叶涞被他说得噗嗤一声笑了,笑着笑着心里开始发酸,一阵委屈上头,他当年被人欺负的时候,也不过是想有人给他撑个腰而已。
转身抬手抱住盛明谦的腰,叶涞闭着眼懒懒地趴在他腿上,像以前那些夜晚一样,偷偷地蹭一点他身上的温暖跟光亮。
作者有话说:
涞涞:紧张,要见公婆了~抠手指
第27章 那可是你爸妈,我当然在意
去芬兰要收拾的东西很多,虽然《世界枝头》试镜时间推迟了,但叶涞还是把小说跟剧本都塞进了行李箱里。
叶涞又跟张一浩交代了一下后面的行程,张一浩一听叶涞是去见盛明谦父母,人显得比他还激动,问叶涞是不是跟盛明谦好事将近就要结婚了。
张一浩作为结婚多年的过来人,还给叶涞支招第一次去丈母娘家的注意事项,一二三四五六七,一条条给叶涞列出来,让他在心里熟背牢记。
等叶涞一一应了,张一浩又摸了摸头,在心里琢磨了一圈儿,叶涞跟盛明谦两个人,不管是从性格还是体型上看,怎么看盛明谦都是上面那个,而叶涞才是下面的那个。
张一浩交代完又改了口:“我刚刚说的那几条不对,你先别记,叶涞你这是见公婆吧,那注意事项可能得变一变。”
叶涞:“……”
他又认真听了一遍一二三四五六七,也不知道张一浩这回是从哪里得出的经验。
张一浩不死心,交代完之后又追问他是不是真的要跟盛明谦结婚了。
叶涞听着张一浩的话,眼里聚起蒙蒙薄雾,没说他跟盛明谦不光结婚了,都快离婚了,含含糊糊说只是见个父母而已,三两句话又把这个对他来说乱麻绳一样解不开的话题绕过去了。
除了要准备的东西,最重要的是给盛明谦父母选礼物,叶涞不知道该带什么,他以前没什么给长辈送礼的经验,每次回去给院长带的都是她需要的,他不知道盛明谦爸妈喜欢什么,只能去问盛明谦。
“明谦,你爸妈喜欢什么,我这次去该带点儿什么礼物才好?”
机票盛明谦已经订好了,就在下周三,没剩几天了,叶涞有点着急。
盛明谦随手翻着手里的杂志,漫不经心地说:“你不用特意准备什么。”
“那不行。”在叶涞的认知了,没有空手拜访长辈的道理。
盛明谦回答的敷衍,叶涞又磨了他半天才从他口中得到自己应该买些什么。
盛明谦妈妈喜欢陶瓷,他爸爸喜欢红酒。
叶涞托人加急买了一套高定陶瓷工艺品,又去相熟的私人酒庄买了一支珍藏版红酒。
飞机上叶涞的座位挨着盛明谦,空姐认出了他们,下飞机前要了一张合影,但叶涞还是看得出来,他们都认为他跟盛明谦只是凑巧搭乘一个航班,又凑巧坐在相邻的座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