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雨摇头。
“这是个爱情故事。两个仇家部落的儿女相爱,不得善终。二人死后女方化作盐,男方化作茶叶,每当藏族打酥油茶时,茶和盐便能再次相遇。”
“这故事还真是不太美好。”萧暮雨又尝了口酥油茶,油脂浸在口中融化,茶香、鲜香、脂香层次分明。
“每当喝茶的时候,他们都会在一起,这也算是好结局吧。”拉泽笑着说,“你可以拿着茶碗上楼,喝完放床头,明天会有人收。”
昨天都没仔细看这房间,推开窗确实能看到花,是粉红色的小花,中间夹着几朵白色的。花很多,铺满了民宿的整个后院。
萧暮雨心想:种花的,一定是个浪漫的人。
第二天一早,房门被敲响。萧暮雨开门,洛登在走廊,手里拎着画板。
“刚醒?”
“嗯,你等我会儿。”萧暮雨进屋洗了把脸,套上外套,背上双肩包,拿着棉衣开门。
洛登看了眼他手里的棉衣说了句藏语,好像跟上次说的一个动静,萧暮雨跟他下楼问:“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藏族骂人的话。翻译成汉语得捎上亲属,你要听吗?”
萧暮雨哈哈笑:“你可真有意思。”
拉泽见二人下楼,笑的很狡黠:“玩得开心。”
萧暮雨出门,洛登在他后面,指着棉衣瞪了他哥一眼,拉泽挑眉说:“你应该多学点儿汉族文化,这叫:周瑜打黄盖。”
洛登上摩托,萧暮雨不知该坐前面还是后面。
“上来,坐前面。”洛登把画板绑在身后。
萧暮雨把双肩包放到身前背着,洛登给他戴上安全帽,自己戴上护目镜。
风声呼啸,摩托车速很快,萧暮雨无处安放的手抓紧裤脚,在一个转弯处,下意识地去抓洛登小臂。洛登似乎愣了下,又似乎没有,因为车速丝毫没减慢。洛登缩了扶车的双臂距离,萧暮雨被他完全圈在怀里。
两侧飞速划过的树木,清晨山间的空气混着青草香,萧暮雨隐约听到自己的心跳。可能是车速太快,吊桥效应罢了。
摩托停在山巅,寒风刺骨。萧暮雨下车看到屹立在路边的石碑:雪宝顶5588M。
旁边果然有商贩在卖棉衣,立了个牌子:100元/件。
萧暮雨穿上棉衣,觉着多亏昨天听了拉泽的话。
“不拍照吗?”洛登问。
对,是要拍照的!
萧暮雨拍了几张风景图,重新坐上洛登的摩托。
之后走的都是下坡,摩托车速更快了。
不过三五分钟,二人到了黄龙景区。
洛登停好摩托,抬眼问了句:“还冷吗?”
萧暮雨回神,好像不那么冷了。
然后,他幡然醒悟:洛登没拿棉衣!
洛登每日来黄龙,不穿棉衣!
妈的,被拉泽骗了!
萧暮雨又想:他骗我去超市买棉衣有什么好处?难道是想再让我看一眼“6-9”的牌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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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泽:有钱不赚王八蛋
洛登:忽悠人还要拉上我,真不要脸
嘉措:我什么时候出场?
作者:别着急,再等几章,出场给你安排边限戏,算是赔礼道歉了可以不?
€€€€酥油茶的爱情故事是真的存在,我也比较喜欢喝酥油茶。
第3章 3
“你这票不包含索道,山路不好走,可以补个索道票。”洛登背着画板摘掉护目镜。凌乱的碎发飘在白皙的脸上,有种破碎的美感。用“破碎”这词来形容男孩子不太恰当,但萧暮雨找不到更合适的词来替代,能准确地表达洛登神态。
破碎的艺术家。
“你买索道票吗?”
“不。”
“那我也不。”
洛登看了眼萧暮雨若有所思道:“景区索道票在窗口买,钱都给景区,我没有提成。”
萧暮雨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洛登跟在他后面刷身份证进景区,疑惑道:“什么意思?”
“汉语,翻译成藏语要加上亲属,你要听吗?”
“哈哈!”
二人沿着蜿蜒的山道向上攀登,刚开始还好,渐渐地萧暮雨有点儿体力不支。十多分钟爬了几百层石阶,正常人都受不了,洛登显然不是正常人,大气都不喘一下。他从背包里拿出瓶水给萧暮雨,萧暮雨说:“谢谢,我带水了。”
“在这歇会儿,越往上高反越严重,山顶有吸氧室,你再坚持下。”
“说的这么吓人,我只是有些累,没事儿。”
洛登从上衣口袋里摸出口服液和吸管,递给萧暮雨:“红景天,抗高反的,喝了。”
“我真没事儿。”萧暮雨无奈。
林间的石灰岩中夹杂几朵小粉花,萧暮雨认出,这花跟民宿后院种的是同一种花。
洛登跟他科普:“是桑梅朵,生命力顽强的野花。你应该听过它的另外一个名字,格桑花。”
“我听过格桑花的歌。那坟前开满鲜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萧暮雨小声哼了两句,他也就只记得这两句。
“你唱的是丁香花。”
萧暮雨:……
洛登在山林间挑挑拣拣,弄了根树枝给萧暮雨,让他“拄拐”上山。二人歇了会,又继续向上爬。
艺术家唇齿相碰,伴随呼吸的频率呼出几句藏语,歌声宛转悠扬,像天使在唱歌。寂静的山林间听闻天籁,飞鸟在林间栖息,萧暮雨不觉得呆了。
“藏族喜欢唱歌,我们家都会唱一两句。”洛登说。
“五十六个民族,其中五十五个酒足饭饱后载歌载舞,只有汉族吹NB。”萧暮雨突然想起这句话。之前他听李灿说过,他前男友。
“哈哈!”洛登又笑了,萧暮雨有些哀伤。想了不该想的,坏了兴致,糟践这大好风光。
黄龙的森林很美,雪山、峡谷都很美。当二人行至山顶,萧暮雨看到彩池的那一刹那,还是被深深震撼了。色彩艳丽的池子,错落有致,四周山岳环峙,林木葱茏,山间野花竞放,彩蝶飞舞。山间石径曲折盘旋,点缀着观景亭阁。
五彩斑斓的光映照在洛登眼眸,碎发狂放不羁地凌乱飞舞,他对着远方雪山深深鞠躬。
这是一个民族,不可磨灭的信仰。
萧暮雨被眼前美景亮晕了脑袋,又或者被池底折射的光晃晕了头,再或者是感受到洛登的信仰亦或是什么别的……径直向前倒去。
他被他拦腰抱住,与山色斑驳水景相融。
“都说了高反,你不信。”洛登又拿出口服液,插了管子给萧暮雨。萧暮雨乖乖喝了。
洛登告诉他再往前走个百十来步有吸氧间,十块钱左右吸20分钟,如果感觉缓不过来就多吸点。他支起画板立在亭廊,萧暮雨看到画中线稿,是没上色的五彩池。
“你画的很好,线条很干净。”萧暮雨大学毕业曾想过直接工作,那时正好有专科院校招美术老师。李灿要读研,拉他一起报考。李灿没考上家里直接安排工作了,萧暮雨却读了研。倘若重来一次,萧暮雨是要做美术老师的,他喜欢画画。
洛登沉默不语,用铅笔丈量山高,炭条勾勒阴影。作画时的洛登褪去少年稚气,画笔在他手中如有生命,萧暮雨喝过红景天缓了缓,静静地看他画了半面山,自愧不如。
没打扰艺术家作画,萧暮雨上行找了个亭子吸氧。
开机,屏幕闪烁个不停。
不同的号码,未接来电30+。
他拉黑了李灿的号码,分手时说的不能再难听。
高中时,李灿追的他。强行给他掰弯,在毕业庆功会后与他发生关系。李灿给他口,萧暮雨不可能没反应。这事儿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不知觉间过了七年。他对李灿谈不上多喜欢,没有什么心动的感觉,就是解决生理需求罢了。分他无法想象李灿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跟他说:“我结婚也不耽误我们继续睡。”真是恶心啊。
七年,萧暮雨最好的七年,就这么没了。
打开微信,把博导、同学的都回了,萧暮雨发了条朋友圈:
洛登对着雪山作画,五彩池斑斓的光映照他精致的侧脸,照片中只依稀看到他高耸的鼻骨,面部线条轮廓,看不清正脸。
萧暮雨百度检索格桑花:寄托着藏族人民期盼幸福吉祥的美好情感。
不是什么:生命顽强的野花。
看来,种花的不是洛登。
陌生电话号又打过来,萧暮雨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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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藏语中,"格桑"是"美好时光"或"幸福"的意思,"梅朵"是花的意思,所以格桑花也叫幸福花,长期以来一直寄托着藏族人民期盼幸福吉祥的美好情感。
所以,来猜猜种花的是谁?
第4章 4
傍晚回民宿后,前台没人。萧暮雨上楼回房间,洗了个热水澡,刚把自嗨锅煮上,听到敲门声。
拉泽提着银嘴酒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酒杯,笑着说:“我来赔个不是,请你喝青稞酒。”
他伸长腿抵住门,萧暮雨显然不能拒人门外。
“来一杯,不上头的。”拉泽的长发拢在耳后,几缕碎发在额间坠下,他的头发微微卷,发色偏棕,精雕玉琢的脸与手里拿着的瓷器酒杯颜色呼应,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他的眉眼似有万般情意,却丝毫不显女气。
拉泽很漂亮,过分的漂亮。
萧暮雨接过酒杯喝了半盏,入口酸中带甜,拉泽连忙续上。萧暮雨又喝了两口,拉泽又续上。萧暮雨疑惑,拉泽推着他的手进屋,半似强迫地让他喝了一整杯。
萧暮雨皱眉有些不高兴,拉泽长腿一勾,带上门。
他冲萧暮雨笑笑说:“藏族的敬酒礼,这叫‘三口一杯’酒。客人连续喝三口,主人第一二次连续添酒,客人第三次全杯饮下才算礼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