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鬼每次一喝多就要闹,卢秉哲在小群里不断发微信,询问现在还有谁没睡觉,没睡觉的赶紧出来一起看夜景。
贺斯扬罕见地赴约了,他走出木屋重新回到露营地。卢秉哲眯着眼睛独自坐在篝火前,贺斯扬坐了下来,开口第一句就是我跟阮知宁表白了。
卢秉哲心里一咯噔,酒意瞬间惊醒了大半。他瞪大眼转过头,震惊无比:“你你你……你说什么?!”
“很惊讶?”贺斯扬瞥了他一眼,淡淡开口,“我以为你会觉得这是迟早的事情。”
“是!是迟早的事!但是……”卢秉哲掰着手指头开始回忆,语气不稳,“但是我们上次不是才聊过,你说宁宁自卑……”
他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贺斯扬,你说宁宁自卑自己在想办法,最后找到的解决方法不会是跟他表白吧?!”
火坑里的火势很旺,火苗是烧红的黄。贺斯扬有点无语:“当然不是。”
“那你怎么突然表白了?!”惊讶过后卢秉哲慢慢找到了关键,“等一下……你什么时候表白的?!今晚?刚才?”
“就是今晚我去找他的时候,后来我们又回来了。”
卢秉哲直着眼睛回想了一下:“你们回来……不对啊!我看今晚你跟宁宁不是跟以前一样在相处吗?!这是怎么回事?他答应了?”
“没有。”
卢秉哲眼皮一跳:“他拒绝了?”
“没有。”
卢秉哲急了:“那是什么!”
贺斯扬静静看着面前烧得旺盛的篝火,皱了下眉又松开:“他哭了,哭得很伤心,说他觉得心里很愧疚。”
卢秉哲怔了怔,琢磨着贺斯扬的语气:“心疼了?”
贺斯扬看了卢秉哲一眼,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
现在并不是一个幸灾乐祸的好时机,卢秉哲只好帮贺斯扬分析:“你明明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应该清楚现在表白完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耳边的风声更大了,贺斯扬沉默了几秒钟,回答:“我没忍住。”
“那你打算怎么办?”
“看他吧。”看起来贺斯扬也不知道该拿阮知宁怎么办,“看他怎么想。”
卢秉哲鲜少能听到贺斯扬那么为难的口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兄弟。毕竟在朋友们眼里贺斯扬是心眼最多的人,几乎不会把自己置身在绝境的局面上。
“本来爱情就是一件会让人伤心的事。”最后卢秉哲绞尽脑汁憋出了几句心灵鸡汤,看贺斯扬的目光也有点可怜,“也会让人痛苦,爱情本身就很难圆满。强扭的瓜不甜,我们就当体验体验失恋的感觉……”
“你在说什么?”贺斯扬转过头看卢秉哲,像是在看傻子,“我现在是在等阮知宁的回复。”
“他接受最好,他不接受的话就看他想跟我以哪种关系相处。是现在这种关系还是往后退,退到普通的朋友关系上。”
卢秉哲终于听懂了贺斯扬想表达什么,他目瞪口呆地张口:“如果他想跟你撇清关系当陌生人呢?”
“没有这种选项。”窜起的火苗映亮贺斯扬干净凌厉的眉眼,他面无表情地回复,“就算骗我也要把阮知宁骗来跟我谈恋爱。”
贺斯扬离开卧室阮知宁是有感觉的,他并没有睡熟。之前哭得太久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阮知宁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直在构思明天该跟贺斯扬说哪些话。
思考着思考着后来阮知宁真的睡着了,还做了梦。梦里也是贺斯扬在跟他表白,说了很多喜欢他的话。
阮知宁醒来的时候身旁那个位置已经没人了,他花了几秒钟清醒过来,光着脚跑下了床。
整个木屋都安安静静的,阮知宁环视一圈,发现贺斯扬好像并不在这里。
他转身回了卧室,进浴室洗漱,等他刷完牙洗完脸从浴室里出来正好撞上贺斯扬走进卧室。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贺斯扬皱了下眉,走过来拉住了阮知宁的手腕。
“怎么又不穿拖鞋?”昨晚的插曲似乎并没有让贺斯扬发生改变,他语调寻常,对阮知宁一如既往的关心,“山里寒气重,万一又感冒了怎么办。”
阮知宁穿上拖鞋,然后抬起头看贺斯扬。他开口的声音轻轻的,却使贺斯扬攥着阮知宁的手紧了紧。
“哥哥……我有话对你说。”
贺斯扬神色未变,应了声:“你说。”
也许是思考了一晚上,担心假如自己说得慢了会把那些已经思考好的腹稿忘记。阮知宁语速有点急,又有点快,噼里啪啦的,倒豆子一样把心里想的那些话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哥哥……我在会所上班是有原因的。之前跟你讲奶奶过段时间才回家,但没有跟你讲原因。是因为奶奶生病住院了,我很缺钱,所以我才去会所的。”
“哥哥你对我真的很好,温柔体贴总是为我考虑。所以我会觉得愧疚,我没有哥哥那么好的条件,还总是让哥哥照顾我。”
“不过,不过……”最后一段话或许是觉得有点难为情,阮知宁磕绊了好几下才把一句话捋顺,“不过奶奶现在病情稳定了,我能自己赚钱……”
“跟哥哥相处过的人都会喜欢上哥哥,”明明昨晚做梦都在重复着这些内容,可真当面对面说给贺斯扬听的时候阮知宁却越来越紧张,“……我也一样的。”
“如果跟哥哥谈恋爱的话就换作我对哥哥好……”阮知宁很小声地说道,“这样对哥哥才公平。”
贺斯扬听到最后心软得一塌糊涂,阮知宁真诚又直白,不仅接受了跟贺斯扬恋爱,还要用这些话去戳贺斯扬的心窝。
“宝宝,”贺斯扬想跟阮知宁讲他并不需要这样,恋爱本应该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谈你付出多一点或者对方付出得多一点会使双方都很累。他对阮知宁好是贺斯扬自己愿意,并且乐在其中。
但是这些话不够直接,于是贺斯扬换了一种解释的方式。
“其实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贺斯扬拉着阮知宁让他走近一点,像是放弃了自我挣扎,贺斯扬的语气听上去非常无奈,“就像昨晚你坐在我腿上哭,我看着你,心里一直在想该怎么操你。”
第44章 “你脖子上的吻痕是怎么回事?”
假如周时知道两人开始交往,一定会骂阮知宁鬼迷了心窍。
也怪贺斯扬平时对阮知宁太好,即便是有了会所里那些同事们的前车之鉴,没有真正降临在阮知宁头上的时候他还是会对自己的认知产生动摇。
贺斯扬的喜欢编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网,诱惑阮知宁一步一步去踏入。人很难会去拒绝美好的事物,被诱惑被吸引似乎是人的天性。况且阮知宁这样的性格会下意识地把人往好的方面去想,巧的是他在步入社会以后碰到的几乎也都是一些对他很好的人。
所以阮知宁对人性险恶没有认知,时间久了他肯定会认为贺斯扬与同事们碰到的金主是不一样的。就像昨晚阮知宁翻来覆去在思考的一个问题€€€€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哥哥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呢?
万一他真的可以和哥哥谈恋爱呢?
阮知宁喜欢贺斯扬是毋庸置疑的,只不过他也留了心眼,有包养这一层束缚在他没去奢想过更多。因此阮知宁平日里总是会提醒自己,表现在外人眼里就是他比贺斯扬清醒许多。
这是阮知宁唯一比贺斯扬聪明的地方,避免了让自己受伤,却被贺斯扬的直球打得措手不及。
其实昨晚最让阮知宁崩溃的是贺斯扬说的那句“我都知道,宁宁心里在想什么我都知道”。贺斯扬从来没有见过阮知宁哭得那么伤心,看他这么愧疚便跟阮知宁坦白,说自己从一开始就清楚阮知宁是奔着自己的钱来的。
“所以宁宁并不算骗我,宁宁主动接近我也是我想要的结果。”
阮知宁睫毛上还挂着泪,哭得声音都在发抖:“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一开始就想跟宁宁谈恋爱,但是那时候发现宁宁好像并不喜欢我。”贺斯扬擦掉阮知宁脸颊上的眼泪,笑了笑,“所以当初我才会说想包养宁宁,想着既然你需要钱大概率就会答应我。我就可以先把你绑在我身边,不然在Land那种地方你很容易被其他人看上。”
但过于热切的喜欢同样也会蒙蔽很多问题,比如两人现实之中的差距,比如阮知宁控制不住的自卑。
此刻阮知宁听着贺斯扬坦诚的自白,红着脸顿时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贺斯扬瞧着阮知宁无措的模样,一边心想他真可爱一边低声说道:“去换衣服,我们去吃早餐。”
贺斯扬从容的口吻很快影响到了阮知宁,他看着贺斯扬淡定的神情,也没有那么紧张了,点点头应了声:“……哦,好。”
阮知宁走进卧室,心里默默嘀咕着。他以为自己思考了一整晚的这些话会让贺斯扬很激动的,可是哥哥似乎并没有他想象中得那么高兴?
难道哥哥也猜到了自己会跟他表白吗?
贺斯扬在客厅里等阮知宁,顺便接了一个电话。
“宁宁醒了没?你不是说回来喊他起床?”卢秉哲嚷嚷着,“快点快点快喊他!就等他一个人了!”
“起来了,在换衣服。”贺斯扬转过头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抬脚又走远了一点。他的语气平平静静的,像昨晚那样又给卢秉哲抛了一个重磅炸弹:“刚刚宁宁同意了,他说答应跟我谈恋爱。”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接着卢秉哲大声地吼道:“什么?!他答应了?!”
“嗯。”
卢秉哲吃惊的反应估计吸引到了其他人,贺斯扬随即在电话里听到了汪颂凯跟俞智铭的询问。卢秉哲皱着眉把这两人赶走,嘴里回答着:“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
贺斯扬愿意跟卢秉哲分享那就证明卢秉哲是个嘴巴牢靠的,关于贺斯扬的恋情当然要贺斯扬自己对外去公布。卢秉哲走出餐厅,压低音量惊讶地问道:“好端端的宁宁怎么就答应了?”
话说出口卢秉哲才觉得哪里不对劲,赶紧换了个说辞:“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昨晚还说他很伤心,怎么今天他就同意了?”
这么短的时间卢秉哲也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他语调惊愕,不敢置信地猜测道:“一晚上的时间,你们俩又睡一张床,贺斯扬你不会是……”
贺斯扬无语极了:“我不是禽兽。”
“哦。”卢秉哲立刻止住话头,尴尬地笑了两声。电话两头双双陷入沉默,几秒钟过后卢秉哲突然说道:“贺斯扬,我怎么感觉你在笑?”
“我没有。”
“我听到你的笑声了。”卢秉哲这时终于回过味来了,他把手机从耳畔拿在自己眼前,看了眼通话时间,又对着手机喊道,“贺斯扬!你打这个电话不会是跟我来炫耀的吧!炫耀你脱单了!”
“电话是你自己打给我的。”
“我听见你在笑!”
贺斯扬实在忍不住,真的笑了一声。恰好阮知宁穿好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贺斯扬立即敛了笑,迅速说了句:“改天请你吃饭。”
确定恋爱关系之后,能感受到他们关系变化的也只有贺斯扬和阮知宁这两个当事人。因为在确定恋爱关系前他们也是按照情侣的身份在相处,别人压根察觉不出有什么区别。
餐厅位于主凉亭,是在露营地中心。每日餐厅提供的早餐都特别丰盛,阮知宁低头咬烤面包,对面的汪颂凯一脸宿醉没醒的模样,含糊不清地开口:“贺斯扬,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吗?怎么感觉你心情特别好?”
“是么?”被点名的那个人伸手给阮知宁拿果酱,面不改色地回复,“没有吧。”
俞智铭点的牛排正好端上了餐桌,他又拿了两块烤面包,把牛排夹进烤面包里做成了一个简易的汉堡。
“我也觉得。”俞智铭一边给自己的汉堡找酱料一边附和着,“你们自己看贺斯扬,平时我每次看他都摆着一张臭脸,可是刚才我跟他讲话的时候他竟然对我笑了。”
汪颂凯好奇了:“你跟他讲了什么?”
“就是早上卢秉哲在群里发的照片啊,他们俩早上不是去山里面的河谷了。”
“你说那个长得很奇怪的石头?”
“对。”俞智铭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挺奇怪的,“我就问贺斯扬,怎么什么奇形怪状的东西都能被你们碰上。结果他突然跟我笑了一下,说可能今天运气特别好。”
汪颂凯认认真真地瞧着对面正在聊天的两人,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八卦。
“哥哥,早上你去河谷了?”阮知宁还没听贺斯扬说起过这件事,有些好奇地抬起了头。
“嗯,早上看你在睡觉就没喊你。”贺斯扬低声跟阮知宁讲道,“如果你想去明天早上我们可以一起去。”
“我想去的。”
阮知宁小声地笑,果然也发现了贺斯扬的好心情。不久前在卧室里的想法被推翻,贺斯扬察觉到阮知宁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
两人凑在一起咬耳朵,其他人也早就习惯了这两人的亲密,开了几句玩笑慢慢转移了话题。
“哥哥,你很开心吗?”
贺斯扬没否认,看着阮知宁点了点头。
“是因为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