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香气 第28章

陈迹果然很懂照顾人,先开灯,然后把直奔卧室而去的关雪息拽回来,带他上厕所。

啤酒喝多了难免内急。

卫生间的门半掩着,陈迹背对而立,忍不住道:“你小心点。”

关雪息“嗯”了声,紧接着是冲水声,和他打开水龙头洗手的声音。

一切都很正常,如果他没有忘记关闭水龙头的话。

陈迹帮他善后,顺便用热水泡了一条毛巾,帮他擦脸。

这个举动有些不妥当,亲密过头了。

但关雪息乖乖地倚墙站立,任陈迹摆弄,像洗澡后被主人擦毛的猫咪,模样极其罕见。

隔一层湿毛巾,陈迹的手掌抚摸他的脸。额头,眼睛,鼻梁,脸颊,嘴唇,下颌……逐一擦过,越擦手越热,不知要停。

直到关雪息被擦得不耐烦了,拂开毛巾抱怨:“你有完没完……”

他的脸被热毛巾蒸红了,眼里泛着湿漉的水气。陈迹莫名联想起石榴,鲜红圆润,汁水饱满,令人口渴。

但关雪息不是“圆润”的。

他棱角十足,禀性锋利,平时靠高情商遮掩,喝醉后情商不见了,每一句话都冲人发号施令,脾气坏得很。

陈迹搁下毛巾,鬼使神差地亲手去摸他的脸。

关雪息被摸得一愣,但竟然没有拒绝。他太不清醒了,不明白陈迹在做什么。

不拒绝就是接受,接受约等于鼓励。

陈迹的手掌握住他半张脸,微微下滑,捏住下巴。心率急剧飙升,陈迹不由自主地上前半步。

€€€€他们之间只有半步距离。

关雪息被抵在墙上,搂住了腰。

陈迹呼吸急促,低头贴近他。

关雪息眼睛睁大了些,察觉到危险,本能地想躲开。错神间他的头一偏,陈迹的吻顿时失去准头,落到了他侧脸上。

但没有落实,似吻而非吻,仍留有余地,可以解释。

还想解释,说明勇气欠缺。尽管关雪息已经醉得傻掉了,陈迹仍谨慎行事,不敢轻敌。

气氛紧得叫人喘不上气,陈迹贴住关雪息的侧脸,难耐地蹭了一下。

皮肤摩擦出千万伏特电压,陈迹口干舌燥,越发明白自己正在走向失控,终于可以确定,他变得不正常了。

关雪息却是正常的那个。

“……”

陈迹忍耐住不该有的冲动,扶关雪息回卧室休息。

路过客厅,他瞥了一眼挂满墙壁的奖状。

如果关雪息清醒,会主动给他介绍它们的由来,但现在关雪息困得眼皮发沉,根本没注意到陈迹在看什么。

关雪息的房间很容易认,书桌上摆满教辅资料,墙上贴着几张球星海报,一张日历,一张自己的照片。

书桌旁有一个小型书架,里面都是关雪息喜欢的书,古今中外著作皆有,没有一本是充数而不读的。

床在书架对面,被子没叠,随意地铺散开,诱使人睡意更浓。关雪息一下子扑上去,衣服都忘了脱。

陈迹站在床边看他,想帮忙却有些下不去手。

几秒后,陈迹拉上窗帘,顺手把门关了。

家里没有第三个人,关门很没必要,但空间越封闭越让人有安全感。

陈迹甚至把灯也关了,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他只能看见关雪息身躯的轮廓,看不清细节。

无需多看,他不由自主地上了床。

关雪息的床是单人床,躺两个男生不够宽敞。

但单人床有单人床的好处,陈迹“被迫”紧挨着他,凑近了些,试探道:“关雪息,你睡着了么?”

黑暗之中,没有回答。

陈迹没有去帮他脱衣服,只抬起他的头,将枕头垫到了他脑袋下。

枕头也只有一个。

但陈迹不困,暂时不想睡觉。

他完全忍耐不住,要一直盯着关雪息看。心里仿佛有一个缺口,不多看几眼就填不满。

但有些欲望可以被填满,有些却越来越难填。

关雪息身上的茉莉香气再次钻进他的鼻子,他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忍不住贴近去嗅。

从额头嗅到脖颈间,关雪息被他的发丝蹭得皮肤发痒,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轻喘了一声,伸手推他。

推不动。

陈迹不肯放弃寻找,一定要在关雪息身上挖掘出香气的源头。这仿佛是个正当理由,准他为所欲为。

可关雪息的脖颈间也没有,那香气像一阵幻觉,是他的臆想,从不曾真实存在。

陈迹有点茫然。

但心动本身便近似于迷信,无法可依无理可解,浅的是茫然,深就发酵成痴迷,身心都失控。

由浅至深也不过是一念之差,陈迹情难自禁,嗅着关雪息的脸庞,不知是终于被他找到了还是那幻觉又出现了,他觉得答案是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

他攥住关雪息的下颌,迫使他正对自己。

关雪息的面孔完美无瑕,近距离观看极具冲击力。任谁有幸拥他入怀,都难免目眩神迷,心魂震荡。

陈迹挣扎半晌,友情和道德终于再也镇不住他。

难言的渴望和未知的恐惧同时刺激神经,他不由得收紧手掌,沿关雪息的下颌滑下,握住那一截白皙的颈子,摩挲片刻,不断地、不断地抚摸。

关雪息浑然不知,呼吸如常。

陈迹像一头来自黑夜的恶魔,将他全身笼罩,深深地吻了下来。

第26章 “同性恋”

关雪息在睡梦中感到憋闷。

他的身体似乎正在受别人摆布,不听自己的使唤。

对方不知是男是女,身上有熟悉的气息。

因为熟悉,关雪息潜意识里给了几分信任,没有惊醒。

呼吸却越来越困难,他用力挣扎才能吸到氧气,其余时间嘴唇一直被堵着,鼻子只能发出哼声,毫无作用。

室温不知何时升高了。

他是被热醒的。

眼睛一睁开,鬼压床般的噩梦霎时消散。

天刚蒙蒙亮,室内光线不足,他如往常一般,躺着发了会呆,待头脑稍微清醒一些,才去摸习惯性放在枕边的手机。

€€€€竟然没摸到。

关雪息一愣,脑海中冒出一串“我在哪儿”“我昨晚干了什么”之类的疑问,半天才想起,昨晚他和陈迹一起去赴篮球队的约,后来玩真心话大冒险,被段绵的闺蜜灌了一肚子酒,是陈迹送他回家的……

关雪息喝得断片儿了,有些不确定。

连在真心话大冒险上答了什么问题他都记不清楚,但回忆到这里,他忽然想起陈迹昨晚扶他上楼的画面。

现在陈迹人呢?走了吗?

关雪息四下一望,发现手机在书桌上充电。

他毫无印象,应该不是自己干的。

他起身下床,打开房门。

听见卧室开门的声音,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厨房走出€€€€原来陈迹还没离开。

他端着一个冒热气的小碗,递到关雪息面前:“给你。”

“这是什么?”

“醒酒汤。”

“……”

关雪息很意外:“你煮的?”

陈迹好像一夜没睡,也可能只是单纯醒得早。

他昨夜的衣服没换,脸色也如常,但不知为什么,心情似乎很好,看向关雪息的眼神尤其有温度,听见问话点了点头。

“你竟然会做饭。”关雪息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

陈迹应了声:“我妈身体不好,我在家经常做饭。”

他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私事,关雪息顺势问:“你爸呢?”

“很多年前就去世了。”

陈迹神色平静,仿佛在说无关紧要的人,反而是关雪息手里那碗汤,更能牵动他的神经。

关雪息喝了一口,咽下时微微一皱眉。

陈迹顿时紧张起来:“很难喝吗?”

“不,有点烫。”关雪息道了声谢,不吝啬夸奖,“你好厉害。我什么都不会做,只会煮方便面和速冻水饺。”

“没关系,我做就行。”陈迹说了句奇怪的话,但关雪息没有领会他的深意。

喝完汤,陈迹很自然地接过碗,拿去厨房洗了。

“……”

关雪息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谢谢你”还是“不用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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