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来?”陈迹想转开目光,可惜眼睛不听自己使唤。
狭窄的门缝里,关雪息修长的身躯如一具雕塑,骨肉匀称,白得晃眼,叫人看了下意识想往他皮肤上再抹些颜料。
什么颜料?
陈迹脑海里一团混乱,只听关雪息道:“她怕我去网吧通宵,或者干坏事,和女生约会之类的。”
陈迹没应声,关雪息忽然转头,对上了他从门外投入的目光。
“你的衣服要洗吗?”
是问句,但关雪息已经决定要帮他洗了,口吻带有几分温和的命令意味,向他抬手:“拿来。”
“……”
陈迹僵坐三秒,再一次直观地体会到直男的“没分寸”。虽然在不久之前,他自己也是直男,比关雪息更加没分寸。
陈迹配合地脱下衣服,拿给关雪息,见他丢进洗衣机里,关上机门。
程序开始运转,注水声,嗡鸣声,转动声,充满了卫生间。
昨晚陈迹就在这里把关雪息推到墙上,摸了他的脸。但现在当事人什么都不记得,大半身躯不着寸缕,和他坦荡相对。
“你先出去一下,我要洗澡。”关雪息已经不把他当客人了,“找个片子看吧,遥控器在电视柜上。”
“……好。”
陈迹应声退出,浴室的门在他面前关闭,里面响起第二种水声,哗啦啦的时停时续,同洗衣机的噪声一起,交响乐般恢弘盛大,占据了陈迹的全部听觉。
所有的热闹都汇聚在那“乐声”里了,客厅显得空荡荡。
陈迹提着关雪息关门前丢给他的一件暂作遮挡的浴袍,没穿。这显然是关雪息穿过的,布料上有清新的茉莉香。
他终于可以确定,昨晚的香气不是幻觉。
€€€€是沐浴露的味道。
……
关雪息把自己好好地洗了一遍。
确定身上一点酒味都不剩,他才稍微舒服了些。
刷牙时,门外传来电影的声音,似乎是战斗场面,各种爆炸特效噼里啪啦,打斗声哐哐作响。
关雪息叼着牙刷,打开一条门缝,探头看陈迹:“你在看什么片?”
“随便放的,”陈迹说,“没注意名字。”
“哦……”
关雪息又把门关上了。
两分钟后,关雪息突然隔门叫他:“陈迹,能帮个忙吗?”
“什么?”
“我忘拿换洗的内裤了。”关雪息难得有点尴尬地说,“在我衣柜里,打开门就能看见。”
“……”
陈迹帮他取来,从门缝递进去,关雪息道了声谢。
终于,这对陈迹来说堪称精神折磨的漫长洗澡过程结束了。
关雪息裸着上身回自己房间,找了一套睡衣穿上。
陈迹不大好意思在他家洗澡,但衣服都已经脱下洗了,再把人洗一下也没什么。
上午九点半,太阳高照。
陈迹从浴室出来,穿上关雪息借给他的另一套睡衣,不同颜色,但款式相似,胸口的图案是一只棕色小熊。
而关雪息身上那件,绣的是长耳朵兔子。
“你……”陈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很有童心。”
关雪息无语:“我怎么可能买这种睡衣?是我妈买的。”
“……”
说明你在你妈眼里还是个宝宝,陈迹忍下这句,拽了一下有点发紧的衣袖。
他和关雪息的身高不差太多,站一起比身材也很相似,但一穿贴身睡衣,就显出差别了。
陈迹至少比关雪息大半号,睡衣小了。
关雪息只好叫他脱下,另找了一件宽松睡袍给他穿。
“你比我高吗?”关雪息之前都没注意到这件事。
他似乎有点不相信,冷不防上前贴近,几乎和陈迹脸对脸,比身高。
“……”
刚洗过澡,沐浴露的气味正浓,铺天盖地的茉莉香迎面袭来,陈迹在他的香气里几乎窒息,吸不到哪怕一分子氧气。
一向笔直的脊背也塌了下来,陈迹近乎失控地,在关雪息面前臣服垂首……想吻他的脸。
可关雪息一点也没察觉到,只对他的站姿不满:“你干什么呢?配合点好不?”
他伸手去拍陈迹的后背,但手臂一抬起,动作就变得很像拥抱。
呼吸声忽然消失了。
关雪息的手从对方后背滑下,临到收回时,猝不及防地被捉住。
“……”
陈迹对于捉他的手腕,似乎有种特殊癖好,每次都快、准、狠,将他紧紧扼于自己掌心,不能反抗也不能逃。
如果说陈迹是一条不会叫的狗,也一定是小时候没被管教好的,长大后恶习难改,总要咬主人几口,磨牙似的。
关雪息管这叫“犯病”。
他们从比身高进化到角力,掰手腕。
男生在这方面总是自尊心旺盛,关雪息又好强,事事要争第一,哪受得了总是被陈迹力量压制?
但头脑与思维的差距尚可隐藏,蛮力的差距却很直观。
关雪息一只手被制住,用同样的动作去抓陈迹的另一只手。他双手并用,甚至用上了膝盖,和陈迹厮打起来。
陈迹也没客气,他们俩从卧室门口打到书桌前,关雪息最占上风的时刻是把陈迹压到了书桌上,但下一秒对方就暴起还手,将他反身压倒。
陈迹睡袍的系带在打斗时蹭开,露出一片因发热而发红的胸膛和线条分明的腹肌。
关雪息瞟了一眼。
陈迹问:“看什么?腹肌也要比吗?你的雄竞意识没必要这么强。”
关雪息:“……”
谁跟你雄竞了?无聊。
虽然心里想着不竞,但关雪息的身体不听自己的话。他稍微缓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发力€€€€
这一下简直使出了毕生之力,上达体能极限。
陈迹把他当温室花朵看待,远远低估了他,以至于防不胜防,被推得向后仰倒,紧急自救,踉跄了好几步才摔到床边,险些闪了腰。
关雪息不给他喘息之机,立刻压上,把陈迹整个人放倒床上,用膝盖抵住他腰身,同时制住他双臂,得意道:“就这?你也不行啊,陈迹。”
陈迹:“……”
关雪息打得浑身发热,低头嘲讽时,一颗热汗沿他漂亮的鼻梁滑下鼻尖,颤抖坠落,滚入陈迹的脖颈间。
水痕无声,却在蒸发时带走了他全部的体力。
陈迹更不能反抗了。
关雪息骑在他身上,完全是胜利者姿态,嚣张不可一世。
“你叫声哥哥,我就放过你。”关雪息唇角一弯,冲他笑。
他越张扬越发光,陈迹忍不住眯起眼睛,要将那光芒从视野里减去一半,才能免于被灼伤。
关雪息是所有人的好朋友,唯独在陈迹面前难藏坏脾气。
他拍了拍陈迹的脸,挑衅道:“说话啊,你别装哑巴。不服?”
“……”
“不服你也输了,陈迹。”关雪息道,“你€€€€”
一个“你”字还没说完,陈迹亲身演示了一遍什么叫“不服”。
关雪息眼前的世界猛然颠倒,陈迹将他掀翻,用同样的姿势骑在他身上,沉声道:“继续?”
“……你好烦。”
关雪息仍然想挣扎,但他的手脚都被限制得死死的,挣扎不能自救,徒流汗水罢了。
汗流得多,气也难匀。
关雪息的喘息声不自觉地大而急促起来,陈迹俯身贴近他,呼吸交错纠缠,干燥的空气中有火花爆裂的声响。
一声接一声。
“还要我叫哥哥么?”陈迹的手似乎不知该按哪里,才更有气势,停顿片刻竟然握住了他的脖颈。
“……”
记忆中光影一闪,不知为何关雪息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似乎曾经发生过。
但他来不及细想,陈迹的手掌微微一紧,沿他脖颈的线条滑动了一下。
像在抚摸。
很细微,却激得关雪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做什么?”他微妙地察觉到不对劲,“起开。”
陈迹却用拇指摸了摸他的后颈,若无其事地说:“你这里有一块红痕,被蚊子咬了?不太像。”
关雪息愣了下:“哪里?”
刚才洗澡都没发现,可能因为位置不易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