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喻修景咬着一块肉,“我跟我爸说你因为要上补习班不来看电影了,他还催我也去好好学习。”
徐祁年走神想着这个谎,就敷衍地嗯了一声。
不过喻修景还是有点好奇的,手里筷子空着的时候,他问徐祁年:“你从小到大成绩都这么好吗?”
徐祁年觉得喻修景思维有些跳跃,但还是回答了,说:“差不多吧。”
喻修景点点头,也没别的话了。
徐祁年猜测他可能是想提升自己的成绩,就说:“上课好好听,总能学会的。”
李不凡笑了,说他是我们几个里听得最认真的。
喻修景也很浅地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垂着头小声说:“可能是我笨一点。”
徐祁年很想说你没有,但又忍住了。
他一向不擅长说这种鼓励中带着煽情的话,何况喻修景才刚刚哭过。
所以徐祁年给他烫了一筷子他最喜欢的毛肚来安慰他。放进喻修景碗里的时候,他看见他被火锅热气熏着的微微发红的脸,问:“一般什么时候你的脸会好?”
“嗯?”喻修景咬着东西,眼睛睁得大了一些偏过头,“看情况吧,半小时差不多。”
“哦。”徐祁年低头吃菜,想那为什么现在还这么红。
回去的路上他们在肯德基门口一人买了一个三元的甜筒,李不凡和季一南家要远一点,他们坐地铁,喻修景和徐祁年走路就能到。
夏天晚上也热,出来散步的人很多。喻修景啃着冰淇淋的蛋筒,发出小松鼠吃东西一样的咔嚓声。
徐祁年两口就咬完了那个甜筒,所以他两只手一直插在裤子口袋里。
他今天也穿的很简单,一条到膝盖的短裤和一件T恤。但喻修景总是觉得徐祁年能把简单的衣服穿得很帅,他就不行,他穿的太宽松,反而会显得非常瘦弱,但其实喻修景只是偏瘦。
回去的路上徐祁年好像心情好了一点,在和喻修景聊天。
喻修景问他火锅好吃吗,他说好吃的,这是他第一次吃到重庆的火锅。
徐祁年又问他:“电影好看吗?”
肯定是好看的,不然不会他们三个看成那样从里面走出来,还让徐祁年烦躁地等了那么久。
但当时徐祁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想让喻修景多说一些。
“好看,但是我每次都不是很敢看这种电影。”喻修景吃冰淇淋的速度都慢了。
“嗯。”徐祁年表示自己在听。
“汶川的时候,说实话我吓坏了,窗户抖起来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用锯子锯。”喻修景说话的时候会微微侧头望着徐祁年,对方太高,需要他头稍微仰得厉害一点。
“地震之后我们都带着枕头毯子什么的到街上去睡,因为怕余震。”
徐祁年听喻修景说着两年之前的事情,忽然觉得没有和他们一起去看《唐山大地震》,是一件遗憾的事情。
他们回家的时候路过小卖部,杨晴正坐在小桌子后面刺绣。
喻修景在店外叫了一声妈,她就抬起头。
“这是我同学,住我们家楼下那个,”喻修景和妈妈介绍道,“叫徐祁年。”
“阿姨你好。”徐祁年一瞬间就换上了一张笑脸。
杨晴听说徐祁年很多次,但今天是第一次见到。
以前她还以为这小孩儿是那种长相特凶的,没想到其实五官周正,连她这种老阿姨的审美都觉得挺帅挺不错。
杨晴笑着说同学你好,简单聊了一会儿,喻修景和徐祁年一起回去了。
然而这么一个插曲让喻修景突然想到,他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听徐祁年提起过他的父母。
学校正式进入期末,喻修景花在学习上的时间比平常多了很多。
每天晚自习之后回家的路上他都昏昏欲睡,在地铁上总是要徐祁年叫他。
有次徐祁年问他如果我没叫你自己走了怎么办,喻修景说那我醒了之后再坐回来就好了。
他觉得徐祁年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不然不会在自己说完之后,就摆出一副我要试试的表情。
有天周末,喻修景帮家里看小卖部,傍晚吃饭的时候他回家,在楼下见到一个穿着一身西装,来回不停走的叔叔。
他侧目,脚步放慢了一点,就被那人叫住。
“你好,请问你认识一个叫徐祁年的人吗?”
喻修景本来是不想回答的,但他看到那个叔叔的样子,以及注意到他说话的语气,觉得他可能是徐祁年的亲人。
“怎么了?”
“哦,”那叔叔摊了下手,“我是他爸爸,但是联系不到他了。”
喻修景低着头犹豫了一下,觉得这个人对徐祁年的担心不是装出来的,就说:“他在二楼,最靠近走廊那里。”
叔叔连连点头说谢谢你,喻修景没有邀请他一起上楼,但他也跟着上来了。
喻修景看着他敲了敲徐祁年那扇门,想了想,还是站在楼梯上等。
很快里面有人来开门,喻修景在上一层的楼梯上弯腰,只看到徐祁年的侧脸。
“怎么是你?”徐祁年皱着眉,脸色突然变得很差。
*
作者有话要说:
2010年,《唐山大地震》上映
第09章 P.09 好好学习和天天向上
他偏了下头就看见了喻修景,问:“你带他来的?”
“这位小同学只是在楼下看到我。”徐帆解释了一句。
徐祁年没有再说什么,打开门让他进来。
喻修景站在原地没动,被徐祁年那一声吼得有点懵。
他正要抬脚往楼上走,突然听见那个房间里传出东西砸碎的声音,接着是很激烈的争吵。
喻修景怕出事,还是没有走,心里很紧张地等着有人出来。
没几分钟,徐帆被徐祁年推出去,接着门被很用力地关上了。
喻修景往里缩了脑袋,听到徐帆叹了口气就走了。
第二天早上他没等到徐祁年和自己一起上学。
早读快开始的时候徐祁年才到,喻修景本来想和他说话,但老师走过来提醒他拿书,就没机会了。
一整天下来,喻修景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徐祁年,但徐祁年没有表现异常,只是和喻修景说话的次数变少。
这个周的体育课老师准备教他们打羽毛球,轮到喻修景和徐祁年去拿器材。
过去的路上很晒,喻修景戴了一顶帽子,又被闷得很热,额头上全是汗水。
整条林荫大道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喻修景纠结很久,还是和徐祁年说:“那天对不起,他说他是你爸爸我才……”
“我没有爸爸,”徐祁年声音冷漠地打断了喻修景,“那天不关你事,我当时说话可能有点凶,对不起。”
喻修景有些呆地哦了一声,脚步顿了一下,心里又有点生气。
他知道徐祁年的意思是说没关系,之所以很生气也是因为他爸爸,和喻修景没有关系。
但喻修景还是难过,因为徐祁年语气太差,而喻修景又有一些内疚。
喻修景闷闷不乐很久,而徐祁年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还是根本不想管。
本来因为之前看电影的事情,喻修景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现在又突然回到刚刚认识的状态。
李不凡也看出最近后面两个人不太对劲,有天下课等徐祁年出去接水,他才问喻修景:“你们又怎么了?”
喻修景明明听懂了,但还是低着头写作业,问:“什么怎么了?”
李不凡轻哼一声,说:“你俩闹别扭这频率比我跟季一南都高啊。”
“少来,哪次不是我让着你。”季一南突然开口。
“要怪也是怪他,”这么多天喻修景积累的脾气好像突然有了出口,少见地发脾气,“每次就他脾气大。”
李不凡唉了一声。
从李不凡问了这么一句之后,喻修景很确定他和徐祁年开始冷战了。
冷战挺幼稚的,但当时喻修景也生气,所以他们谁也不理谁。
期末考试很快就结束了,喻修景觉得松了一口气,但又没办法真正放松。
因为谁都知道期末考试其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高考。
暑假只有一个多月,从期末考试结束到暑期学校补习开始,一共有三天的假期。
第一天早上喻修景在家里睡懒觉,接到一通李不凡打过来的电话。
那个时候杨晴和喻国文考虑到高中还是要以学习为主,且家里条件普通,只给喻修景准备了一部老年机,小小的长方形,像一块砖。
铃声老旧,足够让喻修景从睡梦中惊醒。
他半睁眼,摸到手机就接了,发现是李不凡的声音。
这人在很安静的地方,可怜巴巴地问他:“小景,我现在能来找你吗?”
喻修景一下就清醒了。
他在两路口地铁站接到了李不凡,他看着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脸色有点差。
“怎么了?”喻修景先问,“你跟季一南吵架了?”
“算吧,”李不凡也烦,“我本来说想去玩滑翔伞,季一南非不让我去。”
李不凡很喜欢极限运动,他家和季一南家都是做生意的,所以从小生活优渥,也让李不凡有机会尝试很多玩儿命也玩儿钱的事情。
喻修景听了前因后果,觉得季一南的担心有道理。
他不恐高,但也不喜欢,而且他对极限运动的了解仅仅停留在电影电视中,觉得那样的高空,就算只是看着也能大致想象出其中发生意外的可能性有多高。
所以他劝李不凡:“不然你这次就听季一南的吧,他也是怕你出事。”
李不凡估计是想明白了有点后悔,低着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