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剧组人多眼杂,希望您能去小景房间和他一起住,他那边还有个客房。”容悦说。
徐祁年合上笔盖,将签字笔放在一边,合同递给容悦,问:“需要做到这一步吗?”
喻修景想他应该是要拒绝的,他也有点无法想象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同徐祁年长期住在一起的情况。
正要开口拒绝,有人刷房卡推开了房间门。
邬祺穿着西装站在门口,先朝徐祁年点头示意。
他走进来,看了一眼桌面上两份合同,低头用手背碰了碰喻修景的水杯。
“凉了,”他说着最不紧要的事情,“要重新倒热的吗?”
“不用了,”喻修景仰头和他说,“你先坐吧。”
待邬祺坐下以后,徐祁年突然改了主意,望着喻修景,却是在和容悦说话:“好啊,住在一起是吗?可以的。”
喻修景微微一愣。
*
作者有话要说:
他不仅看了,他还日日研读。
第13章 N.13 滚烫而潮湿的重庆夏夜
邬祺拿着喻修景的水杯站起来,说你们先聊。
“那就这样决定了,如果生活上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可以直接和小景的助理绵绵说,或者跟我直接沟通也可以。”容悦说。
“悦姐,你留到什么时候?”喻修景问。
容悦:“我再留下来一个星期左右,邬总最近还有活动出席,过几天就离开了。”
本来在喻修景拍《山里人》期间,容悦要处理他的其他工作,同时还要带一个公司里的新人,是不会陪着喻修景在剧组这么长时间的,但最近因为喻修景的事,她要多盯几天,再说徐祁年身上也尚存太多不确定性。
“好的。”喻修景刚说完,邬祺就拿着水杯过来。
那杯被空调吹凉的水已经被换成温的了。
“这么想让我走?”邬祺和喻修景开玩笑。
喻修景把杯子拿过来,说:“你知道没有的。”
徐祁年一只手放在桌面上,一只手在桌下搭着膝盖,没什么表情地问:“聊完了吗?”
喻修景听他语气不对,以为他只是厌烦一大早起来处理这些事情,就说:“可以了。”
徐祁年抬起眼看着他,嗯了一声,但是又不像起身要走的样子。
喻修景有些不太明白,直到邬祺叫他一声,问:“还要回去睡会儿吗?是不是下午才开工?或者我们去吃个……”
徐祁年站起来,木椅子在地毯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不是能走了吗?”
喻修景顿了一下,说好,又拒绝了邬祺,说自己还是更想回去睡觉。
当天徐祁年就回到他们公司临时搭建的研究所,把自己的东西全部带过来。
其实属于他的工作部分已经完成,但徐祁年作为主管,还需要留在这边,时不时去查看一下其他人的工作情况,同时也经常需要和同事们开会进行一些细节的讨论。
徐祁年的工作主要与气象相关,因此工作时间实在不怎么固定。
喻修景因为拍戏,也昼夜颠倒,很多时候从片场回来,还能看见徐祁年坐在沙发上,电脑就摆在茶几。
尽管他们已经住到了一起,但关系依然不远不近,和喻修景再次见到徐祁年的第一天没有什么差别。
有时候喻修景觉得徐祁年把那份合同执行得很好,因为他经常会去片场,整个剧组的人都知道现在徐祁年和喻修景住在一间房,只要在有别人的地方,徐祁年会表现得和喻修景十分亲密。
以前喻修景以为徐祁年不会演戏,因为他的情绪实在明显,很容易写在脸上。
但现在他又开始怀疑自己对徐祁年的这个认知,因为徐祁年把一切都表演得很好。就像那天他们进酒店时被拍到,没有人告诉徐祁年应该怎么做,但他还是抬手挡住了喻修景的脸。
邬祺走的那天,和容悦一起到片场去了一次,导演看到邬祺来了,很热情地上前招呼他。
“是来看喻老师的吗?”
“是,正好过来了。”邬祺远远看着场上的喻修景。
这会儿正好是拍完一段戏休息的时候,剧组在重新布置场地,喻修景脱掉了厚衣服,手里捧着一个冰袋和一杯咖啡,身上的浅色T恤都被他的汗水弄湿,变得很深。
他坐在小凳子上,而徐祁年站在他身前,拿着一把小风扇,手举得很低,刚好吹着他脖子的位置。
他们都没注意到邬祺来了。
“那是喻老师的先生,您见过了吧?”导演问。
“见过了,”邬祺微笑着点点头,“他们很配,要不是徐老师的工作本来就够好了,我都想邀请他进娱乐圈。”
导演也笑了。
容悦和邬祺一起走过去的时候,喻修景好像是渴了,喝着咖啡,手里的冰袋却没拿稳,徐祁年一下帮他抓住,掌心包裹了喻修景大半个手背。
喻修景微微愣了,手里咖啡洒在T恤上,徐祁年关了风扇蹲下来,抽出一张纸给他擦。
容悦忍不住感慨:“不愧是真的结过婚的。”
等他们走近,喻修景才发现,说悦姐好、邬总好。
徐祁年也抬头,一边和他们问好,一边也没停下给喻修景擦衣服。
“让绵绵来吧。”容悦说。
“没事。”徐祁年把那团纸在手里裹了一下,又说:“可以了。”
他站起来,看了一眼邬祺,低头和喻修景说:“你们先聊。”
徐祁年朝旁边的垃圾桶走,喻修景问:“你要走了吗?”
邬祺点头,说:“公司里的事情要处理不完了。”
喻修景:“麻烦你了,因为我的问题还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邬祺:“别说这些了,你挣的钱多少分进公司了你没数吗?”
喻修景笑了下。
“我觉得你们现在相处得挺好的,”容悦望着徐祁年背影,“本来我还有点不放心,我怕你们太尴尬了,看上去太假。”
喻修景无奈地说:“其实是很尴尬的。”
总之他还不是特别敢和徐祁年说话。
“已经很好了,”容悦很满意,还笑了,“看来我也能回去工作了。”
“你们冬天的戏还要拍多久?”邬祺问。
额头上又滑下来一颗汗珠,喻修景用纸擦了,说:“快了,这个星期就能结束。”
这么高的温度穿厚衣服太遭罪,谁都知道,但没办法,他们长期反季节拍东西,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说晚上你们会很辛苦。”邬祺又问。
“晚上有一场要跑的戏,”喻修景还怔了一下,“就是在林子里面。”
邬祺点点头,说:“那我先给剧组叫饮料。”
《山里人》主要是讲述主角的成长,主题接近为了国家人民发展奉献青春,以及乡愁。而喻修景所说的那场戏,是主角在迷茫郁闷无法排解之时,想起了儿时在树林中奔跑穿梭的畅快,于是深夜跑入山林中。
说辛苦,是因为夜晚温度也能达到四十度,而他要穿很厚的棉衣。
邬祺和容悦下午都没离开,他们和徐祁年坐在一起,在机器旁边看喻修景演戏。
容悦和徐祁年聊天,问他:“以前有在片场看过吗?”
徐祁年说:“看过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周围人多,徐祁年保持了自己的敬业精神,严格遵守合约,还是说他真的在回忆那段时间。徐祁年的语气变得柔和了一些。
“他刚刚入行的时候,经常被欺负,我跑到剧组去给他出气,他还不让。”
“小景是这样的,”容悦也感叹,“其实我刚刚签他的时候,除了有邬总牵线,我自己也是很喜欢他的,工作拼命的我见过太多,可是说实在的,能吃苦的太少了,能像他这样不顾一切吃苦的,我见过的,最后都走到顶峰了。”
过了很久,容悦都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才听到徐祁年说:“他也做到了。”
晚上邬祺请客,给剧组点了盒饭,但喻修景不能吃很多。
绵绵提前给他准备了解暑的药,也是防止夜戏的时候喻修景会体力不支。
天黑之后剧组正式开始拍摄。
这一场戏考验的是演员的爆发力,喻修景前几天就已经和导演讨论过这一段戏中的感情。
他需要先在树林中跑一阵,在一处小溪流边停下,望着曾经熟悉,如今陌生,此刻却好像重新得到的自然景色,喻修景豁然开朗,留下情绪复杂的眼泪。
这一段没有台词的戏,难度很大,导演总是觉得喻修景的表演里差了东西,所以反反复复让他跑。
喻修景也知道自己状态不对,抬手说先停一下,绕到镜头后看了一段刚才拍出来的片。
他工作的时候,邬祺、容悦和徐祁年就安静地站在旁边,谁也没有出声打扰。
绵绵和化妆老师都围着喻修景转,天气太热,他出汗太多,重新来一次就要重新整理妆发。
喻修景没有来得及脱下身上衣服,只是认真地同导演以及制片一起讨论这段剧情。
最终喻修景发现是他的理解和导演想要的效果不太一样,于是花了很长的时间去说服他。
导演没有很快下结论,又拉来两个人聊,让喻修景重新去拍了一次。
这一次其实已经达到了导演心里的标准,但他忽然理解了喻修景的想法,决定让喻修景按照自己的方式再来一次。
这时候喻修景其实已经很疲惫了,但他不觉得。
听到导演说可以再来的时候,他心脏咚咚跳着。
因为天气炎热,导致喻修景看上去并不是很有精神,这种疲惫正好是需要的,喻修景也知道。
所以休息的时候他没有拿冰袋和风扇,而是一直保持这种感觉和状态。
深夜的树林,只有月光的照亮。
喻修景在小路上跌跌撞撞地跑,喘气声在寂静的林间格外清晰。
他眼神空洞,没有焦点地望着前路,手时不时抬起来拨开两侧的树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