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之后我还爱你 第102章

“受伤了?严重吗?怎么不告诉我?”徐祁年其实很着急,但还是压着自己的情绪和语气跟喻修景讲话。

他听见喻修景喘气,想张口又停顿。

过了片刻,喻修景才说:“就是新闻上那样,不过不严重,我没事。”

徐祁年觉得喻修景语气不对,他平常说话都挺软乎的,今天怎么听怎么硬。

“没事就好,”徐祁年说,“你现在在哪里?从医院回去没?回去了就早点……”

“年哥,”喻修景忽然打断他,“我现在的公司不好,我想解约。”

徐祁年愣了下,说:“好啊,那我们就解约。”

“哥,违约金好高……”

“没事儿,”徐祁年声音紧了紧,“有办法的。”

“这次可能是几百万,你也要跟家里拿吗?还是说要把留学的钱也给我,”喻修景问他,“我的梦想我的家人,你都去撑着,撑得住吗?”

“我不累,”徐祁年反驳他,“没有你我也这样过,而且有你了,我更努力更上进,不好吗?”

“你的上进就是放弃这些?你结婚就是为了往自己身上挂个拖油瓶吗?”喻修景嘴上在吼徐祁年,自己眼里滚出泪水。

两边沉默了一会儿,喻修景才抖着声音说:“哥,我们就这样吧,我们分开……好不好?”

第65章 P.65 得失必然这样交换

这句话说出来, 喻修景才感觉到,一直紧紧绷在他与徐祁年之间的那根线,骤然断了。

他用手掌死死捂住嘴, 不想泄出一丝一毫的哭声,可是根本止不住。

为什么总是会想哭呢?明明哭了以后脸会很红, 会变得不好看, 会很难过,喻修景还是每次都忍不住。

他坐在床沿,吸着双腿, 大脑短暂缺氧, 整个人像漂浮在空中, 有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不好,”他听见徐祁年回答得很快, “不行……”

徐祁年喘气声很重,拉长的声音发着抖, 每个字都是破碎的。

“小景,你说错了,你没说过刚才那个话, ”他几乎是乞求, “对不对?”

喻修景摇着头, 很深地吸了一口气,喉咙里的酸涩变成断断续续的哭声。

“不是……年哥, 对不起,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真的想过, 但是没办法, 我们过得不好……我每天都觉得好累, 我喜欢演戏,可是为什么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怎么样才好,我很想爱你的,好难啊,我撑不下去了。”

电话那头,徐祁年只能听他哭。喻修景眼泪很多,徐祁年知道有时候他是控制不了自己,有的人天生就喜欢掉眼泪,并不是脆弱。

这次好像有点不一样,喻修景听上去那么难过。

他站在学校一条小路上,每一次呼吸都吐出一口白雾,咬牙抿着唇,还是阻止不了眼泪滚出来。

他想,这么多年,自己到底给了喻修景什么,为什么会让他觉得困难,为什么会让他没有信心,总是不开心。

想好的让他快乐幸福,徐祁年又做到多少?

徐祁年说不出话,只是觉得,这次可能是真的,他要失去喻修景了,所以难过到呼吸都疼,脑子嗡嗡的,好像眼前的世界是一片白。

“离婚协议我会写好放在我们租的房子里。”喻修景抹了一把眼睛。

“不再见一面吗?”徐祁年问。

从他的语气里,喻修景竟然听出了迟疑、犹豫、小心翼翼和害怕等种种情绪。他从来不认为徐祁年是这样的人,总是觉得像他这样优秀,就应该光芒万丈地活着。

爱情改变了他们很多,两个人的路并成同一条,向第三个方向延伸,到城墙变成灰土的时候,喻修景才回头看到他耽误了徐祁年那么多。

本来属于徐祁年的那一条,有那样灿烂的阳光。

“再见一面,”徐祁年吸了下鼻子,“小景……我想再见你一面。”

“哥,对不起……”喻修景哭到脑子发懵,不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

“我太累了,你也太累了,你会有更好的前途,我给你的爱没有那么值钱。对不起……我们算了吧。”

徐祁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没有谁比他更知道,喻修景虽然看上去随和,但其实心里是个坚定的人,他不会随便做这样的决定。

他听到喻修景在那头哭,自己也站在小路上哭。

别人分手都是在互相埋怨,为什么他们这么痛苦。

从小到大,徐祁年想不出哪一件事让他如此崩溃过。知道父亲出轨的时候没有,意识到母亲有了新的家庭,他决定离开北京独自来重庆读书的时候没有,在便利店里挑挑选选也舍不得买一盒水果的时候没有,在拥挤到几乎不能呼吸的地铁上通勤,去下一个做兼职的地方的时候没有。

因为爱喻修景,他获得了很多力量。

现在喻修景不让他爱了,那要怎么办?

冷冰冰的空气呼吸进肺,像一把一把尖刀往里戳,徐祁年心里血流成河,想到喻修景应该也很疼,他明明很怕疼,只是比谁都能忍,连自己也不愿意告诉。

这通电话最后也弄不清楚是谁挂断的。

喻修景在酒店枯坐一夜,脑子里有关徐祁年的画面反反复复想。他想到第一次见徐祁年,想到他们一起坐地铁,想到清晨的嘉陵江,想到在教学楼里的晨读,想到那些懵懂暧昧的心跳。

又想到徐祁年和他一起被刀子划伤,想到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天,想到他们之间很多次亲吻拥抱和做…爱,反反复复觉得后悔,舍不得让徐祁年也哭。

到天亮的时候,他头很疼很晕,焦躁而不安。

喻修景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很长时间一动不动。

离婚协议很简单,因为喻修景什么也不想要,徐祁年给他的银行卡他一并留在了出租屋里,放在那一页轻薄的纸上。

徐祁年联系他的时候,北京的倒春寒也已经结束,天气变得暖和起来,喻修景脱掉厚重的羽绒服,换上大衣。

再次见到徐祁年,喻修景觉得他变了很多。还是很好看,身材挺拔,但看着就是很陌生。

徐祁年手里拿着那纸离婚协议,眼神憔悴,又问他:“你决定好了吗?”

“没有什么东西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徐祁年垂下手,“今天我同意离婚,不代表我能够接受我们离婚的理由,不代表我觉得我们是没办法走下去的。只是我想,对于你来说,我的未来和你的未来,都是很沉重的负担,如果你累了,那就算了吧。”

他想过很多和喻修景说这段话的场景,徐祁年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能任由这种事情如此平淡就发生的人。

或许他会闹,因为曾经的他亲过喻修景,连他抬手擦掉都不让。

那时他以为一切都很简单,只要相爱就好,没有什么问题无法克服。

后来发现生活很容易就乱七八糟,自己觉得还能够忍受的日子,实在不想让对方也跟着忍受,所以事情变得非常复杂。

可是他还是怪喻修景,怪他不愿意给他多一些时间,怪他替自己做了决定。

徐祁年觉得胸口堵着一口气,这一口气不上不下,酸涩难咽。

换了一个本子,钢印盖下去,他们离婚了。

上一次在民政局门口,徐祁年差点忍不住亲他,拿着他们的红本,和拿到Q大的录取通知书一样开心,喻修景差点以为那就代表永远了。

走到门口,他们要分开,徐祁年才和他说:“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喻修景抬了下眼,手指摩挲着大衣口袋里的那个本子。

祝你未来坦荡,前程似锦。

保姆车停在门口等他,喻修景坐进去。

一个人向东一个人向西,汽车启动的时候喻修景要回头,又停住了。窗外风景缓慢倒退,他侧着脸,眼睫低垂。

手背凉了一下,又凉一下,喻修景死死咬着嘴唇。

这个春天在喻修景的记忆中几乎暗无天日。他在北京的另外一头租了一个地下室,房租很便宜,但长期晒不到太阳,室内散发着腐朽的霉味,唯一的绿色是喻修景从之前地出租屋里带来的一盆小树,但小树不是百日菊,很快就死掉了。

喻修景把枯树扔到垃圾桶里,他走了很远,还回头看了一眼,想这棵树是否还有机会活下来呢?

回到房间,他坐在角落里,拿起刀的时候甚至没有这样的意识,只是觉得也许这样就会好一些。

以那颗痣为起点,他在食指指根刻了一个小小的“X”。

这件事喻修景告诉了父母,他们照顾他的情绪,甚至不敢多问原因是什么。后来喻修景又给李不凡打电话,他缩在被子里,说我和徐祁年已经离婚了。

很奇怪,喻修景对于这句话像脱敏一样,或者说他已经意识不到这句话真正的意思了。徐祁年离开一段时间,他把自己关在这个几十平米的小房间,像一个层层包裹的茧,逐渐让和徐祁年分开这件事,在他这里变得印象很浅。

“我们来看看你好不好?”李不凡问。

“不用了……”喻修景说。

“不行啊,我不放心,”李不凡很坚持,“那你出来吃个饭可以吧?我和一哥现在买机票回国。”?喻修景沉默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像又给朋友添了麻烦。

“哎呀我知道你现在想什么,能不想了吗?我们马上来。”李不凡直接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他们就落地北京,喻修景出门之前特意对着镜子,几个月来第一次收拾自己。

他刮了胡子,换上整洁的衣服,也戴了口罩和鸭舌帽。

很久没有出门,阳光照过来,喻修景闭了闭眼。他去坐地铁,觉得连买票的流程都不那么熟悉,本来走过很多次的地铁站,经过很多次的安检口,好像都陌生了,喻修景像失重一样漂浮着,一脚轻一脚重。

李不凡和季一南站在餐厅门口等他,尽管喻修景把自己包得很厉害,他们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看到他们,喻修景才笑了笑,眼睛微微弯起来。

“瘦这么多啊?”李不凡拍了拍他手臂,又捏了一下,心疼地说:“太瘦了宝贝。”

“因为拍戏。”喻修景拉下口罩,李不凡就揽着他进去了。

他们开了一个安静的小包间,季一南给他们倒茶。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李不凡问。

喻修景摇摇头,“一个月将近。”

李不凡和季一南对视一眼,季一南问:“叔叔阿姨知道了吗?”

“知道了,当时就和他们说了。”喻修景看到他们犹豫的眼神,就说:“你们想说什么就说吧,要是你们都不说那我也没人可聊了。”

气氛轻松了一些,李不凡拍拍自己胸膛舒了口气。“我特别怕你想不开。”

“不会……”喻修景说,“我自己放弃的。”

他大概和他们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整个过程中喻修景其实很平静,平静到像在描述一个剧本。

里面的爱恨都冷却了,喻修景要接受这件事,像脱..敏一样进入最后的治疗期。

别人可能不懂,但李不凡和季一南是懂的。但是说懂,也不是真正的懂,因为几乎没有人能和另一个人感同身受,就像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两片相同的树叶。

他们陪他吃了一顿饭,下午喻修景说想要走,李不凡不同意,带他去游乐场玩。

一进门李不凡就给他买了一个狐狸耳朵戴上,他自己戴了大灰狼的,把小白兔的给季一南戴。

李不凡全程都开着相机拍日常,喻修景习惯了镜头,没有觉得不自在。

玩到后来,喻修景慢慢放松一些,在过山车上大喊,坐跳楼机之前害怕到腿软,大摆锤摆到最高处,他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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