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糕要吃。”喻修景把手里的叉子放在徐祁年的那一碟上。
“好。”徐祁年答应他,但没有动,只是偏头看着喻修景。
过了片刻,徐祁年叹了口气,直白地问他:“在想什么?”
“想……”喻修景和徐祁年对视一眼,“怎么留下来?”
徐祁年没有因为他一句话乱了阵脚,“为什么想留下来?”
喻修景果然不说话了,徐祁年突然觉得憋屈,放下水杯,又听喻修景反问:“不是你说要主动一点吗?”
徐祁年:“……”
“客房没收拾,要睡自己去整理。”徐祁年站起来走了。
好歹是留下来了,喻修景感到开心,一口蜂蜜水一口蛋糕,把自己的那一份吃干净了。
因为行李还留在公司车上,他只好去找徐祁年借睡衣。
徐祁年给他的是他之前穿过的那一套,应该又被洗过一次,衣服上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洗漱之后,喻修景走出浴室,看到餐厅里的蛋糕已经不见了,而徐祁年在摆弄他送的那一束花。
喻修景脚步很轻地走过去,微微弯了一些腰,站在徐祁年身后,问他:“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花吗?”
他说话太突然,徐祁年被吓了一跳。
“……没有。”
他们一起把花插..进了花瓶里。
“你最近没有工作吗?”徐祁年问。
“没有,”喻修景说,“工作是从下个星期开始,还能休息几天。”
他说话的时候手上一直在摆花,显得很忙的样子,徐祁年知道他是怕自己问他什么时候才回家。
“嗯,我先去洗澡了。”徐祁年看了眼他侧脸,转身走了。
徐祁年离开之后喻修景才松了口气,他拨了拨花瓣,回了客房。
第二天很早,喻修景听到房间外面有动静。
其实他还困,但怕徐祁年走了,所以摸索着起了床。
徐祁年已经换好了衣服,看见喻修景半梦半醒地走出来,顿了下,说:“公司临时有事,我过一会儿就回来。”
喻修景点点头,看着徐祁年离开,又折身回房间继续睡觉。
能闲下来认真休息的时间并不多,喻修景一觉睡到快要中午,醒来的时候看见手机上多了一条未接电话和好几条未读微信,都是徐祁年的。
大概意思是,徐祁年遇到了他的大学导师,问他要不要去和他老师以及他的同门吃饭。
喻修景当然可以,简单回复之后起床洗漱,刚刚整理好,就听见有人回来。
“我来接你。”徐祁年手里还捏着钥匙,看喻修景收拾得差不多,甚至就站在玄关,连鞋也没脱。
喻修景拉好衣服,小跑着出去,在门口对着镜子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以前从徐祁年口中听到的关于他导师的描述其实并不多,喻修景坐在车上想了一会儿,还是搜寻不出一个能够描述他导师性格的词语。
可能徐祁年看出他在想什么,一边开车一边和他说:“等会儿你跟着叫李老师就好,他挺好玩儿的,没什么架子,而且他也看过你的电影。”
喻修景说好,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餐厅在比较偏僻的地方,但看上去装潢高级。徐祁年把钥匙扔给泊车小哥,喻修景拉了拉口罩,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去。
包房很有雅意,里面养了一些翠竹,伴着淙淙流水。
喻修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中间位置上的一位老者。
他们一进去,那位老者的目光就投过来。
“李老师。”徐祁年把手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来,扶了一下老师。
“这是小景,”徐祁年错开身体让李明方看到喻修景,“我爱人。”
喻修景很难形容,当他听到徐祁年在他敬爱的老师面前介绍他的身份时心中的感觉。首先是感动,其次是心动,落在最后最底下的,是深刻的愧疚。
“李老师您好。”喻修景摘下口罩帽子,都拿在手中。
李明方见到他很开心,和他握了握手,说:“我女儿特别喜欢你,等会儿她就来了。”
喻修景点点头,说谢谢。
大家在座位上坐下来,一桌人大概有二十几个。
徐祁年提前说了喻修景不能喝酒,便没有人劝他。
桌上的话题喻修景几乎都听不懂,他们聊很多地质、气象方面的东西,喻修景就安静地吃东西,同事默默记住徐祁年提过的名字和人。
有人提到徐祁年做的那本相册送给了喻修景,喻修景才抬起头聊了几句。在他说到相册的时候,徐祁年一直没出声,只是默默听他们聊天。
这场饭局里徐祁年明显更放松,就连说话的语气和声音也要更自然一些,喻修景完全能感受到。
有几个和他关系亲密的师兄师弟说了一些徐祁年研究生的事情,以前不敢调侃,现在喻修景也坐在这里,他们就敢说了。
“我记得特别清楚,就是一年级的时候,好多人想追我这个师弟,”一个师兄喝得脸都红了,指着徐祁年说,“这小子,刚开始也不说清楚,反正就是不给联系方式,也不加别人的,我还以为他有毛病。”
“后来才说自己有对象,而且好几年了,都结婚了。关键是我们一次都没见过,谁信啊?没想到是真的,看到新闻的时候我反应过来,应该是因为小景职业的特殊性,你们不能公开吧?”
其中真假掺杂,喻修景浅浅地笑了下,没有说话。徐祁年捏着酒杯,和那个师兄喝了一次。
饭局结束以后,李明方拉着徐祁年说了很久的话。喻修景坐在旁边给他们添茶。
“当时我就觉得你是最适合去参加科考的人,”李明方拍拍徐祁年的手背,“你其实很适合科研的,我们都想把你留下来,但是人各有志,你的想法也没什么错。”
徐祁年喝得脸颊很红,身上应该是有些热,所以才把毛衣袖子卷得很高。他抬手喝茶的时候袖子滑下来,喻修景低下头便替他卷了。
一直到下午三四点才散场,回去的路上换成喻修景开车。
徐祁年酒其实醒了一些,只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突然开始头疼。
他靠在椅背上,头偏向车窗那侧,眯着眼睛养神。
喻修景想的是先送他回家,自己再打电话叫司机过来接,没什么不方便的。
车开进地库,喻修景先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去拉开门,弯下腰帮徐祁年解开了安全带。
徐祁年缓缓睁开眼,好像睡懵了,直直地望着他。
“年哥?”喻修景蹲下来,把徐祁年的外套拉链往上又拉了一些,和他商量:“我可能有点扛不动你,能站起来吗?”
过了一会儿,徐祁年才点点头,抓着喻修景手臂起身。
喻修景一只手撑着徐祁年,一只手环着他腰。徐祁年大半边身体都压在他身上,额头也抵着他发顶,呼吸清晰沉重地落在喻修景耳边。
两个人贴在一起,温度就格外高。
进门之后,喻修景也折腾出一身汗。
他把徐祁年扶到床上躺下,给他脱了鞋子和外套,把人整个塞进被子里,还去浴室拧了毛巾,擦了擦徐祁年的脸。
徐祁年并没有醉到完全走不动的程度,喻修景为他擦脸的时候他一直睁着眼睛,也不往其他地方看,只是盯着喻修景而已。
酒精让他大脑变得迟钝,反应也慢了许多。
长时间蹲在地上让喻修景觉得双腿有些发麻。他握着一把温热的毛巾,干脆在床边的地板上坐下来,握着徐祁年手腕,又给他擦了擦掌心。
只是这一次,喻修景贪心地用指腹摸了摸他手掌的纹路。
徐祁年的手并不干净,上面有一些深深浅浅的伤痕,不知道都是什么时候留下来的。
他的手指微微勾了下,喻修景就握住了。
“哥……”他沉了口气,靠过去,额头抵在床边,贴住徐祁年的手臂。
隔着浓郁的酒精味道,喻修景仍然能够辨认出那一丝属于徐祁年的气息。
“今天饭桌上听他们聊天,我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徐祁年忽然开口。他的声音像河底沙石,哑而低。
“就是你坐在我身边,竟然。”
喻修景的心脏一下就被这句话戳中,泛起酸涩的涟漪。
“哥……”
徐祁年没有回答,手臂勾起来扣着他肩膀,说:“你去看一下我之前说放杂物的那个房间。”
而后他松了手,喻修景撑着床边站起来,摸了一下徐祁年的额头,才转身出去了。
来的第一天,徐祁年就和他说客房在哪里,还有一个房间是放杂物的,喻修景从来没有乱走过。
站在那扇门前,喻修景脑子里其实有些空白。只是因为徐祁年的反应,他才猜会和自己有关系。
手搭在门把上,他缓了缓,身后传来脚步声,脊背也被温暖的胸膛笼罩。
“打开啊。”徐祁年偏过头,嘴唇靠在喻修景额角,掌心盖住他手背,握着往下一按。
房间门很容易就被打开,里面干净得几乎一尘不染,正中间摆放着一架三角钢琴。
“买下这套房子之后我就买了这架琴,”徐祁年仍然保持着从后抱住喻修景的姿势,“每年都让人过来调音,不过我也不太懂。”
喻修景不说话,他就一个人说:“如果你现在问我为什么,我可能会生气。”
喻修景没有问,他走过去,拉着徐祁年在琴凳上坐下来。
其实已经很多年没有碰过钢琴了,红了之后很多人知道他会弹琴,也仅仅是想请他作秀,何况他那点水平本来也没什么可说的。意识到连弹琴这样的事情也变成了工具,喻修景就不太喜欢碰,至少和曾经那种蹭别人课也要学、在书桌上刻琴键也要学的喜欢不太一样了。
他弹了一部分《少女的祈祷》,慢慢又停下来。
因为想到曾经弹这首曲子是他和徐祁年快要在一起的时候,可是时间流转,两只手能算得过来的年岁,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喻修景垂下手,侧过身抱住徐祁年。他把脸埋在他的手臂上,很紧地圈住他的腰。
“再给我一次机会,哥……”
徐祁年抬手盖住他的头发和耳朵,轻轻摸了摸,低头在他耳廓上咬了一口。
“那你要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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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推推朋友的文《漂亮宝贝和不会爱先生》,作者而遇,文案在下面哦
18岁的阮乔和竹马的小叔稀里糊涂度过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