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鲸鱼 第24章

温景焕收敛神色,转过脸,薄唇勾着微笑,点点头。

“安鱼喜欢喝甜的。”

他跳脱地蹦出这么一句话,转头对工作人员说,“三杯红茶,两杯牛奶。”

“稍等,一共五十。”

于斯年一手撑着桌沿,皱着眉打量他。

“学长,你和安鱼怎么认识的?”

从他嘴里听到“安鱼”这个昵称,温景焕付钱的手顿了一下。

工作人员转身去制作台,机器发出轻微的运作声。

温景焕缓缓转过头,嘴角依旧笑着,眼神却十分冰冷,显露着戾气。

“于斯年同学,安鱼有没有告诉你,你有些多管闲事?”

“他没说过,”于斯年冷静地盯着温景焕,“安鱼对我有什么看法,我只相信他亲口说的。”

“是吗?”

温景焕微微眯起眼,沉声道:

“你不想听听他对我说的?他说,不喜欢你总是要求他帮忙查寝,也不喜欢你们丢下他一个人在宿舍,也不喜欢每天都要求他安静的室友。 ”

“他讨厌你们。”

他的眼神像极了某种危险的动物,于斯年对上他那双三白眼,只觉得后背发凉。

宿舍里发生过的事,若不是晏安鱼告诉,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于斯年的表情有一丝松动,回身看了眼不远处的晏安鱼。

工作人员把红茶和牛奶打包好,温景焕接过来,又换回一副亲切温柔的面孔。

“走吧,”他的眼睛里含着笑,仿佛刚才带着火药味儿的对方从未发生过,“安鱼他们该等急了。”

说完,他嘴里哼着歌,悠闲地转身离开。

《玫瑰人生》的旋律落在耳边,于斯年站在原地,忽然间觉得汗毛倒竖。

作者有话说:

电脑有点小问题,更晚了。

第26章 应激

演出差不多要开始了。晏安鱼手里捏着那束玫瑰,好奇地望着去买饮料的两人。

他探头探脑地看了一会儿,就见温景焕有说有笑的,不一会儿就和于斯年一起回来了。

“给,你的牛奶。”

温景焕两手各捧着一个沉甸甸的纸杯,将左边的递给晏安鱼。

“谢谢。”晏安鱼将玫瑰花束和纸杯一起抱在手里,暖呼呼的。

一旁,于斯年将红茶分给夏黎和赵安,脸色却不大好看。

“安鱼,我们的座位在二楼,”他说,“先走了。”

晏安鱼迷茫地点点头。

一旁的夏黎对他们视若无睹,兀自走了。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晏安鱼担忧地转回身,问:“斯年怎么了?”

温景焕温柔地冲他笑了笑,答非所问:

“安鱼,你喜欢牛奶还是红茶?”

晏安鱼一愣,看着温景焕虚浮的目光,以为他没听清楚自己说话。

“牛奶呀,”他轻巧地回答,“晚上喝茶容易睡不着。”

闻言,温景焕立刻眉开眼笑,仿佛得了糖吃的小孩儿一般。

“安鱼说得对。”

他抬手,用拇指指腹在晏安鱼脸上抹了一下,“走吧,该去看演出了。”

“唔。”

温景焕脚下生风似地转身就走,晏安鱼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擦了擦脸。

没发现有什么脏东西呀。

他疑惑地抿着嘴,抱着牛奶和鲜花赶上去。

他们的座位在剧场的三楼,晏安鱼跟着温景焕乘电梯上去,就见楼上也是金碧辉煌的模样,从入口往里看,巨大的红色幕布从高处落下,楼下座位如山高,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

“来。”

温景焕轻轻拉着他的手腕,把人带进来。

“抱歉,没能买到一楼池座的座位,”他说,“……我的意思是,院长没有发池座的票。”

两人在狭窄的过道里通过,踩在红色花纹地毯上。

前面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张门,几个打扮精致的男女在里面进出。

位置不好又怎样呢?晏安鱼并不在乎这么多,哪怕是站在门外听一耳朵,他也很满足了。

晏安鱼跟着进了其中一扇门,边走边安慰道:

“隔得远也没关系呀,温医生,我还得感谢你呢……”

话说一半,晏安鱼看到门内场景,立刻闭嘴了。

这是间房间。

沙发、小桌、铺着镶边地毯的露台。

晏安鱼张着嘴巴,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这是……我们的‘座位’吗?”

他不敢置信地踏进房间,摸了摸毛茸茸的红色沙发,又局促地缩回手。

忽然,楼下剧场的灯灭了,温景焕站在露台上,整个人瞬间隐入黑暗之中。

晏安鱼不适应地靠着沙发,一点点摸索到露台边上。

借着门外的光,温景焕抓住他的手腕,把人带到沙发上坐下,又将手里的玫瑰放到一边。

“演出要开始了,”他伏在晏安鱼耳边,轻声说,“楼上的音乐效果可能不如一楼池座,将就一下。”

晏安鱼如坐针毡,急得脸都红了。

他拉着温景焕的袖口,“这怎么叫将就呀!这么贵的票,居然随便给了我……”

“这怎么能叫随便呢,”温景焕在他身边坐了,沙发陷下去一点儿,“你别担心,我们院长很大方的。安鱼,我们是朋友,我理应和你分享,对不对?”

舞台上亮起一排黄色顶灯,红色幕布随着悠扬的提琴声缓缓拉开。

灯光落下,高挺的鼻梁在温景焕脸上投射出一小块儿阴影,眼睛冷冽,但直勾勾的。

“谢谢你,温医生,”他感激地握住温景焕的手,“等我以后工作了,也请你看演出。”

温景焕的手很冰,被一把握住的时候,微微有些发颤。

晏安鱼觉得他冷,于是下意识两手捂着搓了搓。

“没……没关系。”

灯光太暗,掩藏了温景焕脸颊的红晕。他故作镇定地抽回手,侧头摸了摸鼻子,欲盖弥彰。

沙发能容下四个人,他却悄悄往另一边挪了些许,一条腿屈起来。

晏安鱼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但还没等他想明白,演出已经开始了。

舞台上灯光骤起,主演在乐团的演奏中缓缓上台。绚烂的蓝红色灯光模仿城市夜景,行人匆匆,从打着伞的主角身边走过。

他开口的第一句,就把晏安鱼全部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

晏安鱼激动地站在露台边,静静聆听着,连呼吸也不敢太大声。他惊喜地望向舞台上的主演,望着那张只在网上才见过的脸,一双眼睛里映着变幻的灯光,熠熠生辉。

男主演在人流中缓缓走过,手里举着一把透明的伞,他吟唱着,回忆着自己曾经的遭遇。

剧场的声效设计做得很好,就算是站在三楼观赏,依旧是清晰可闻。

温景焕凑了过来,与他并肩站在露台边。

晏安鱼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自然注意不到身边人的视线。

他欣赏着期待已久的音乐剧,温景焕则一手搭在露台上,静静欣赏着他。

灯光红蓝交错,温景焕的半张脸隐在漆黑中,另半边被映出夸张的颜色。

他搭在围栏上的手动了动,食指在大拇指指节上来回摩挲。他侧头望了眼舞台,又看了眼专心致志的晏安鱼,似乎有些不满。

“安鱼,他在干什么?”

他哑声问。

晏安鱼闻声,从专注的欣赏中分出一个眼神,看了眼温景焕。

“他在回忆以前的事,”晏安鱼解释说,“小时候他爸爸妈妈对他很不好,常常在雨夜里打他,所以一下雨,他就会想起那些事。”

见温景焕没反应,晏安鱼又补充了一句:

“我以前在网上看过一遍,但是什么也听不清楚,还是现场有感觉。”

钢琴旋律突然变得急促,舞台缓缓转动,转到背面,换成了回忆中家庭的景象。

两人的脸被映成了群青色,温景焕迟钝地点点头,而后转回身去,认真看音乐剧。

晏安鱼觉得他有些奇怪,于是一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手伸过去摸额头。

温景焕的额头上一片冰凉,额前的短发扎在他手背上,居然摸到一丝冷汗。

“温医生,你难受吗,”灯光昏暗,他凑近了些许,“感觉你脸色不好。”

温景焕小心翼翼地握着他的手腕,“我没事,”他从围栏上离开,坐回沙发上,“可能工作太累了,我坐着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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