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涵无言以对,心里还是很难接受,他怎么会梦游?而且在梦游状态下,爬了杜山阑的床?
他艰难开口:“那你在干嘛?怎么不叫醒我?”
杜山阑脸色诡异地僵滞。
细枝末节的变化,没能逃过时涵的双眼,他突然意识到:“杜先生,我们昨晚不会睡在一起吧?”
杜山阑掩了那抹慌乱,面不改色地道:“昨晚,我是在隔壁睡的。”
“真的?”时涵半信半疑。
杜山阑却不再答话,抿直嘴唇朝他踏过来。
那双狐狸眼几乎往外竖起来,吓得时涵抓紧腰间的棉被。
转眼间,人已到了面前,拾起他滑落在胳膊上的睡衣领子,拉回正位。
“好好穿衣服。”
时涵愣愣地回过神。
他倏地抬起脸,唇角懒散弯起:“干嘛,勾引到你了?”
晨曦在床铺上弥漫,漫进犹带桃花色的眼睛,于琥珀色瞳孔深处化为一颗晃荡亮星。
杜山阑看得有些失神,却只有不易察觉的一瞬。
他冷淡地俯视床上的人,“不好好穿衣服,像什么样?赶紧起床,吃完去上课。”
时涵不由得撇嘴,“杜先生,您能不能走点心?我放暑假了,不用上课,就算急着赶人,也劳烦换个别的理由吧。”
杜山阑怔了下,“放暑假了?”
“是,许老师都知道,我还以为你也知道!”他掀了被子,赤脚跳上乳白的羊绒地毯,双只手推着杜山阑往外赶,“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杜山阑脸色陡然变得难看,“你衣服在那边!”
时涵顿顿地放下双手,紧接着鼻子里冒出一声轻哼,“我走,行了吧!”
他光着脚丫子迈出门,走了两步,捉迷藏一样从门框外探回头,“杜先生,你昨晚,真的没和我一起睡?”
杜山阑心虚,沉下脸道:“没有。”
时涵彻底信了,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不明白,这男人到底为什么这么能克制?
他暗叹自己魅力不够,悠悠走回客卧,解开了睡袍腰带。
丝滑的布料顺脊背滑落,滑进他的臂弯,然后被一把扔到床上。
这铺床褥还未来得及收拾,被子乱糟糟的,他正纳闷,杜山阑睡觉也会把床弄成这样,然后就看到,被子下方露出的一角黑色。
他弯下腰,拎住一扯,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被扯了出来。
时涵默了几秒钟。
昨晚抱着杜山阑的衣服入睡,这事儿他记得,按照杜山阑说的,后半夜把床让给了他,那€€€€至少这件衣服,会被拿出来吧?
时涵扯唇冷笑,臭男人居然骗他!
他飞快奔到穿衣镜前,抓起衣服想往头上套,冷不丁看见,身体侧腰的位置,映着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时涵快看傻眼了。
他睡相不好,皮肤又脆弱,寻日里正常睡觉也容易压出痕迹,但无论怎么压,都不可能压出一个完整的巴掌印吧?
他在镜子前转身,另一侧腰上竟然还有,清晰到能辨认出分开的大拇指和并排的四指。
两个巴掌印,一左一右,完美对称,这得对他做过什么,才能留下如此暧昧的罪证!
时涵倒吸一口气,算是明白那臭男人为什么要说谎了。
他按部就班地穿上T恤和运动裤,走出客卧后,目光一扫,看见杜山阑坐在楼下沙发,长腿架起,戴着金属石英表的右手搭在大腿上,正在闭目沉思。
依旧俊冷的男人,不经意一道眼神便能惹他心脏紧缩,没想到也会干出衣冠禽兽的事。
他轻慢地走下楼梯,“杜先生。”
杜山阑掀开眼皮,等他说话。
他停在几步远的位置,嘴角弯出冷丝丝的微笑:“杜先生,你昨晚真是在客房睡的?”
杜山阑抬起头来,眼色微冷:“我有必要骗你?”
时涵摇头,“不是,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我昨晚好像撞鬼了。”
杜山阑皱眉,“什么?”
时涵背过身,掀起T恤的下摆,“嗯,色鬼,你看,还有巴掌印。”
有道无声的霹雳砸在杜山阑头顶。
春色荡漾的梦境再次浮现脑海,这个位置,这个印记,完美符合。
时涵掀着衣裳,满脸苦恼地回头:“我头一回遇到这么邪门的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被谁后’入了一整晚。”
杜山阑脸黑了,“别乱说话!”
“不然呢?”时涵不依不饶,“还有什么事能留下这样的印记?”
杜山阑僵硬地吞咽喉咙,“可能是昨天和你同学打架留下的……”
时涵微笑,“啊对对对,我怎么没想到,一定是你那个表外甥的锅,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会有如此下流的色鬼呢?”
杜山阑觉得自己劈头盖脸挨了一顿骂。
他站起身,“我去给你找药……”
时涵突然抓住他的手,按到自己的腰上。
四指的长度,完美吻合。
时涵幽幽地和他对视,在用眼神质问。
梦里,杜山阑是没有知觉的,如今柔软的腰肢真的到了手里,原来现实比梦境更疯狂。
他没有着急缩手,反而冷静下来,缓缓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但凡他继续搪塞或者转移视线,时涵都有法子和他斗到底,却没想到,他以这种方式轻易又坦率地承认了。
时涵忽然没了下文,按在腰间的手掌烫得惊人。
他猛一下甩开了,闷闷地冲进洗手间。
洗手间的光线冷飕飕的,他背对镜子察看两处红痕,越看越面躁。
仅仅通过掌印,也能看出,那双手宽厚有力。
他用冷水抹了把脸。
等再出去,客厅里没有杜山阑的身影,他走进厨房,叫住埋头忙碌的保姆:“阿姨,有水煮蛋吗?”
保姆阿姨捞起围裙擦了擦手,“有呢,小少爷现在想吃吗?我给你拿。”
“不是,我想拿来消淤血。”时涵轻轻掀起腰侧的衣服,“挺严重的,不知有没有救。”
保姆阿姨呀了一声,“杜先生下手怎么这么重?”
时涵闷闷地说:“他本来就不温柔,也不会考虑我的感受……”
“咳€€€€”
不知什么时候,杜山阑站在门口。
他手里提着刚买回来的药膏,高高在上如杜山阑,竟也如初次不谙事弄伤了女友的懵懂少年,亲自下楼买药。
他说:“过来,帮你擦药。”
时涵扭头不看他,“不用,我有煮蛋!”
“煮蛋没有药膏好,听话。”
“不我就是要用!”
保姆阿姨低声笑了,发觉气氛不对,连忙忍住。
杜山阑走进来,抓住他的手腕,强硬地牵了出去。
痕迹在腰侧,方便上药,杜山阑让他趴到沙发上,他乖乖趴好,觉得不舒服,把脑袋垫到了杜山阑腿上。
杜山阑大抵是要说他的,他鼓着脸,做好了打死不听的准备。
然而,杜山阑并未说什么,认真地挤了软膏,用食指沾着帮他抹。
拥有极强力量的一双手,用最轻柔的动作,将微凉的药膏均匀涂开。
时涵盯着他深沉的眼,忽然出声:“杜先生,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杜山阑抿紧嘴唇。
他便知道,十有八九是问不出来了。他又说:“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行不行?”
杜山阑停下动作,“什么?”
时涵抓住他的肩膀,借力仰坐起来,嘴唇凑近,悄声问:“我就是好奇,你有没有插进去?”
杜山阑猛地瞪过来。
时涵瘪嘴,不愿相让。
半晌,杜山阑败下阵来,“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意外,我没有对你做过分的事。”
终于听到答案,预期中的满足感却没有到来,时涵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空落。
他靠回去,闷闷不乐地道了声:“哦。”
作者有话说:
感谢 一锦 投喂的鱼粮,谢谢宝贝支持呀~还有 sweep 宝宝的鱼粮, 谢谢喜欢~
第26章 重逢不相认
回忆€€€€
接触多了以后,杜山阑了解到,骆希涵大部分时间被妈妈关在屋里,午饭是冷掉的黑芝麻糖饼,他用热水泡着吃;邻居小孩在楼下捉迷藏,他躲进窗帘后跟着数数;最夸张的是,他没去上过学。
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时,杜山阑不敢相信地拉开他的书包,里面只有破破烂烂的美术本以及秃了的铅笔,剩下是凑数的树枝和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