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其实并没有生气……
意识到这种可能的真实性,越川迷茫地眨了几下眼睛。这究竟是单纯的性格恶劣,还是想要通过欺负自己来自我陶醉呢?
不太明白。
“过来。”魏谌将椅子碾得远了一些,咬着烟说,“离那么远做什么?”
膝盖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
“再近点。”
“好。”
他确实在继续,但魏谌貌似对他的表现有所不满。男人叹了口气,夹在指缝里拨弄的烟也挪到了一边。在烟雾中,他低声给出了一个提示。
“想把头靠在我腿上吗?”
“想。”
越川不禁期待地在下唇舔了一圈,身体稳稳移动到Omega的膝盖位置,顺从地将下巴搁了上去。他侧过脸,用脸颊来感受定制西装那纤薄顺滑的质地。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魏谌将膝盖上提了几公分。
腺体释放出的信息素变得更为浓郁,它挥之不去,犹如一根将理智拉扯到极致的细绳,随时可能崩断。
只要闭上眼睛,越川就感觉自己快要被什么东西腐蚀了。
他盯着西裤下绝美的大腿轮廓,用一只手推开魏谌的膝盖,想要沿着笔直的裤线留下吻的痕迹。这时,头顶方向传来一声嗤笑。
“谁准你擅作主张了。把手给我。”
“为什么?”
“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这是命令。而命令,是不容你质疑的。”
“好。”他挺起上身,顺从地抬高手腕位置。
魏谌俯下身来,左手食指勾起驳领上的深色条纹领带。他轻松地将其散下,在越川腕上系了个随意的蝴蝶结。随后男人挑起眉梢,赞许地一颔首:“很适合你。”
“为什么?”
“像是有人把自己打扮成了礼物。亲自送到了我面前。”
越川没说话,只是撒娇般地左右蹭了好几下。
“你这是做什么?”
这个问题明显是故意的。
“想解开。”他说。却又不这么想。比起解开束缚,他更想一路不受阻碍地吻过去,没有手的阻挡,也没有严厉的训斥,即使纽扣被一粒接一粒地咬开,拉链一扯而下。魏谌也不会凶他。
想要被这样对待。但是他很清楚,有止咬器在,牙齿连羊毛表面都划不到。冷硬的金属死死抵住那令他有些发狂的膝窝弧线。
距离太远了。越川急得喉咙直冒汗。
“这就忍不住了?阿越,惩罚才刚开始呢。”
“嗯。”他想承认自己忍不住了,想问惩罚什么时候结束,甚至想为错误的言行道歉。
他小心地抬起眼,偷偷往上一瞄,却发现魏谌执烟的手越过大腿,在烟灰缸里掸了几下。而他的另一只手,则从书架第三排上抽出一本硬壳的书本,随意翻阅起来。
魏谌,好不专心的感觉。越川无比郁闷地朝男人的方向靠近,试图吸引他的注意。
“有意思。这真是一个对付你的好主意。就算靠得再近,你那张爱咬人的嘴都没办法碰到我。”魏谌放下书,手指撩逗般地探向越川嘴边,“来,试试看,你做得到吗?”
后者下意识想要张嘴叼咬上去。颊边的皮革发出挤压时的嘎吱声。由于止咬器阻碍,他只能咬到空气里弥漫开的一股鸢尾花香。
“魏先生。”
他的喉头溢出一声不满的闷哼。
“别用这种语气对我撒娇。”魏谌不为所动,“这招对我没什么用。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维持这个姿势来打发一下时间€€€€因为只有等我满意了,你才能把止咬器取下来。”
越川闻言又难受地蹭蹭脑袋。
“不知道。”
“那就这样忍着吧。”他不经心道,“我可不着急。”
越川清楚现在不是矜持的时候。如果再不做点什么,魏谌真的有可能让他保持这个姿势,待上好一段时间。
要知道,面对一个从未注射过抑制剂的Omega,忍耐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想了好久,这才嗫嚅着嘴唇说:“……我想,了解你。”
“了解我?你准备用这个打发时间?”
“嗯。”
“倒也不是不可以。”魏谌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吧。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胸口。”他挪动着下巴,牙齿最是渴望地咬紧,“为什么穿环?”
“这个啊……”魏谌将两指在胸口分开,随着一个压按动作,环饰的轮廓凸出得更为清晰。看见越川目不转睛地一吞口水,他的食指又轻轻抚过男孩的喉咙。那滑动一下的是焦急的,潮闷的渴望。
越川有些着急地吞咽着。
这还远没有结束,魏谌故意俯下身,将锁骨也呈送到他跟前。当然,还是隔了一小段距离。后者自然也配合地凑上前去,可牙齿却怎么也突破不了钢铁的束缚。
就在眼前。只要一张嘴,只要靠得再近些,便能一口咬住。
可是,碰不到。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碰到对方。
越川难耐地咬紧牙关。他忍得额角酸涩不已,胃部更是涌起一股不知源头的躁意。
“喜欢吗?”魏谌低声问。
“嗯。”灰色的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他,那是无尽的渴慕。
“我猜也是,你每天都魂不守舍地盯着这儿。一看,就是好几十分钟。”他刮了刮越川的下颌骨,道,“可你太喜欢咬人了。我总是要难受上好几天。”
越川只好将头埋在魏谌的信息素之中,一边咬唇隐忍,一边问。
“穿这个,痛吗?”
“对你来说一定痛得要命。不过,如果是Omega。那就另当别论。”魏谌回答得很是暧昧,“光是金属物穿过时的刺痛……是你这种小鬼没法想象的。简而言之,疼,但我很喜欢。”
越川听得嘴里发干:“肚子上的呢?”
“这个纯粹是因为好看。都问完了吗?”
“还有……”
“别支支吾吾的,到时候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纹身。”
“……纹身啊,我想不行。”
“为什么?”
“你这么爱吃醋。要是听了真话,我可要遭殃了。”魏谌的食指别有深意地滑向后腰,撩开衬衫下摆。那只栩栩如生的毒蝎就盘踞在那儿,在白皙无暇的皮肤上,仿佛烙刻着某种神秘又危险的图案,“我猜你想它了,阿越。”
越川重重地点了点头。
魏谌低笑一声,搭在皮带上的手指也熟练地划了一圈。他半侧过身,毫不吝啬地呈现出纹身的全貌。那只蝎子,妖娆的,摄人的,随时都能活过来的蝎子。
越川觉得自己的唾液快要滴到他的西裤上了。
“真可怜。”魏谌轻笑着一脚踩住桌子边缘,避免身体过度歪倒。
定制牛津鞋的光泽格外抢眼,足弓收拢成明显的曲线。看起来极为精致。而这个姿势作用下,他的裤脚上提了一些,露出一截被中筒袜勾绘出的脚踝。
流畅又纤细的线条根本藏掩不住。裤脚的翻边是定制式样的,彰显出一种精英人士的风范。越川觉得,自己可能仅凭一只手,就能握住那扑面而来的优雅。
魏谌全然不知地嘲笑着他。
“嘴巴碰不着,手上也动弹不得呢。阿越,需要我帮忙吗?”
在他因为手指的动作没能留意到的一个瞬间,越川一边咬牙强忍,一边尽可能小幅度地从松动的领带里挣脱出来。
当Alpha一个挺身,将不断释放出信息素的Omega扑倒在书桌上时,两人立马又吻作一团。魏谌欲迎还拒地低哼一声,言语间俱是戏谑之意。
“€€€€你怎么这么快就解开了?”他有些可惜地推推他。
“蝴蝶结,一抽就松了。”即使已经捉住了险些逃跑的身体,越川还是什么咬不到,只能气愤地掐紧魏谌的腰肢,“魏先生,故意的。”
“嗯,看来你还不傻……”
***
“累吗?”越川用一个吻结束一切时,魏谌还紧紧抓着那本书,避免它从桌子上跌下去。
“……你这是什么问题。我都熬了快一个晚上了,到现在还没好好休息过。你说呢?”魏谌垂下眼皮。看着手腕上换了种绑法,让他摆脱无望的领带,无奈地笑了笑,“好了,下去吧。现在应该还来得及看日出。”
“日出……”
“想看吗?”
“想看。”
“那先把领带解开。话说回来,你怎么能在我手上打死结?”魏谌拿腕骨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起来,让我穿好衣服。”
“好。”
越川被他要求背过身去,直到穿戴整齐才能转身。好在越川信守承诺,即使窥探的念头占了上风,他也不会完全无视魏谌的命令€€€€当然,这得分情况。
因为在这之后,他嘴上的止咬器总算被取了下来。
“以后,要戴吗?”越川闷声问了一句。
“那当然。”魏谌回身看他,脸上惯有的笑容狡黠又迷人,“这招对付你,难道不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吗?”
€€€€这个理由足以让越川为此一噎,他只好三缄其口地跟紧Omega,以免在半途就被甩下。
他们穿过木制走廊,来到与甲板相连的门前。男人将拇指摁在智能锁上:“准备好了吗?”越川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究竟要准备什么呢?
随着“滴”的一声,大门解锁,缝隙里溢进一线光芒。
动静惊掠起只只破晓下的海鸥,它们振翅而起,绳缆还在来回摇晃。越川茫然地走上甲板,天际线边缘升起一道曙光。
这道光冲破了碧浪,从太阳诞生的方向往外延展。它不断扩张,直至烧灼整片海面。
云层梳成了鱼鳞般的形状。越川抬起手,遮住光线,但金色的波浪依旧落在礁石上,落在跃起的鱼群之中。
一切都在泛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