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你的犬齿 第75章

“魏谌,喜欢聚会。”

“谈不上是喜欢。但一些平日难以接触的人脉,在开放式的聚会上便触手可得。比如政治游戏。很有意思的是,R.A需要一位政治代理人。而议员竞选,也需要足够的金钱支撑。自始至终,这都是一场无法摆脱上帝的游戏。”他摸了一下越川的脸,笑了笑,“但这样的游戏,我乐在其中。”

“我,会赢。”

“你忽然说什么?”

“擂台,会赢。”

“我现在可不是在和你说擂台的事情。”魏谌看着他,并不意外对方跳跃的思想。

“嗯。”他点点头,“魏谌,喜欢这样。我也要帮忙。”

“你能帮上什么忙?”

“冠军。送给你。”

“傻小子,冠军是不能转赠给我的。这又不是什么礼物。”魏谌被他逗得险些笑出声,“别总说些引人发笑的傻话。”

他又开始低头沉默了。魏谌原以为他能安静一会儿,可刚放松警惕,这小子就一把拉过他的手臂,朝外一翻。魏谌自然不惯着他。一个反身,膝弯顺势卡向他咽喉,试图调转体位。

“你现在连上我都不经同意了?”魏谌打趣他,“我挑选的小狼崽子,到底什么时候牙变这么尖了?”他作势摸了一下对方的脸。拇指探到下唇,细细擦过一圈,引诱道,“让我看看,我的小男朋友,如今成了什么样的坏孩子……”

越川刚想含住他手指,以回应这段戏谑时,手骨却一个不当心碰到了什么硬物。

他皱眉看去,只见魏谌手边的平板已经有三分之一挪出床边,即将摔向地面。Alpha下意识就抬手去接,觉察有异的魏谌也同时伸手。

就在两者触碰到彼此的瞬间,越川捞起平板,扣着他的手腕将其一把反制到床上。一个蹬腿猛扑,一个又深又绵长的吻过后,他一只手按住魏谌的后脑勺,力气不大,却足以把对方压进枕头动弹不得。

“我是,坏孩子。”他一边低语,一边环住魏谌的腰,抬高。腹肌在肢体碰撞的一刻顶出一声急乱的鼻音。他贴过去,用一种强势占有的方式抓起他软下去的腰肢,“所以,魏谌,除了部长以外。没交代出来的男人。我,全要知道。”

“小骗子,你就是想€€€€嗯!”

-

临近傍晚,越川打开了房间门。他跨出去前,特意转头观察了一下魏谌的状态,确认对方睡得很沉以后才轻轻合上了门。

沿着走廊往西,楼梯口,他停在距一道身影仅剩五米的壁画前。双方在黑暗里静静对视着。那是一个被信息素吸引过来的Alpha,他看上去是个强势的竞争者。

“你是为了捍卫配偶来的吗?”几秒后,对方朝他笑了笑,“这几天一直有这样的气味,很浓。是发情期Omega的味道,我能清晰感受到源自他Alpha的威胁……”

越川没说话,看着他在空气里陶醉地嗅闻着。

“能散发出这种级别的信息素,恐怕只有那位了。不得不说,他闻起来实在是太诱人了。尽管你的威胁在不断升级,但我还是想出来看看。”他低咳一声,“你不会介意吧?”

“不。”越川踱步上前,脚下木板嘎吱作响。对方没退,略带嘲弄地眯眼看着他。迈入咫尺之遥时前者猛然加速,飞快顶了上去。

眨眼间,他按住Alpha的肩膀,微沉下身。双眼在朦胧的光线间亮得摄人。接下来的几个字,都像切锯骨头一般森冷可怖。

“我甚至不会让他知道,你来过这里。”

***

说起来很奇怪。

在遭到标记的一刻,魏谌想过拒绝,但抗拒感并不强烈€€€€是源于那孩子单方面的沉沦,是铺天盖地的爱,它们像涨升的海面,没过下巴,要拼命踮起脚尖才能避过。

呛到了第一口,便注定要被爱意淹没。

他想。即使夫人反对,自己也一定会坚持留下他。因为,那太过纯粹,太过执迷的爱意,永远都在不经意间打动人心€€€€连他也不例外。

睡到大概后半夜,魏谌又开始半梦半醒,颈根莫名有一种毛毛的感觉。他兀自头疼了一会儿,睁开眼。窗帘正被拂晓前的天色滤出一层暗蓝。

他晕乎乎地抬了下头,一扫眼就看见一个立在床前的身影。那人垂下脑袋,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他看。

魏谌吓了一大跳,当即掐灭了最后一丝困意,抓起台灯往对方脸上砸去。身体倏地弹起,退至墙角,心脏失速般狂跳着。越川也被这突然发难吓了一跳,扭头躲过灯罩,急忙上前握他手腕。

“是你?……你刚才梦游吗?”魏谌还是惊魂未定,他咽了一下喉咙。由着越川拉他的胳膊,像取暖的雏鸡一样胸贴胸抱过来,罩上被子。

魏谌无意间摸到了他的手腕。湿漉漉的,仿佛刚清洗过一遍。他想问。但心跳一时之间逼到了喉口,他觉得自己可能会结巴。

Alpha又一次将表情藏进他心口,藏进半敞开来的领口里,左右蹭了蹭。手臂从大腿缓缓挪动到后腰,一把搂近。

所有血液之中流淌的施虐因子,所有脑子里的叫嚣,在闻见这抹熟悉的鸢尾花香时,突然被抹得什么也不剩。

“去了洗手间。对不起。”他撒娇一般地贴过来,越抱越紧,“还有,晚上好冷……要你抱。”

第71章

“几岁的人了,还像长不大一样。”

“嗯。”手钻进松垮的睡衣里,一点一点勾画出毒蝎的边缘。那儿的皮肤带着丝绸般的光滑,能用中指清晰摸到骨头的存在。指节继续探摸过去,“喜欢你。”他说着,动作越来越放肆。

€€€€有点凉。魏谌在一阵颠簸里放松肩膀,拿脚尖划了他一下。

“又答非所问?还有,手别乱摸。发情期的可是我,怎么你也不知节制起来了?”

“嗯。”停顿。低头。让魏谌怎么也看不清自己脸上的表情。他蹭一蹭,再停顿,“想你抱。不然……”

“等一下,手指别往里€€€€啊……知道了,我说知道了!”

“嗯。”越川凑过去,像只渴奶的幼狼一般咬住魏谌半张的嘴唇。下唇有点潮湿。他耐心地拉扯着,吸吮着,“喜欢你。每一秒都好喜欢你。”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除了需要缓解发情期,魏谌还接触到了不少关于R.A,关于魏锦明的消息€€€€负面新闻铺天盖地,同时包括对代理会长宓姝的种种臆测。

这些讯息真假参半。凭魏谌对她的了解,她绝不会放任丑闻发酵。

或许在第一篇报导发布之初,信息就已经进行了加工。至多两天,火就该烧到父亲身上了。

这是对那个人的要挟。夫人意在警告他。尽管耳目遍及西海岸,他的生命依旧在倒计时。

而操弄政治,是有能力、天赋与谋算的野心家的游戏。为了R.A在西海岸的存续,他只能在遗嘱里留下一个儿子的姓名。

夫人的意思很明确:继承权,不容旁人染指。

通过电话,魏谌向法芙娜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

目前,魏锦明正在会长名下的一套公寓,走的是取保候审。在夫人的管控下,他联系外界的方式被切断,只能被动等待事情进展。

“夫人决定如何处置他?”挂断电话前,他的手指停在触屏下方。

“丧失继承权后,他就不再是威胁了。”法芙娜在咀嚼他话里的情绪,但声音能透露的消息微乎其微,“只要他安分守己,夫人不会赶尽杀绝。”

“……我知道了。”他挂断电话,看了一眼通讯录末尾,那条停留在一个月前的通话记录。这个号码没有特别的备注,但他记得很清楚,一旦接通,这个与他有着血缘关系的弟弟会激动万分地喊出“哥哥”,会邀他外出,也会跟他哭诉遭遇到的不公。

他在末尾的“3”上凝视片刻,终究没能将它删除。

-

即将离开小岛的上午,魏谌特意去见了池野一面。与先前搜集到的信息不同,由Beta扭转为Omega的个例非常罕见,还有着非常多的不确定性。

关于这件事,法芙娜忙得几天都没合眼,才勉强控制住池野体内失衡的信息素。

接下来,就是通过伽马刀,照射增生出来的腺体€€€€这些增生看似是Omega腺体的一部分,但短时间内将面临病变、溃烂,最终沦为邪教徒的畸形同类。

手术开始的前几分钟,魏谌与走廊长椅上的池野有过一段对话。那时,后者迟迟不敢抬眼对视,仅仅坐在原处,低下头。膝盖自然分开,支撑着手肘与整个倾斜的上半身。

一本牛皮纸装帧的笔记摊在魏谌腿上。他捏住页脚,翻开,内页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池野交代的所有€€€€关于教团内部,也关于他注射的那针药剂。魏谌粗略一看。不多,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他翘起小腿,倚靠进椅子,相当耐心地阅读完下一页。维拉俯身把一件军用外套搭在他肩上,手探到他唇边,奉上一支引燃的雪茄。

望过缭绕的烟雾,池野鼓起勇气,紧张得“咕咚”一声吞下口水。

“你……”他极小声地嘟哝,“为什么过来。”

魏谌没理会。

男孩不知道自己还能找什么样的话题,只好反复摩挲手指:“阿越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这个问题换来的是一个响指。魏谌放下笔记,扔掉还剩一半的雪茄。他左耳坠着一枚镶有碎钻的耳饰,上身一件浅色系衬衫,第二枚纽扣散开,锁骨外露。

窄腰上围了一条款式复古的高腰裤,搭配袢扣背带,皮革固定在背后呈Y型。肩膀到侧胸线条被不到一英寸的吊带勒得饱满至极,从骨子里散发出的金融家气质越发不收敛。

半巴洛克式的牛津鞋朝前一抬,几粒火星碾到脚底。

“维拉,替他把人叫过来。”他笑了一声,“看来年轻人们有自己的话题。”

“请等一下!”池野连忙跳了起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魏谌一眼也不看他,起身要走。

“……求你。”被抛在最后的男孩一遍又一遍哀求着,“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我,我会提起他,只是觉得你不喜欢和我聊天。”

“他不在这里。用不着跟我掉眼泪。”

“不€€€€就我和你。不需要他,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聊聊。求你了。”

魏谌扭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会想和我对话?”他拱起肩膀,对他的挽留感到疑惑,“我的记性还没有差到,忘记你是怎么评价我的。”

“我可以和你道歉!我、我发誓。”

他结结巴巴的,很难想象接下来会说出什么语无伦次的话来。意识到问题,魏谌抬手打断:“不需要。”

“可……”

“不要把你的感情强加给我。”目光平静中夹了几分目中无人的傲慢,嘴角微勾起来,“我既然说了‘不需要’,就管好你的嘴。安安静静待在你该待的位置上。”

眼泪又在打转。池野品出他眼底的轻蔑,硬生生把委屈憋了回去。

“我知道你并不是发自真心想帮我。”他咬了咬唇,哽咽着继续下去,“你是不是……想要研究我。”

“你在浪费我的时间。”又是那种不耐烦的眼神。魏谌冷下脸,睫毛在眼轮前渲染出一片阴影。他拢紧外套,鞋尖侵略性地点了一下地面,“维拉,让他说点我想听的。”

维拉一个疾步抱摔,将还在发愣的池野跪压在地。她左膝维持力度,单手反剪过男孩的一只胳膊,静静等待老板的下一步指示。

“€€€€请等一下!如果做了手术,会影响以后的生活吗?”脱臼感几乎在肩膀炸开,他不顾疼痛,急切地抬头解释,“我不是拒绝,真的不是。我就是想去找我从前的家……”

“我调查过你。”魏谌翻开笔记,看着最后一页右下角,贴着的一张便签纸,“你出生在东海以东,普通的Beta家庭。父亲是上市公司的销售,母亲是家庭主妇。他们死于车祸。而你被债主移交到了孤儿院。”

那张纸本就不剩下多少黏胶了。他撕下它,拈在边缘的手指一点点松开。

“很遗憾,离开孤儿院后。没有人会在故土等着你。”

池野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支起手臂,艰难地挪了过去。便签在手心揉成皱巴巴的一团。

“一个债台高筑的家庭迷恋上了赌博游戏。”魏谌合上簿子,眼睛从上到下将他捋了一遍,“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意外的结果。”

“我知道。可我想回家,我真的好想回家。就算没有家了,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我就好。”他握拳,啜泣。鼻翼右侧被拇指搓破了一小块皮,“小的时候,每次一睁开眼睛,总能听到收拾东西的动静。我永远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在哪。所以,我才想要一些能记住我的人。”

“为什么对我说这些话?”

池野愣了愣,指头按在地上用力拖划,末端的血管被压迫到发白。

“因为,很奇怪。我感觉不到你在讨厌我。”他咬住嘴唇,“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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