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懒挣扎了几下,终于在熟悉的气息和体温中,慢慢安静下来。
怀里响起小小的啜泣声,沈鲸落闭上眼睛,叹息着吻了吻谢生的发顶。
哭吧。
把这些年压抑的疼痛和委屈,全都哭出来。
哭出来,就好了。
学校的校工一定是偷懒了,下了几场雪,天台上还保持着最原始的状态,一点清扫痕迹都没有。
夏天的天台是午餐约会的圣地,到了冬天,大家嫌冷,天台也变得人迹罕至,倒是成全了他们两人的宁静。
沈鲸落勉强清出来一块空地,怕谢生着凉,又将围巾垫在身下。
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看天看地看云,除了吸鼻涕的声音,久久无声。
“再咬一下。”谢生把后颈凑过来,还诱惑似的晃了晃。
沈鲸落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齿印,心痒又心疼,实在无处下口。
好好一块后颈被他咬的,别人看了还以为他是虐待狂。
“就一下。”谢生背对着他,伸出一根手指。
沈鲸落捉住那根手指轻轻咬了一口,“好了。”
没得到满足的小谢转过头,开始撒娇加耍赖,用脑袋去顶沈鲸落的肚子。
“……好硬。”
谢生皱着眉抬起头,脑门上红红一块。
“你自己喜欢的腹肌你还嫌弃啊。”
沈鲸落笑着捧住谢生的脸,“别动,我看看。”
眼睛还有点红,幸好没肿,大冬天在外面哭,皮肤皴了就麻烦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谢生忽然道。
沈鲸落:“什么?”
“易感期。”
谢生吸了吸鼻子,小鼻头冻得红红的,十分可爱。
“我的alpha易感期到了,我都不知道。”
沈鲸落叹了口气,指尖碰了碰谢生惨不忍睹的后颈,“就是怕变成这样啊。”
虽然平时他有时也会失了分寸弄伤谢生,但大多数情况下,他是把持得住的。
可易感期就不一样了。
易感期时的alpha暴躁敏感,占有欲格外强烈,而沈鲸落又随他爸,平时有多克制,易感期时就有多疯狂,是普通人想象不到的那种疯狂。
沈鲸落怕他会变成真正的野兽,不顾谢生的喜恶感受,只为了发泄自己的欲望。
天知道他这两天忍得有多辛苦,磕了两瓶抑制剂不说,昨晚,就因为谢生帮苏铮调整了一下气味阻隔贴的位置,他就气得差点暴揍苏铮,还抱着谢生的衣服哭了大半宿。
……生理性敏感,控制不住的那种,懂吗!QAQ
可就算这样,沈鲸落也不想伤害谢生。
“没关系啊,我喜欢这样。”
谢生直视着他的alpha,目光坦率,“我喜欢你弄疼我。”
他天生不是身娇体软的omega,就连信息素气味也是不讨喜的烟草味,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谢生可以更容易也更坦然地,面对自己最真实的欲望。
沈鲸落的喉结滑动了两下,嗓音也有些低哑,“谢生,我刚才就说了,你别招惹我。”
不然,我真的不能保证,我会对你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然后,谢生就用实际行动向他展示了一下,什么叫招惹。
喉结传来一阵刺痛,沈鲸落闭了闭眼睛,发出一声低沉的喟叹。
再睁开时,就见谢生伏在他旁边,像只偷腥的猫儿一般,餮足地舔了舔嘴角。
火一下就上来了。
从某处直冲天灵盖的那种。
“……你自找的。”
沈鲸落俯身,克制又放肆地在谢生唇上重重咬了一下。
“千万别后悔。”
狂野小谢摸摸沈鲸落的脸颊,发出了不要命的声音,“千万,别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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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老师用亲身实践告诉你,对付一个过分矜持的alpha,撩拨大法加上一点点激将法,绝对事半功倍。
沈鲸落凭着仅剩的一丝理智离开了天台,可又不能回寝室,谢生家和他家太远,他根本忍不到那时候。
人一着急就容易智商短路,最后还是谢生指了指路边的快捷酒店,然后比出一个大拇指。
沈鲸落还有些犹豫,“不是五星……”
床不够软的话,谢生会腰疼的。
谢生面无表情,一手摸出身份证,一边把他拖进了酒店。
就好像五星的他腰就不会疼了一样。
订房间时,沈鲸落本来说三小时,又说五小时,琢磨琢磨又改成一夜。
谢生一掌把他拍到一边,“麻烦给我们一间情趣套房,开三天。”
前台小姐姐红着脸,“好、好的!”
三天时间,应该足够度过易感期了。
谢生拿了房卡,一回头,发现沈鲸落呆在原地,魂儿已经飞了。
“看起来很冷静么,那我走了?”
沈鲸落扛起老婆冲进电梯,“想得美!”
……
这三天,是阿扣无法描述的昏天黑地日月无光的三天。
也是鸟铮腚以为二人私奔失踪差点报警的三天。
直到第二天下午,苏铮才收到沈鲸落报平安的消息,只有两个字儿:活着。
几乎同时,王鼎鼎也收到了谢生的消息:半死不活。
苏铮:“……”
王鼎鼎:“……”
懂了。
“羡慕啊。”苏铮叼着笔,遥想一个多月前自己的易感期,凄凉之感油然而生。
王鼎鼎对着镜子压腿,“羡慕你也找一个呗,你爸不是又给你安排相亲了吗。”
“得了吧。”苏铮瞬间眉目狰狞,“你是没看见那些omega,一个个长得跟刚从地里挖出来还沾着新鲜泥儿的土豆子似的,别说下口了,我都没眼看。”
王鼎鼎差点笑劈叉,事实上也真劈下去了。
“不能吧,你不也跟程家那个刚回国的小儿子相亲了吗,他长得挺好看的啊,上个月在酒会上见过一次,又白又软,是你喜欢的类型。”
“是么,没注意。”苏铮摸摸鼻子,瞄了眼舞蹈镜里舒展腰肢的男生。
“要说又白又软……你不也是么。”
从小,王鼎鼎就是他们几个里最白的,白得发光那种,至于软,还有比舞蹈生更软的吗?
王鼎鼎的动作顿了一下,习惯性插科打诨,“那当然了,也不看看多少人被哥迷得神魂颠倒。”
“你可得了吧,就你那吸渣体质。”
“那怎么了,虽渣但帅啊,而且我这叫为民除害。”
两人心不在焉地打了几句口水仗,空气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一时只剩下王鼎鼎练舞的声音,和苏铮哗啦啦翻书的声响。
“你烦不烦,复习去图书馆啊,跑舞蹈室来吵我。”
“期末图书馆没座。”苏铮假装认真地低着头,眼前嵇康阮籍王安石乱飞,其实一个也没看进去。
也不知道是舞蹈室太热还是怎么,才把考试的曲子练了两遍,王鼎鼎就有点出汗了。
他拧开一瓶水,顺便扔了瓶给苏铮。
“你和薛上有联系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
王鼎鼎道:“上次我看见你加他微信了。”
“老石说谢生这事还不算完,留个微信方便以后找他。”苏铮顺手把水放在暖气上,“我没事联系他干嘛。”
王鼎鼎耸耸肩,“就是觉得,你好像挺同情他的。”
苏铮笑了,“我连路边的流浪猫都同情好吗。”
“可薛上不一样。”王鼎鼎握着水瓶,“他伤害了生崽。”
王鼎鼎就是这么一个人,平时看着软乎乎的特好说话,但谁敢碰他朋友,他无原则记仇一辈子。
“我知道,这点我也不会原谅他。”苏铮合上书,他坐在地板上,要看清王鼎鼎的脸,需要微微仰视。
“我只是觉得,他也挺可怜的。”
王鼎鼎单手叉腰,“哪里可怜啊!”
“对自己最好的朋友爱而不得十几年,只能亲眼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不可怜吗?”
王鼎鼎怔住。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