酩酊不觉 第7章

趁着漆黑的夜色,闻弈带着江鹤苓又坐回了押送车,行至城郊,两人按照计划在废弃车场找到了事先安排好的一辆陈旧的黑色汽车,上了车之后悄然离去。

坐在驾驶位上的闻弈,将副驾驶上放着的黑色包裹拿起来递给了后座的江鹤苓。

“里面有衣服,你把身上那身囚服给换了。”

江鹤苓一言不发地接过,打开了那黑色的包裹,里面除了有一套普通的休闲装以外,还有一个巴掌大小的金属盒子,里面是排列整齐的注射针剂。

江鹤苓没有先换衣服,而是拿出一管针剂,借着车内的灯光,撸起袖子找准手臂上的血管给自己扎了一针。

随着那管透明液体被注入血管中,江鹤苓紧皱的眉头徐徐松开来,然而不过片刻,他眉头再次皱起,半垂的眼睛里露出痛苦神色。

搁在一旁的金属盒子不慎掉落,叮叮哐哐的动静中夹杂着一声忍耐疼痛时发出的闷哼声。

前头正查看地图的闻弈循声回头,便瞧见江鹤苓仰靠在座椅上,脸色惨白,牙关紧咬,好似十分痛苦。

“你怎么了?”闻弈将车子调到自动驾驶,作势要钻到后座来。

江鹤苓抿着唇,飘出一句:“没事,开你的车。”

那空了的针剂还在他手边,加上空气里还多了一股淡淡的抑制剂的药味儿,闻弈扫一眼便知道他做了什么。

江鹤苓身体不好,是个药罐子,包裹是江家安排的,那针剂自然不会是害他的东西。只是那药剂的味道似乎有些特殊,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草木味,和之前那个青草味儿Alpha的信息素有些相似,却又不同,不像是普通的抑制剂。

“你最好是没事。”见江鹤苓脸上痛苦神色稍有缓解,闻弈便又坐了回去。

江鹤苓没理他,靠着座椅闭上了眼睛。

虽然江鹤苓说了没事,但闻弈还是留了一点心神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这少爷死要面子活受罪,给自己装出个好歹来。

江鹤苓应该非常不好受,他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额上又不断析出汗珠,甚至还不受控地逸出些许潮湿玫瑰的信息素,不过他紧抿着的唇倒是比之前多了血色,也没再发出任何呻吟。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江鹤苓才从方才那种昏睡的状态里醒来。闻弈见他脸色比之前看起来好一点,心里便放松了一些,正想收回视线,却见他开始脱衣服。

小黄片都不看的正人君子,自然是不会偷看别人换衣服,闻弈立刻收回了视线。

但这辆车中央后视镜太大了些,加上江鹤苓坐的位置绝佳,闻弈的余光里总是闪过一抹白,动来动去,晃得他心浮气躁,只能一把将后视镜给转向了窗外,然后转头看向前方将明的天色。

余光里,江鹤苓似乎瞥了他一眼。

等到后座的动静停下来,一抹夜风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闻弈嗅到那股带着苦味的潮湿玫瑰信息素,他才又投去余光。

联盟的囚服上身都是两件套,除了外套以外,里面还有一件短袖T恤。

江鹤苓只是脱掉了囚服外套,身上还穿着那件T恤,他放松地靠在座椅上,微微侧眸望向窗外。

夜风因为车速而变得汹涌,江鹤苓略长的头发在夜风中飞舞,而他身上那件薄薄的T恤也被风鼓动、飞扬。

他右手搭在车窗上,修长的手指穿插在头发中,将原本的额发后撩,露出整张脸来,长眉斜飞,眼眸半阖,神情懒散却矜贵。

闻弈还注意到他右耳耳垂上多了一枚黑色的耳钉,微弱的冷光映着他白皙的脸,杂糅出一种带着些许桀骜的性感,每一缕飞扬的发丝都像是钩子,勾得人痴怔。

闻弈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视线甚至还从他袖口钻了进去,瞧见他鼓起的T恤下白皙瘦削的胸膛。

晦暗的光线里,那抹暗白随着呼吸起伏,犹如夜色中的海浪,卷着几分温柔,一点粉色时隐时现,撩人心弦。

空气里的潮湿玫瑰信息素也随着夜风钻进闻弈的鼻腔,他喉结滑动,心说Omega都这么粉吗?

第9章 洗澡

“你在看什么?”

慵懒的声音随着风一起钻进闻弈的耳朵里,闻弈蓦地抬眸,视线撞上江鹤苓半阖的眼睛,对方眸光从长睫下投出来,落点向下,是他的喉结。

闻弈:“……”

“看你怎么不换衣服。就这么爱穿这身囚服?”闻弈语气坦然,装作自己是刚回头而已。

江鹤苓长睫微抬,目光停在他脸上:“你不是爱看我穿这身囚服吗?”

这话问得闻弈心头一跳,蓦地又出现了那种被撩拨的危机感。

这家伙果然对他图谋不轨,诡计多端的Omega!

脑子里思绪纷呈,闻弈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地反击:“所以少爷这是在讨好我?”

闻言,江鹤苓眼中的那点戏谑散了去,像是忽然没了兴趣,他没再说这个,而是问道:“什么时候到利斯坦?”

他岔开话题,让闻弈忽然有种自己扳回一城的快意,转过头,瞥了一眼仪表盘上的预计到达时间:“一个小时。”

江鹤苓没再说话,又转开视线去看窗外飞驰的景色。

车内变得沉默,只有呼啸的风声和汽车的轰鸣。闻弈也克制着自己没去看不该看的,闭上眼睛假寐。但空气里那股淡淡的潮湿玫瑰香味却始终散不去,勾得闻弈总是想起玫瑰,粉色玫瑰,沾了水珠的花蕊……

从离开联盟到现在,闻弈一天一夜没合眼,胡思乱想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天亮的时候,他是被江鹤苓叫醒的,睁开眼回头,正好瞧见江鹤苓一脸不耐烦地抬起了腿。

若闻弈再晚醒来一会儿,他这一脚必然是已经踹上了座椅后背。

“你警惕性这么差,是怎么混到特工组的?”江鹤苓收回长腿,眉头却还是皱着。

“不是我警惕性差,而是我对你没有防备。”闻弈动了动有些酸涨的脖子,“毕竟你不能对我构成什么威胁。”

他说的是不能,而不是不会,显而易见地看不起江鹤苓。

但江鹤苓没理他,而是看向窗外问道:“这是哪里?”

此时天光明亮,稀薄的云层下是散发着金芒的太阳,而在阳光下则是连绵不断的山峰,道路两侧一眼望去荒无人烟,只有凌乱无序的草木在晨风中摇晃。

闻弈愣怔片刻,猛地回头去看仪表盘上的导航线。

而液晶屏幕上的画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定格,实时地图没有更新。

闻弈皱眉操作片刻,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在他迷迷糊糊假寐的时候,自动驾驶的导航路线出了错,导致汽车偏离原本的路线,进入了一段陌生道路。代表着他们的那个绿色小点,此时正处于一段没有任何标注的路。

闻弈牙疼似的嘶了一声,退出自动驾驶,想要重新定位,规划路线,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荒郊野外信号不好,导航地图页面迟迟加载不出来。

“怎么回事?”江鹤苓从后座探过身,挨在他身侧,正好看到了仪表盘上卡顿的画面。

“可能或许大概……这笨车给自己绕迷路了。”闻弈恨铁不成钢。

江鹤苓闻言再次怀疑当初那份关于闻弈的调查报告里写他才大心细,实力强悍,是艾瑞上校最称手的一把刀,是不是在开玩笑。

但现在怀疑也没用,江鹤苓无语地斜了他一眼,便开始尝试调整路线。

两人靠得近,江鹤苓身上的信息素便随着风往闻弈身上涌,熏得闻弈有些难受,他侧眸正想问“你那抑制剂是不是假冒伪劣”,眸光又撞上了一点粉色。

是江鹤苓的耳垂。

他左边耳朵倒是没有戴耳钉,只有看起来很软的圆润耳珠,覆着一层不太明显的绒毛。

除了耳垂,他鼻尖眼尾都晕着一点红,像是被风吹的,又像是忍痛忍的。

闻弈到嘴边的话忽然就吞了回去。

注意到他的目光,江鹤苓侧眸瞥了他一眼,闻弈立刻错开视线,开始试着拯救卡顿的导航系统。

本着没反应的东西拍一拍就会好的行为常识,闻弈“啪啪”两巴掌拍在了导航上,其中还有一巴掌拍在了江鹤苓的指尖,留下一道红印。

不过祸不单行,闻弈这两巴掌非但没能拯救导航系统,还让仪表盘直接黑屏了。

闻弈:“……”

江鹤苓:“……”

“这玩意儿也太劣质了吧。”注意到江鹤苓的视线,闻弈又嘴硬道,“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还能把你弄丢不成?”

江鹤苓没应声,仍是注视着他,甚至还微微眯起眼尾。

在闻弈被他看得尴尬想要转过头的时候,他又忽然伸手掐住了闻弈的下巴,迫使闻弈无法转开脸。

“干什么?”闻弈挑眉看着他。

“我得多看看你这张脸,不然会后悔挑了你。”

江鹤苓语气低沉,话像是忍了又忍才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但闻弈却只听出来了那带着撩拨的暧昧,他从江鹤苓手上挣脱,义正词严:“别跟我耍流氓,我不吃你这套。”

说着他还推了一把江鹤苓的胸膛,命令道:“坐回去,我肯定给你带到利斯坦。”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闻弈按在江鹤苓胸膛的手指正好擦过他薄衫下的一点凸起。刮蹭时的柔软触感似乎残留在指尖,散不去,闻弈忍了又忍才没去捻摸指尖,转而将车开到了路边停下。

安城背靠厄拉斯加山脉的岐山峰,算是二区最靠近八区和一区的城市,这里地理位置偏僻,经济落后,方圆百里除了边防军驻扎地就只有零星小镇,十分荒芜。

按照原本的既定路线,他们该往南去到海滨小镇利斯坦镇,再走水路进入第八区,而后转到第一区。但现在因为导航失效,他们已经完全偏离了利斯坦,停留在一个不知名的荒废路段。

这里信号很差,闻弈只能一边尝试用手腕上的通讯器往外发送联络信号,一边修理黑屏的车载导航。

大约过了十分钟,忽然短路的导航系统终于是在闻弈锲而不舍的尝试下重新启动,开始搜索定位信号,制定行车路线。

“啧,我可真是个人才。”闻弈颇为自得地拍了拍手,回头正想告诉江鹤苓大功告成,却忽然发现后座右侧车门被打开,江鹤苓不在,而先前被他放在座椅上的黑色背包也不见了。

“靠,江鹤苓这家伙,不会是自己走了吧。”闻弈嘀咕着拉开车门下了车。

虽然嘴里叨叨,但他倒不觉得江鹤苓会干出这种蠢事。

果不其然,他在周边找了找,没一会儿便在一片葱郁的芦苇丛里瞧见了江鹤苓的身影。

汽车停靠的道路地势高,往南的方向是个斜坡,而斜坡之下则是一堆怪石和青绿湖泊。闻弈走下来之后,便在芦苇纷飞间,瞧见江鹤苓正背对着他朝着湖中央走去,像个要投湖的傻蛋。

“我草,你干什么呢?”闻弈喊完就后悔了,因为他注意到江鹤苓双手交叉捏着T恤衣摆,是要脱衣服的动作。

也的确如他所料,湖中央的江鹤苓双手一抬便将身上的T恤脱掉,露出他精瘦的上半身,然后他微微侧首,回眸朝着闻弈看了过来。

粼粼湖面映着细碎的晨光,江鹤苓就站在那抹光晕最亮眼的地方,他精致的侧颜被阳光浸染,白皙腰背也因为动作而牵出优美的线条,点缀着些许光芒。

好一幅美人入水图。

若是拍成海报,只怕要迷倒全联盟的Alpha。

就连闻弈都有一瞬间被美色迷惑,视线聚焦在他露出的小半臀丘和窄腰,心说这家伙的腰可真细,他一只手都能圈得过来。

“洗澡。”江鹤苓清冷的声音响起,闻弈倏地回神,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妈的,我就多余问。

“你不走吗?”不等闻弈说话,江鹤苓又问道,“还是你要下来一起?”

又来了,又开始了。

言语上的勾引还不够,现在都用上色诱了。

闻弈冷笑一声,断然拒绝:“大可不必。”

说完他便转过身,朝着江鹤苓放衣服的大石块后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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