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燃也不推脱了。
他又道了声谢,认认真真地把这颗可可爱爱,圆圆滚滚的翡翠柿子戴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凌燃的皮肤白,带上绿莹莹的翡翠,垂在明晰的锁骨上方,好看得很。
霍闻泽拨了拨掌心里那颗圆滚滚的花生。也没说什么,顺手揣到了衬衫口袋里。
凌燃还记挂着不久之后的青年滑冰大奖赛,只在霍家放松了两天,就又搭乘飞机回了j省的训练中心。
刚一下飞机,就被黑着脸的薛林远叫到了训练中心的领导办公室里。
有几个穿着黑色夹克衫,一脸严肃的人正在里面等着。
向一康脸色沉沉地坐在一边儿,恶狠狠地抽烟,他手边儿的烟缸里烟蒂已经堆成了小山。
气氛紧张。
“你是凌燃吗?”
穿了黑色夹克衫的中年人满脸严肃地伸出了手。
凌燃心里一沉,礼貌地回握一下。
他前世见过同样装扮的人到国家队来调查网上沸沸扬扬的兴奋剂丑闻。
可自己和向一康能有什么事,居然招来了这么几尊大佛。
凌燃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几个人却客气的很,只说是有人举报他和向一康有不正当的金钱交易往来,所以向一康才会把选拔赛的名额给他。
凌燃听完他们的来意,眨了眨眼,很平静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这是我参加选拔赛时的完整视频。我在自由滑的时候跳出了一个四周跳,整个队里只有我和罗泓可以做到。所以向教练才会把选拔赛的名额分给了我一个。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任何的金钱交易。”
他说话不快不慢,目光不闪不避。
看得来人心里都暗自点头。
才十五岁,面对他们就这么镇定,这么好的心理素质,怪不得要被派去参加比赛。
其实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去银行调查过凌燃和向一康的账户往来,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这次过来就是正常的回访。
为首的中年人接过手机,看完视频后更是连连竖起大拇指。
“跳得真高!”
“比赛加油啊!小伙子。”
那几个中年人笑眯眯地离开了。
薛林远原本想拍拍自己徒弟的肩膀安抚安抚,可对上凌燃这张平静的脸,突然就觉得凌燃根本就不需要安抚。
他看了抽烟的向一康一眼,真正需要安抚的人在这儿呢。
谁举报的,大家心里都有谱。
但看向一康这么难受,薛林远也不好说什么。
“师哥,我先带着凌燃走了。”
向一康狠狠地吸完了一整盒烟,满脸愧疚。
“老薛,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你。
薛林远打断了他。
“师哥,你不用解释了,咱们俩谁跟谁呀!我都知道的。只是有些人从根子里就歪了,你要早点作出决定,快刀斩乱麻,以后才不会被反咬一口。”
向一康是钟炎的恩师,兢兢业业地带了他好几年,他都能为了一个名额用捕风捉影的传言陷害向一康跟凌燃。
这种白眼狼不能留。
希望老向能狠下决心吧。
薛林远叹了口气。
不过向一康这个脾气,大概也不会再留钟炎了。
凌燃沉默地往冰场走。
薛林远看自家徒弟这么懂事儿的一个娃,平白无故地受了这种委屈,心里酸酸的。
“要是这次大奖赛能拿到一个好的名次就好了。”
薛林远忍不住嘀咕着。
如果拿到一个好的名次,说不定他们就能拿到去国家队集训的名额。
如果能被国家队看中,他们也就不用呆在这儿,让向一康左右为难了。
“唉,”薛林远叹了口气,“凌燃,一定要加油啊!”
用实力证明自己,站到最高的领奖台上,气死这些红眼病。
薛林远忽然就生出了雄心壮志。
凌燃也大概能猜到自己的教练又打了什么鸡血。
他点了点头,热了会儿身,就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系冰鞋的鞋带。
冰刀擦过冰面的声音唰唰唰地刮擦耳膜,让他浑身的筋骨都舒展了开。
凌燃甚至能听到自己骨节迎风伸长时咔哒的叹息。
滑了几圈,舒展舒展筋骨,凌燃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助滑几步,上来一个难度仅次于阿克塞尔跳的3lz。
他闭着眼在空中旋转,浑身绷紧。
一圈,两圈,三圈。
右脚稳稳落冰的瞬间,一股纯粹的欢喜和满足感袭上了心头。
熟悉的冰场,对他来说是老朋友一样的存在。
终于又回来了。
凌燃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很喜欢上冰。
好像无论遭遇过什么样的事,只要站在冰上,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甚至会有一种,胎儿回归母体的幸福与满足感。
凌燃高高扬起手臂,微微含笑,像是在对着想象着座无虚席的观众席致意,下一秒,他就蹬冰滑出一个漂亮的数字8,停在了弧线的交叉点。
蝉睁开了眼。
他跟随脑海中的旋律,滑了出去。
没两天,队里就传出钟炎要退役的消息。
队里上下议论纷纷。
都怀疑是因为钟炎是因为这回选拔赛被凌燃压了一头,失去了信心,打算回去上学。
自从见识过凌燃在训练选拔赛上的自由滑节目后,队里上下再没有人敢再说凌燃是走后门进来的。
开什么国际玩笑!
看看人家凌燃的那个四周跳,如果他是走后门进来的,那他们这些人呢,怕不是全都是被硬塞塞进来凑数的吧?
只不过,虽然大家真的服了气,但见到凌燃时还是会做贼似地绕道走。
实在是过不了心里那个坎。
凌燃真的是太厉害了!
他们嘲笑贬低过凌燃的每一句话,现在都变成打脸的耳光,实在是脸疼啊。
大家心里虚得很,以至于凌燃每每上冰的时候,只要馆里还有其他的冰面,他们就不会往凌燃边上凑。
凑什么凑,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凌燃一个人占着一大块空闲冰面,训练起来如鱼得水。
没几天,就被几个小队员堵在更衣室。
这几个队员年龄都不大,平时总是跟在钟炎后面。钟炎对他们也不错,凌燃有好几回看见钟炎在教他们纠正错误动作。
为首的严庆,也是钟炎的小跟班,眼泪汪汪的。
“凌燃,我知道是钟哥和我们对不起你,我替钟哥向你道歉。可是钟哥要走了,临走前他说很想再见见你,亲自给你道个歉 。”
凌燃臂弯里还挂着刚换下的衣服,湿漉漉的,凉丝丝的,贴着皮肤很不舒服。
“我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道歉就不用了。”
凌燃想了想又提醒道,“钟炎如果想道歉,就去给向教练道歉吧”。
向一康心里难过的很,这两天喊着薛林远出去连喝了几顿大酒,回回都把薛林远喝趴下。
凌燃看在眼里,心里都有数。
只是他跟向一康的关系又实在平平,不知道怎么说劝慰的话。
如果钟炎亲自去道歉,向一康心里应该会好受的多吧。
这样薛林远也就不会总是醉醺醺的,回来就趴在马桶边吐了,弄得他宿舍里好几天都是一股子酒和隔夜饭发酵的酸臭味儿。
凌燃其实不太能理解向一康借酒消愁的原因。
在他看来,钟炎不顶事儿了,队里还有其他可以培养的,比如罗泓。
顶多说明钟炎跟他没什么师徒缘分。
但这话他却不敢跟薛林远说。
他怕薛林远会觉得他冷心冷血。
其实凌燃很早就发现了,相比于其他人,他的感情似乎更淡漠一些,好像跟别人都隔着一层。
他善于捕捉情绪,却不能很好地走进别人的精神世界,别人也很难踏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