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信心来自于对自我的高度掌控和信任,自然不会被裁判和对手所影响。
只不过,少年抬起眼,提醒道,“不过我可能会视情况,在场上修改跳跃配置。”
好不容易勉强松了口气的其他教练:???
薛林远直接就跳了起来,“啥?”
又要改什么配置?
这都改了多少次了。
凌燃却没有给准话,他沉吟着,慢慢道,“大概会在赛场上看情况修改。”
合着你说出来就是给我们个心理准备?
一屋子教练都被逗笑了。
但却没有一个人反对。
滑联都打算公然骑脸了,他们当然要狠狠地用实力反击回去。
改就改,咱们凌燃就是有这个实力!
至于凌燃打算怎么改,教练们虽然很心急很想问个准话,却也深知,赛场之上瞬息万变,见机行事才是上策。
反正无论怎么改,咱们都不怕。
凌燃的技术储备几乎到了顶,可以说只有他想不想,没有他做不做得到。
这么一想,大家伙的心态都平和了。
不然呢,还有别的办法吗?
陆觉荣考虑了一下,“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以免横生枝节,连明清元和焦豫也都先瞒着。尤其是焦豫,他第一次参加比赛,年纪也小,心态很容易受影响。”
其他人自然全都答应下来。
随后又忍不住多看了凌燃一眼。
明明是事主,却没有受到影响,光是这份举重若轻的好心性,就注定凌燃在赛场上不会泯然众人。
也怪不得他在正式比赛时失误率那么低。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教练们陆陆续续离去,周誉临走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就见到薛林远在替凌燃缠运动绷带,一看就是一会打算出去训练。
心态好到还能马上出去训练?
周誉狠狠地酸了。
他忍不住从被背后擂了陆觉荣一下,既气陆觉荣当年拦着自己没能将凌燃收入门下,又气自己当时没有死缠烂打地坚持。
要不然,现在陪着凌燃一起比赛的肯定也有自己的一份!
哪里还用得着天天眼巴巴地羡慕薛林远。
陆觉荣突然被老伙计打了一下,满脸的莫名其妙,“你抽什么风呢!”
周誉一脸的不高兴,昂着头就走了。
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陆觉荣。
屋内,凌燃还不知道有位周教练回想往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还在专注地收拾自己。
薛林远也在一边帮忙。
秦安山看了会儿,“我就不去了。尽量别练得太晚,免得晚上膝盖疼。”
他说着,就摇着轮椅往外走。
凌燃答应了一声。
心里却知道,自己大概是要试完不同修改方案的节目,才会回来。
其实他的膝盖有一阵子没疼了。
大概是因为生长停止的缘故,原本的生长痛也停了,也就是不太健康的滑膜有时候会发作一阵。
但宁医生人很好,自打总决赛之后就一直热心地提供各种理疗方案,总之就是他的身体状态完全足以应对本次的奥运会,接下来的世锦赛问题应该也不大。
而等这个赛季结束,降低训练强度好好休养一阵子,膝盖的健康情况应该会有很大程度的改善。
凌燃很乐观,对未来也充满期待。
如果他还会有未来的话……少年抿了下唇,没有再继续深想。
一闪而过的碎片就像是投入心湖里的石子,只在当时泛起涟漪,很快就被深不见底的湖水吞没,再也难觅其踪。
所以薛林远丝毫没有察觉。
他把该带的东西都带好,就跟自家徒弟一道往赛方准备的训练场馆走。
到底是奥运会,奥委会办事很严谨,训练副馆采用的是预约制,几乎实现了一人一冰的独立训练条件。
一整块冰都是自己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凌燃一直滑到很晚才勉强在薛林远的催促下回去。
场边的志愿者们等到焦急,见凌燃终于停下,就一窝蜂地涌了过来,拿着的都是凌燃的照片,语气很忐忑,“凌,可以请你签个名吗?”
少年定睛一看,就发现他们手里的照片五花八门,什么时期的都有,考斯腾的,休闲装的……凌燃甚至还看见了一只熊猫滚滚。
滚滚这个梗是真的过不去了吗?
明明都已经快三年了。
少年脸色僵了下,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在场的志愿者一共就六七个,也都很有分寸,每个人手里的照片充其量不超过五张,也就是二三十张的总数。
他们在场边干看着自己一下午,签个名什么的,的确不是什么过分要求。
凌燃握着笔,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倒是志愿者们都有点不好意思。
求人签名一次还拿好几张过来什么的,实在有点不地道。但谁让他们身边的朋友们也都很喜欢凌呢,得知凌要来训练,都苦哈哈地各种央求,就怕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儿了。
主要是凌实在是真的太受欢迎了。
大家伙一个劲地说着谢谢,然后就高高兴兴地抱着签好的照片乐开了花。
他们把事先准备的小柿子周边从背包里掏了出来,有柿子徽章和手工的钥匙链,甚至还有手绘的手机壳,还刚刚好是凌燃手机的型号,一看就是用了不少心思。
“麻烦你一定要收下!”
志愿者们诚恳道,这可是他们冒着违反规定被处罚的风险带进来要送给凌的。
只要凌燃收下,被处罚他们也认了!
有人不自在地看了看监控的方向。
如果是其他贵重物品,凌燃肯定不能收,但这明显是冰迷们手工制作的心意,他想了想,还是接了过来,很诚恳地道了谢。
“很灵巧的手,谢谢你们。”
少年眉眼弯弯的样子让那些志愿者们惊喜又高兴,来自喜爱运动员的真心夸赞更是让熬夜做手工的冰迷激动地恨不能跳起来。
薛林远在一边帮自家徒弟把这些小玩意儿装进背包,忍不住地在心里乐。
这小子,嘴越来越甜,也越来越会蛊人了。
现在年纪还小呢,等再过几年,长成大小伙子了,嘿,说不定得多迷人呢。
薛林远突然就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
师徒两个去餐厅吃过饭,就回去休息。
凌燃也只是在临睡前背了会易错知识点,并没有跟平时一样在临睡前也要刷一会试卷。
到底是奥运会,还是要把重心放在比赛上。
少年洗漱后关了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只不过薛林远一想到明天的比赛就开始紧张无比,老毛病都犯了,愣是把考斯腾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几遍才肯睡下。
尤其是那件冰蓝色满是水钻的。
时老师的丈夫是个仔细人,送来的不止是短节目的考斯腾,还有自由滑的新考斯腾,都做了不少改动。
但on the ice的水钻风还是没改。
用华先生的原话,“他完全能衬得起身上的万千星辰。”
说起来,时灵珊夫妇好像说过会来看凌燃的比赛现场来着,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落脚。
薛林远胡乱想了一回,把考斯腾小心翼翼地收回特制的收纳盒里,才轻手轻脚地走回屋,坐在床边借着月色看了少年一会,才勉强安心睡下。
屋内另一人的呼吸声绵长均匀,听得薛林远忍不住地笑。
老秦说得可真没错,凌燃的紧张说不定都叫他给担着了。
不过这样也好,只要自家徒弟不紧张,他这个做教练的干什么不行。
薛林远强迫自己睡下。
梦里都还是凌燃比赛的场景。
花样滑冰男子单人滑的比赛安排在了第二天上午九点。
凌燃抽到的是最后一组的最后一个出场,等轮到他,差不多都得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左右,所以完全没必要去那么早。
所以薛林远特意修改了闹钟时间,一直到上午八点多才开始叫徒弟起床。
如果是在国内,按照凌燃的生物钟,不需要闹钟都能雷打不动地早早起来,可这是s国,他的时差还没有彻底倒过来,被自家教练叫起来的时候都还有点睁不开眼。
少年顶着乱乱的头发坐在床上,整个人陷在松软的大靠枕里,白净脸上还有两道压出来的红印子,看得薛林远心都软了。
他把早就冷好的温水递给凌燃,“起来吧,不是说一会还想去上冰练练?”
凌燃也只放任自己晕乎一会,就咕咚咕咚地喝完了半杯温水,掀被下床洗漱。
没多大会,精神奕奕的少年就从洗漱间走出来,发梢上还带着水汽。
“今天的状态好像还不错。”
他自言自语地走到落地窗边,一把拉开厚重绒帘,暖洋洋的阳光就落到少年的发顶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