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远跟周誉也坐到一块。
“老秦怎么还没有来?”周誉四下看看。
薛林远最后一次地检查考斯腾,“他行动不方便,说是一会快比赛了再来。”
周誉就点点头,看向两个正在练习的少年,神色如释重负。
“终于要比赛了!”
薛林远的视线落到凌燃身上,“是啊,谁能想到这样一场比赛真的能办得起来。”
简直像是一场奇迹。
嘿,又是他这个宝贝徒弟创造的奇迹。
两个教练都感慨万分,对视一眼就看见彼此激动欣慰的眼神。
专注热身的凌燃和焦豫却都没有心思想其他事。
焦豫是因为自己的世界排名靠后,出场次序在前面,早早就强迫自己进入到备赛的状态。
凌燃是全场最后一个出场,按理说不用着急。
但他这两天的训练量都比平时少,还有点感冒的小症候,喝药也不太管用,就打算趁着自己出场晚,多运动运动,说不定就能让自己的比赛状态更好一些。
少年对着镜子心无旁骛地活动关节。
瘦长的身体柔软至极,随着腰身拧转的动作起伏摇晃,紧身的训练服就勾勒出贴在骨骼上薄薄一层肌肉的优美线条。
这是流传出去足以让冰迷们尖叫的画面。
但少年眉眼冷清,专注忘我的神情,看着就让人心神一肃。
如果不是时不时还需要过来拿纸擦擦鼻子的话。
一会功夫,周誉就看见凌燃抽了三四张纸,连鼻尖都被擦得有点红红的。
他捣捣薛林远,“凌燃的感冒还没好吗?”
薛林远也愁呢,“苏医生说这种感冒轻微,按理说喝点姜汤就能好,驱寒的口服液也都喝了几瓶了,就是没什么效果。”
周誉只得安慰他,“小感冒不碍事,只要不头疼不发烧就行,就是耗时间。”
薛林远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忧心忡忡的。
没办法,做教练的,就是操不完的心。
他看一眼手机时间,突然发现秦安山两分钟前发了消息过来问他们在哪,一下就蹦了起来,“老秦来了,我过去接他一下,你帮我看着凌燃啊!”
周誉还奇怪,“刚不是说比赛才来吗,这才八点多吧?”
薛林远三下五除二地把考斯腾折叠好收起来,冲着凌燃的方向努了下嘴。
“老秦那人嘴硬心软,指不定就是想来亲眼看看凌燃的感冒现在怎么样。”
周誉看看少年,“那要跟凌燃说一声吗?”
薛林远也看了眼沉浸在自己境界里的少年,忍不住地笑,“不用,就几分钟的事,你帮我看着就行。我家这小兔崽子一训练上就注意不了别的,估计根本就不会发现我已经出去了。”
话是这么说,他推开门的动作轻得要命,还踮着脚,一直到走出好几步远才敢脚掌着地大步狂奔。
薛林远走得风风火火,从场边经过的时候,不经意地一瞥,脸上就笑开了花。
毕竟冰协花了一个月翻修的场馆,整个就是大变样。
陈旧的座椅都用火.枪高温翻新过,颜色变得更加明亮鲜艳,连生锈的栅栏都被打磨得光可鉴人,纤尘不染。
来来往往的制冰师开着新型制冰车进行最后的休整和平复,光洁的冰面在明亮光线下折射出镜子一样的光。
焕然一新,明亮蓬勃的感觉。
这就是他的宝贝徒弟一会要展示自己的新舞台了。
薛林远看着心里就舒坦,出去接了秦安山回来还在叨叨,“一会儿得有上万名观众同时入场,也不知道场馆会不会乱成一团。”
秦安山嗯了一声,心里挂念着凌燃的感冒,将手里新买的湿纸巾握得更紧,根本就没心思想这种事。
薛林远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等回到后台,看见凌燃还在专注自己的训练,压根没发现自己的离开,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站在旁边看了会,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用秦安山带来的湿纸巾替换掉原本的纸巾,免得少年的鼻尖越来越红。
再看看时间,发现离观众们入场的点越来越近,不受控制的紧张就浮上心头。
毕竟这次比赛的重要性不同以往。
凌燃必须赢。
薛林远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下,可再看看专心备战的少年背影,就很快舒展了开。
早就把刚才的偶然念头忘得一干二净。
事实上,薛林远的担忧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为了这场比赛的顺利举办,被抽调来的安保人员早就经历过数次彩排和演练。
比赛期间观众们何时入场,比赛结束时又要怎么组织大家按序退场,停车位临时的调动和安排……统统都被他们牢记于心。
这可不止是为上万观众的人身安全考虑,更是一次对泱泱大国的集体组织性纪律性的考验和展现。
所以在观众们紧赶慢赶地来到比赛场地时,就发现门外已经搭起了长长的深蓝色避风通道,还不止一条。
入口处都有工作人员微笑引导。
已经做好排队时肯定要挨冻的心理准备的冰迷们瞬间就被暖了心。
“这绝对是我参加过的最最贴心的一场比赛,华国冰协真的为我们考虑了很多。”
从f国赶来的冰迷埃里克站在遮风挡雪的棚子里,激动地掏出手机拍了几下,编辑着实时的感慨动态,然后就被身边的同伴用胳膊肘捣了下。
“你看,前面有人在卖玩偶!”
埃里克下意识抬起眼,就看见一个中年人合着几个小姑娘正在递给排队的人一只大大的绿柿子。
“是官方的售卖渠道吗?”
埃里克自以为了解地问。
这其实也挺正常的。
周边这种东西的利润率一向很高,所以很多赛事的主办方会在会场入口处设置专门的店铺和摊位,向观众们兜售选手们的海报应援物和玩偶等等。
价格的确会高一点,但到底是官方的正品,还有纪念意义,也说的过去。
能千里迢迢飞来飞去看比赛的冰迷大多不差那点钱,也乐于买上几样,要么丢给选手表达自己的喜爱,要么带回去珍藏当做纪念品。
不过这个摊位好像只有两样玩偶,而且都是绿柿子居多,再有就是那种小小一只的金丝猴。
埃里克跟同伴小声,“看来华国冰协更看好他们自家的选手。”
熊猫绿柿子玩偶是凌燃的应援物,金丝猴据说是华国新出的那个瘦瘦小小运动员的生肖。
“凌是毫无悬念的冠军,得到自己国民的偏爱是很正常的事情。”同伴耸了耸肩。
他们自觉摸出了钱夹,在终于排到自己时,用通用语向老板招呼,“你好,请给我们两只绿柿子。”
袁思思答应了一声,从柿子堆里捡出了两只递给了来人。
埃里克翻开钱夹,“多少钱?”
季馨月就在一边笑着摆手,“不要钱,这些都是我们送给大家的。”
“不要钱?”
埃里克和他的小伙伴齐齐愣住。
这个摊位能摆在排队的通道里,难道不是赛事主办方的官方渠道吗。
袁思思已经回答过很多类似的问题,很自然地笑着指了指自己和季馨月。
“我们都是凌燃后援会的成员,这些玩偶都是群里没有抢到票的朋友们拜托我们购买的。如果能分送给观众们的话,他们的祝福就会被传递给凌燃,也算是圆了大家没有抢到票的遗憾。”
就这么喜欢凌吗?
常年追比赛,也很喜欢这位华国选手的埃里克一下就懂了,他和朋友珍而重之地把玩偶抱在怀里,脸上都是笑。
“我们一定会将他们的祝福送给凌的。”
他还特意补充了一句,“我也是凌的粉丝,他在这个新赛季的节目非常的惊艳!”
袁思思的笑容更加真切,“谢谢你的喜欢。”
埃里克他们高高兴兴地抱着玩偶进去。
袁思思等人还继续在外面分发玩偶。
门店老板跟这几个小姑娘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要不然也不能都卖完了玩偶都还特意过来帮忙。
等到观众们都入场得差不多了,几人才勉强缓了口气。
门店老板笑道,“凌燃现在越来越受观众们的欢迎了。”
刚刚进去的观众几乎人手一只绿柿子好不好。
“那是当然的!”
季馨月凑到袁思思身边,言语里很为自己的这位高中同学自豪。
“很多观众就是冲着他来的!这场比赛如果没有他领头,又吸引了那么多运动员来参赛,根本就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声势。我听说滑联的大奖赛一直到今天早上都还有票没有卖完呢!”
袁思思目光往场馆入口的方向飘去,语气轻轻的,“是啊,现在已经有这么多人喜欢他了。”
季馨月眨眨眼,“思思姐,怎么了?”
袁思思收回视线,把余留给自己的绿柿子抱进怀里,“我是在想,我第一次看凌燃的比赛应该还是大前年的时候。那时的他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青年组选手,在f国站因为冰刀出问题受了伤,但还是坚持上场。我听说他跟明神在一家医院,就特意去送了张明信片给他,想要祝福这只行走在刀尖上的小美人鱼。”
“我果然没看错他。才几年而已,凌燃就已经从那只精致空灵的小美人鱼成为了冰雪国度里一呼百应的King,居然会有这么多运动员和观众不惜一切代价地追随他的脚步,只想为他欢呼和喝彩。”
妆容越发成熟干练的袁思思露出与荣有焉的浅浅笑容,“看着他一路走过荆棘,我有一种自己也在跟着他一起成长的感觉。”
已经考上理想大学,励志成为一名救死扶伤的医生的季馨月也有这种感觉。
“我也是我也是。我上高中的时候,每一次写题写累了,就会看看凌燃的节目视频。想着他不光在赛场上能用不断进化的高难度节目卷死其他人,还会在学习上把我们全班人都卷得要死要活,私底下一定下过很多很多苦功,我就又有了学习的动力。他身上那种令人难以想象的意志力和勤奋坚持真的很能传染人,带给过我很多前进的动力。”
季馨月说着说着小脸一红,“我真希望自己也能成为这样拥有信仰和勇气的人。”
袁思思拍了拍小姐妹的肩,两人眼里都闪着钦佩和向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