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区大院2狼烟万里(连载) 第19章

“报告连长!是副连长的‘女朋友’来了!”小张说,一群战士们都笑了。

“什么?”单军把小张盯得背后发毛。“女朋友?”

单军一推开接待室的门,一愣。

屋里蹲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狼狗,周海锋正抚摸着它。狼狗一见陌生的单军,狂叫着就凶狠一扑,把周围的战士吓得全都躲开。

“雪虎!”

周海锋猛地呵斥,拽住了它的绳链。

“坐!”

听到周海锋的口令,狼狗乖乖坐了下来,可还是警惕地盯着单军的举动,一见单军要靠近马上就凶狠地叫起来警告。

“……这就是副连长的‘女朋友’?”

单军回过头,盯着身后跟来看热闹的战士们。

几个小子嘻嘻哈哈地赔着笑脸:“连长,以后您就知道了,它啊,比副连长女朋友待遇还高!”

单军很快就知道了什么叫“待遇比女朋友还高”。

雪虎是只血统纯正的德国黑背,一只退出现役的军犬,因为执行任务的时候脚上受了伤落了点残疾,不得不从军犬中退役。本来退役后只能去养老,可是送去基地的路上经过索兰山遇上风雪,车过不去了,雪虎的伤口又出现了冻伤溃烂症状。情况危急时,到了周海锋的观察哨,周海锋用哨点里的药给雪虎治好了冻伤,照顾了好几天,把它的一条腿保住了。这只军犬通人性,就此认上了周海锋,老连长考虑到边防哨有只狗也好,就打了申请把雪虎留下了。

此后,雪虎就成了六连最特殊的一个“战士”,陪着边防战士们一起站岗,巡逻。

之前雪虎身体出现一些小毛病,被送去军犬大队治疗休养了,所以单军到连里也没见过,现在雪虎养好了归队,单军对他手下的这个“兵”,是头疼不已。

什么样的刺头儿到了单军手里,单军都能搓圆搓扁,他自个儿就是那个最大的刺头儿,跟他炸刺儿?笑话!可这个雪虎,没少让单军伤脑筋。自打雪虎来了,周海锋身边就像多了个门神,别人想靠近周海锋,得先问问这位爷答不答应。虽说雪虎有自己的犬舍,但晚上它总喜欢在周海锋的房门口趴着睡,单军晚上要想去周海锋那屋,人还没进门,就被雪虎叫得整个楼的人都往外探脑袋。单军威逼利诱软硬兼施,没少套近乎,几次下来,连里都知道了:连长晚上总往副连长屋里跑,废寝忘食,休息还不忘谈工作。

院子里,雪虎虎视眈眈地蹲着,绳子牵在周海锋手里,单军抛过去几块肉,雪虎低头嗅了嗅,把肉吃了,可单军一靠近,照样凶他。

单军蹲在了雪虎跟前:

“哥们儿,给个面子。出来混,多个朋友多条路,懂不懂?”

雪虎不领情:“汪!”

“你说我好吃好喝的也没少供着你,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儿?”

“汪汪!”

“行,我知道,你不就是嫉妒哥们儿长得帅吗?哥们儿再帅,能有你旁边这个帅吗?是不是这个理,兄弟。”

单军一本正经地跟雪虎唠着,周海锋摸着雪虎的脑袋,听他在那儿胡说八道,没忍住嘴角的一丝笑意。

“雪虎,离他远点,这人的话少听。”周海锋也蹲了下来,秃噜着雪虎的下巴说,雪虎享受地昂着头眯起眼睛。

“哪句不能听了,我这人怎么了,怎么就得远着我了?”单军扬着语尾。

周海锋顺着雪虎威风凛凛的毛,说:“离你近的,容易学坏。”

单军蹲着,姿势里带出一份平时当连长时没有的放肆,冲周海锋一个坏笑,笑容里带出恶作剧的魅力。

“你离我也近,你学坏了吗?”

单军靠近周海锋,低声说。

雪虎突然一下窜了起来,两人都没留神,周海锋一惊,猛地攥紧缰绳把雪虎拉了回来。

“单军!”周海锋急喊了一声。

“没事儿。”单军反应快,雪虎跳起来那一下他反应飞快,往后一闪就躲开了,没被咬着。他瞥了一眼被周海锋紧紧拉住的雪虎:“它好像对我名字有反应?”

刚才雪虎听到周海锋叫单军的时候,突然停止了吠叫,安静下来竖着耳朵,似乎对这一声有反应。

“它听过我名字?”

单军生疑,雪虎不认识他,却好像认识他的名字。

周海锋顿了一下,回答:“我提过,让它尽快熟悉你。”

不等单军再问,周海锋说:“它性子烈,在它接受你以前,别随便靠近它,伤着你。”他牵过雪虎:“雪虎,该训练了,明天要去打冰。走!”

雪虎撒开腿跟着周海锋跑向训练场,单军目送着他们的背影……

白茫茫的雪地上,阳光四射,在山路间行进着一列巡逻的士兵。

半山腰上有一个取水的小冰湖,这是离六连连队最近的打冰点。天寒地冻,连队的水管随时会冻住,为了应急用水,要在巡逻时去取冰化水备用,这在边防连叫“打冰”。

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军人,戴着雪帽,宽大的护目镜,护目镜下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刚毅英气的下颚,棱角分明的线条将军人的帅气逼人展现得淋漓尽致,在阳光下的帅劲儿,彼此不分伯仲。

天气好的时候,太阳高照,日光照在四处反光的冰面和白茫茫的雪地上会引起雪盲症,因此晴天外出巡线都要戴上护目镜和面罩,面罩是为了挡住刺骨的寒风。

单军早已经拉下面罩,这玩意儿太憋闷,他吸了口气,吸进肺里的空气刺骨,呛得他咳嗽。

周海锋一直走在他的前面,说是带路,却一直用身体给他挡风。单军几次抢到前面,都被周海锋拉到了身后。

雪虎也在一路跟着,在巡逻线上雪虎是一名老兵了,走在前面探路,紧跟在周海锋脚边。

冰山路难行,一个一个雪坑子,踩下去就陷到膝盖,背阴的地方雪地都冻结实了,踩上去就打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一个战士滑倒了,没有着力点爬不起来,旁边的战友把脚伸过去,让他踩在战友的脚背上才站了起来。一段山坡都是尖利的石头路,脚下寸步难行,稍不留神就崴了脚,只能互相拉着艰难行进。

单军到连队后,已经跟着走过几次巡逻线,但是这种路他走起来还是有点艰难,比起他,周海锋要有经验得多,哪个地方有暗沟,哪个石头能踩,一直提醒着单军。在路滑的地方,周海锋把他紧紧地拽在身边。

“连长,别看上头那个湖不大,去年冬天水管冻裂,我们连一个冬天每天都来这儿打冰,来回要两三个小时。这路难走,但是还不算最难走的,副连长在索兰山上那个打冰取水的路,那才叫……”

索朗话没说完,抬头看到周海锋一个眼神,一愣,停住不说了。

单军没有说话,打在他脸上的雪粒子,冰冷。

爬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冰湖。面积只有一个池塘大小,阳光照射在这片冰湖上,像绽开了灿烂的光的礼花,这片瑰丽的奇景映在单军深色的护目镜里,震撼着他的眼睛,让他忘记了所有疲劳。

周海锋蹲在冰面上,抹开冰面上的浮雪,指着冰层下面那些气泡告诉单军, 这些气泡就是底下有水的地方,往气泡最多的地方凿下去,就能出水。他教着单军打冰的技巧,用冰镐向他示范。

战士们拿出铁锹冰镐开干,在厚厚的冰层上凿了20多分钟才凿穿冻的厚厚的冰层,将冰水灌装进水袋。

单军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汗被冷风一吹又凝成了冰冷的水腻子粘附在额头上,那滋味儿不好受。

他一抬头,却见周海锋和其他人站在边上,周海锋打了个眼色,索朗会意地一笑,其他战士们都心怀鬼胎似地窃笑。

“干吗呢?”单军察觉到了什么,莫名其妙地问。

周海锋对大伙说:“咱们给连长来个欢迎仪式好不好?”

“好!”战士们啪啪啪地鼓掌,周海锋拖了个铁锹走到单军面前。

“连长,踩上来。”周海锋对单军说。

单军摸不着头脑,低头看看那黑€€€€的铁锹铲子。

“踩这个?”

“嗯,上来。”

单军不知道他要干吗,还是两只脚都踩了上去,周海锋示意单军蹲下,单军刚蹲下,周海锋和索朗忽然一边一个,拽起单军的胳膊就在冰面上拉着他快步拖行,铁锹立马成了个滑板,将单军整个在冰面上像溜冰似的出溜了出去,吃溜溜地滑出去一个大圈!

好不容易停下了,单军刚要爬起来,周海锋手一招,战士们七手八脚一拥而上,把单军按着坐进了一个空银盆里,周海锋在后头用力一推,银盆就在冰面上滑了出去,单军像坐着冰面上的碰碰车滑出去老远,一回头看到的都是周海锋脸上那使坏的笑容!

“哈哈哈哈!”战士们都大笑了,索朗对着过来就要收拾他们的单军嬉皮笑脸:“连长,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说完就自个儿抱起个背囊垫在身下当成滑包,像在冰面上游泳似的滑出去老远,大家全都哈哈大笑。

战士们都闹腾开了,你追我赶地滑着冰玩儿,在这荒凉寒苦的冰湖上,战士们苦中作乐地找乐子,这就是每次打冰后最欢乐的时光。

“行啊,算计我?过来吧你!”单军朝着周海锋就过去,可在冰面上的本事他比周海锋可差远了,还没摸到周海锋的衣服边儿,就被周海锋又联合旁边的人一起带着单军滑出了老远,在这冰湖上体验着特殊的乐趣,,单军爽得大声呼哨了一声,他回过头,看到周海锋冲着他笑,看到单军玩儿得高兴,周海锋露出明亮的笑容,来到这儿以后,单军还是第一次看到周海锋这样笑,笑得这么开怀,那笑容比这冰面上最绚烂的阳光还要夺目,单军贪婪地看着,心头阵阵发烫。

这是他记忆里无数次回忆的笑容,他无数次想过再次看到它是在哪里,只是从没想到是在遥远的国境线,在冰川之巅。

单军似乎没留神,脚下一滑,摔了一跤。

战士们都逗乐了,可发现单军没有马上起来,周海锋表情一凝,几步赶了过去,伸手去扶:“没事儿吧?”

单军一脸痛苦状:“起不来了,拉我一把。”

索朗跟其他人都围过来要扶,单军挥手:“别围着,要那么多人干吗?副连长拉我就行了!”

周海锋神色间的笑容也不见了,带着凝重和紧张,弯腰要扶单军。

“哎哟……腰……”单军一脸扭曲。

周海锋赶紧伏下身来,去揽单军的腰,要把他抱扶起来,刚贴近单军,单军忽然张手猛地一抱:“下来吧你!”

他一把就把周海锋抱住往下拖,周海锋顿时失去重心,一下压在了单军身上。

“你……”

周海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单军硬抱着倒了下来,冰川极滑,单军又有心要闹,两个人缠抱着一起从冰结成的小坡上滑了下去,像坐着滑梯似的一起滑到了下面的冰面上,索朗他们都被留在了山坡的另一头。

被惯性带着滑出了好远才停下,两人都忍不住大笑了,周海锋滑下来时怕伤了单军,一直紧抱着他护着,拿自己身体垫着,现在他撑起了身体,怕压坏了单军。

“行了,别闹了……”

周海锋要起身,却忽然一僵。

单军的手搂住了他的后腰,阻止了他起身的动作,将他固定在身上。

周海锋停住了。

他低下头,和单军的眼神碰在一起,笑声也随之停止,一片无声的安静,只有穿过冰谷的风声。

他们都没有动,呼出的白气在唇边,静静消散。

周海锋一动不动地在单军身上,俯视着单军的眼睛。

渐沉的气息,伴随着他棉衣下起伏的胸膛……

混乱冲突着理智交织在周海锋的眼中,一瞬间错乱着,风刮来的雪粒子覆在单军的脸上,周海锋无意识地轻轻抚了下单军的脸,拇指抚去了那层雪粒,他的手被单军一下抓住……

第16章

“连长!副连长!”索朗他们的声音传来,周海锋似乎被惊醒,把手抽了回去,迅速爬起身来。

“没事吧你们?”索朗赶过来问,他带着几个战士翻过冰坡子就看见两人还搁那儿趴着没起来,生怕他们摔哪儿了还是冻着了。

“没事。”周海锋说,伸手把单军拉了起来,索朗也搭了把手。

“没摔哪儿吧连长?”索朗帮着拍了拍单军大衣后头的冰粒子。

“行了行了,别拍了!”

索朗有点儿懵,表情挺无辜地看着没好气的连长。咋了这是?谁得罪连长了?

休整返回之前,面对着渐往西沉的太阳,周海锋坐在突出的石块上,雪虎跟在他的身边。

单军也在他身边坐下了。周海锋把雪虎的爪子抬起来,雪虎乖乖地把爪子放在他的手上,周海锋脱掉手套,用手心给它暖一会爪子,放下来又抬起它的另一只。

雪虎脚爪一直在冰雪里,容易冻伤,每次带它巡逻,周海锋都会给它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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