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军吼。
敌在暗他们在明,不引出他们的火力点就一直被压着打,单军就是要引他们暴露位置,逼人现身。
不同方向的枪声响起,几个队员与林中火力交上了火,丛林各个方向有人影晃动,佩戴醒目蓝军标志的人影快速移动,被红军队员的枪口锁住,枪声绞在一起,混战开来。
单军干掉两个向他扑来的蓝军,林威冲得太前,丛林里冲出一个蓝军抬起枪口,林威暴露在枪口下,一下顿住了,紧急间,单军一脚把林威踹倒,上抬枪杆往天,蓝军拉响了一梭子子弹,朝向天空。单军拧转枪杆锁死蓝军的胳膊,一把撕下他的胸条,蓝军只能干瞪眼,泄气地原地坐了下来,无奈地自己拉了烟。
单军回头,林威看着他。
“愣什么愣?”
单军吼。
“跟在我后面!”
枪声更密,丛林里的蓝军边打边退,人影在树林中飞蹿着撤退,红军的队员追着往林里聚歼,却听到单军在对讲机中下令:“别追了,回来!”
“回去?”
队员们都愣了,为了被报销的兄弟,正憋了一肚子火要朝蓝军发。
“撤!”
单军毫不犹豫。
一交上火,单军就看清楚了对方的火力部署,对方人数不多,火力中也没有重武器,可单军没忘了,暗夜中潜伏着那个幽灵一般的狙击手。
那个影子一般的狙击手,转移阵位后就再没放过枪,为什么?没有热成像仪摸不着人?不可能,一个专业狙击手不可能犯这种错误,现在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瞄准镜下,还没有离开射程范围,为什么他不开枪?
单军知道为什么,因为丛林里还潜伏着他的同伴,他不暴露位置,隐匿了全身的气息,正等着形成交叉封锁,将他们放进包围圈再一网打尽。
明暗局势这么清楚,蓝军的火力却不进反退,火力一步步后引,这摆明了就是一个陷阱,在等着他们钻套。
“队长!为什么撤了?”索朗退回单军身边,气喘吁吁。
“再追下去,就他妈当口粮了。”单军冷笑。
单军的脑子飞快转动,如果是他自己指挥这场埋伏,会怎么做?€€€€狙击手把人逼出来弃车就步,之后的这出交火只是烟雾弹,诱敌的幌子,把人都引到早已布好的几个射击阵位锁定的三角区域,再彻底包个饺子,如果对方呼叫援军,就更中他的下怀,顺便截获个无线电信号,给这顿饺子蘸蘸醋,提提鲜!
当然,要完成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拥有一个王牌的狙击手。弹出无空,一击必杀。
他的枪口下,只有无人区。
“现在被识破了,你说他们要怎么干?”
索朗着急。
“那把狙现在该扫过你的头顶,逼着你往里头跳了!”
单军话音刚落,像印证着他的话,一串子弹破空之声从暗夜里横扫过来,弹着点精准地落在他们掩身的土坡,激起一片尘土,下一秒,另一枪接踵而至,没留丝毫喘息的空间,如同冰冷的死神召唤,一个红军队员的头顶冒了烟。
“操!”
单军痛骂,这场攻击简直就像是他自己在指挥,对方指挥员跟他不相上下,这是碰到对手了!
“C5!”
单军吼,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按单军的指令潜伏在另一方向的C5,根据开火的位置捕捉了这个暗夜杀手,可是当他的瞄准镜锁定对方的同时,冰冷的准镜里,对方的枪口同时也锁定了他。
一阵烟气冒起,C5懊恼地揪下伪装……
“妈的!我去把他干掉!”
索朗气急了,这个蒙古汉子勇猛之极,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他没这个耐性,单军在夜视望远镜中捕捉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索朗就已经朝着那方向蹿了出去。
“索朗!”
单军的警告来不及传到索朗的耳边,索朗的脚下一绊,被隐藏在林间细密的线绊倒。
索朗心中一凉,有饵雷!
模拟地雷的爆炸声没有响起,畔索连着的是一颗照明弹,照明弹升空爆炸了,突然绽开的明亮将坑洼中的索朗身形照得无所遁形,完全暴露在光亮之中。
两条迅猛的人影扑上,单军边运动边射击堵住蓝军扑过来的火力,林威一把拽住了索朗。
“把他拖回去!”
单军吼,伏身拽住索朗,和林威两把枪同时四面开火,一起把索朗拖回了掩体。
枪子儿招呼在弹坑里,惊惧未定的索朗摸了摸头盔上的激发发烟器,没冒烟。
他回过神来,看了单军一眼,看到单军脸上奇异的神色,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兴奋。
“有意思。”
单军的嘴角勾起,自言自语,似笑非笑。
许久没有过的激烈战意从单军的心底窜起,这是棋逢对手的快感,一战高下的欲望,这是军人在战场上最兴奋的时刻,没有什么比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更能激起军人的热血,让男人的战斗本能翻滚沸腾!
能引起单军兴趣的人不多,能让他在战场上陷入狼狈、摸到他的七寸,激起他胜负心的,这是头一个。
单军要揪出这个家伙,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演习用防化烟雾器被丢进林间,黄色的气体从烟雾器里急急冒出,贴着的黄色的明晃晃的防化标志,标识着化学武器攻击,按演习规则,所有人都要戴上防毒面具,这够为他们撤离争取时间了。
“C2!跟我掩护!其他人三点钟方向撤离!下水塘!”
单军飞快戴上防毒面具,在步话器里吼着,开枪消灭着追兵,与C2形成掩护火力,曳光弹的弹道在黑夜里清晰可辨。
刚才激战里他摸清了地形,山包后就有个泥水塘,冰冷的塘泥就是最佳掩体,剩余的红军队员在火力掩护中奔向泥水塘,跳入夜晚冰冷的泥水中,迅速降温的体温让显像从热成像仪上消失,在暗夜的水下泅渡向另一边的岸边。
“C2!你也撤!”
单军用机枪压制着,哒哒哒哒扫出大范围扇面,掩护其他人撤退。
“C1!你呢?”
索朗在对讲机里大喊。
“我去会会他。”
单军勾起嘴角,涂着油彩的帅气面孔在暗夜里透着杀伐之气。
丛林之中,全副武装的单军飞奔着,前方的身影也在飞奔。
两人在密林中无声地追逐,如同两只迅捷的猎豹,飞快地穿梭,两个人影在密林中忽隐忽现,是脚步飞奔的穿空之声。
在夜视望远镜中单军捕捉到了那个披着伪装吉利服的身影,他不该为了掩护蓝军追兵再开那一枪,那枪暴露了他的位置,他开了枪就必须起身换位,单军等的就是这个时刻。
这前方飞奔的影子,在丛林中如履平地,似乎这种在西北演习场里模拟出来的丛林对他来说就像小儿科。
单军在特战旅执行过西南腹地的任务,这个人的所有气息都在告诉他,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原始丛林,这个人,是从真正的丛林野战出来的。
他像是陆虎的人,又不像。单军和陆虎中队交过很多次手,从来没遇上过这把狙击枪。
对方好像是故意露出行藏,又像是引着单军去追击。
在林间空地,对方的脚步忽然放慢下来,他突然顿住脚蓦然回身,他手中抬起的枪口对上了单军瞄准他的枪口,两人就这样站立在林中,拿枪指着彼此。
单军在夜色里打量着这个终于露面的狙击手。
他身形高大,全身都披挂在网状的丛林伪装服里,看不出胖瘦身材,他的脸戴着防毒面具,并没有取下,按照演习规则,防化烟雾器三分钟后就可以摘下面罩,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摘下,冰冷的防毒面罩将他的脸全部遮挡,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动作,可是全身散发着令人震慑的气场,那种沉默更加重了冷酷肃杀的气息,像一个无声无息,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的存在,却在他身周的每一分距离都散发着让人屏息的压迫感。
单军的枪口对着他,他的狙击步背在身后,用挎着的一只近战冲锋枪对着单军。
两个全副武装的军人,犹如宿命的对手,面对着面。
“哥们儿,”
单军开口了。
“指挥的人,就是你吧?”
第40 章
他身形高大,全身都披挂在网状的丛林伪装服里,看不出胖瘦身材,他的脸戴着防毒面具,并没有取下,按照演习规则,防化烟雾器三分钟后就可以摘下面罩,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摘下,冰冷的防毒面罩将他的脸全部遮挡,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动作,可是全身散发着令人震慑的气场,那种沉默更加重了冷酷肃杀的气息,像一个无声无息,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的存在,却在他身周的每一分距离都散发着让人屏息的压迫感。
单军的枪口对着他,他的狙击步背在身后,用挎着的一只近战冲锋枪对着单军。
两个全副武装的军人,犹如宿命的对手,面对着面。
“哥们儿,”
单军开口了。
“指挥的人,就是你吧?”
单军有一种感觉,他的感觉一向很准。
这场战斗,指挥的人就是眼前的男人。埋伏在暗夜中,组织了整场战斗的节奏,他手中那把狙击枪,将他们的行动一一掌控,步步都落入他的筹划中。
可是他选择的地形旁边,偏偏有个泥水塘。像这样专业的人,一看就有特战的经验,怎么会给他们留下这么一条逃生通道,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水塘会被用来泅渡撤退。
单军能感觉到,这个人的目的并不是要把他们彻底全歼,相反,似乎只是为了和他们战斗一场,甚至,像出了一张考卷,一场临时加场的摸底考试,只为了称称他们的斤两。
不,不是他们,而是他。
他是冲着他来的,冲着他单军。
单军这人直觉一向很敏锐,他打量着眼前的黑影,在暗夜中什么也看不清,可是,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单军也说不清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认识这个人,或者,他认识自己。
“你是谁?”
单军忽然狐疑地问。
仍然听不到回答,那人还是一动不动,单军眉头微挑,语气生疑。
“你认识我?”
那人一言不发,却忽然毫无预兆地攻了过来,快如迅雷,猝不及防。
单军不及反应,迅速接招,两人缠斗在了一起。
这个人放下了挎着的枪,是赤手空拳过来的,单军也丢开了枪,两人徒手过招。
部队的格斗训练,没有花哨,技巧,炫目的动作繁复的招式,只有最直接、最有效的杀招,一招致敌、一击毙命。
特种兵的格斗,只在几秒之间,因为当特种兵需要近身格斗的时候,意味着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留给特种兵近身格斗的时间,只有几秒。
胜者生,败者亡。生死之间,所有的招式,套路,都没有意义。
只有生存。
单军和这个男人动手的瞬间,就被一种强大的压迫感笼罩。
这种压迫感,不是来自他们的格斗本身,不是来自这个暗夜神秘对手的对战,而是来自一种单军无法形容的感觉。
他们的动作沉默、飞快、目不暇接,毫无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