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皮质沙发上的池颜川静默的看着面前的人,而后被指定过来帮他点烟的人也是一个绝佳脸蛋的Alpha,一样讨好的话术和卑微的身影,竟然和某个人有些像。
他作为寰盛的继承人,想要什么样人没有?
凭他的身价,皱下眉头别人都要谨慎呼吸。
可他今天却没什么兴趣,表情微妙,眼前的漂亮人怎么妙语连珠落进他的耳中都是空白一般。
€€€€
深夜,司机将池颜川送到楼下才离开。
平时工作出差的缘故他很少回老宅,在市中心距离公司近一些才会更加方便。
池颜川静静的坐在后车坐中,手里拿着一瓶车里为了他应酬常备着的醒酒茶一饮而尽,不着急上楼。
他好像已经孤独成为了习惯,自从接手家里的产业开始,每一天的忙碌倒都成了应该。
车窗摇下来一半,天边挂着的月亮并不算圆,只有一处缺。
耳边响起郭丞开玩笑似的话,问他,“谁不都是一样?管他什么性别,你想要什么人没有,专心一个人有什么用,人生那么长,谁先变心还不一定。”
说得有道理。
李家会所里别的没有,这种讨好男人的人从来不缺。
今夜指过来给他的,特意按照他的喜好找了Alpha,模样倒是成熟深邃,看起来有几分像在学校里人缘很不错的教授,只不过眉眼之间有几分生来的野性,挺漂亮的。
“池总,对我满意的话,我们换个地方聊?”
池颜川默默的盯着他很久,等到房里的人都知趣的退出离开后他倒是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眉上的疤哪来的。”他问。
“疤?”Alpha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眉骨,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上大学的时候缺钱,我还喜欢运动,打伤的。”
“打拳?”
“也不算,自由搏击这一类,□□拳前几年倒是很暴利,现在已经没人打了。”
自从「FA」搏击赛成立以后,那些小作坊就都被取缔了。
一般不是走投无路的人,哪里会有人愿意碰这个,□□拳没有合同,就算打死在擂台主办方都嫌弃拖出去埋了浪费时间。
池颜川问:“你为什么当初打赛。”
Alpha并不避讳,但是手却娴熟的在男人的身边挑逗着点火,他直言想要更好的生活,想要看中的包,在大学的时候仿佛那样名气出的快,虚荣心作祟而已。
他还有些试探的问,今天池颜川若是高兴,以后能不能常点他。
虚荣心作祟这个词用的很妙。
可在他想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干脆将自己手中的香烟扔进了水晶杯中,火星泯灭,兴致索然。
Alpha很是不解,手顿在空中却抓不回池颜川。
如果真的人人都可以……
池颜川在想,这个Alpha其实很符合他的要求,可在他附身的时候,他脑子里却闪过另一个男人的脸。
不是谢荣。
蒋野的眉骨,也有一条很浅的疤。
甚至那里没有长出新的眉毛,不仔细看似乎会以为是故意的断眉。
在外人眼里看起来有些凶相的男人,对他的时候只有低眉顺遂。
他什么都不会,别说像会所里的人花样多,就连基本说几句好听的都做不到,嘴也笨拙,每次标记他甚至不愿意和这个笨木头亲吻,任由他渴求空气当成一条濒死的鱼。
车窗缓缓摇上,醒酒茶喝下去只让意识更清醒,他清楚的明白自己刚才在想着什么。
窗外的蝉鸣只会让他烦心。
上了电梯,他住的是一梯一户的单独平层。
门开以后他便隐约的看到门口好像有个人在蹲着,走进的时候他才惊醒。
“你,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池颜川本想略过他开门,奈何被他挡住:“起来。”
蒋野的脸颊上带着伤,下午在拳馆里打架的时候伤还不够明显,一晚上很多地方都轻微的肿了一些,嘴角还渗着血迹。
之前他偶尔来过几次陪池颜川过易感期,位置并不陌生,可不知道密码,只能蹲在门口。
蒋野半天都没站起来,他紧张的解释:“出来的时候走了一会,发现钱包没了…再回去,已经关门了,回不去了。”
住在老宅太远,没了钱包总不能走回去。
从下午五点钟到现在已经过去七个小时。
蒋野困的在原地蹲着睡着,仰着头看他解释,像是怕他不信似的,指尖在膝盖上画着圈。
“还蹲着干什么,起来,挡路了。”他权当视而不见,让他起来。
“奥……”
真是愚笨木头。
“干等着,不知道打电话么,别告诉我手机也丢了,理由未免太牵强。”他冷笑了一声,解开密码锁进门。
蒋野蹲着的时间太久,腿部有些发麻,他站在原地捏着自己的包。
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怕你在忙啊…”
“你不是说,少烦你。”他抿了抿唇,楼道里的灯光暗了下去,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周身在发冷的气息笼罩着他,蒋野的指尖有些凉:“工作辛苦,不想……添麻烦,而且我…本身不就是麻烦,你想让我少出现在你的生活,不是吗。”
池颜川换鞋的动作一愣。
这些话他是都说过,只是没想到蒋野会记得。
他登不上台面,带出去只会让他丢脸。
作者有话说:
甜一下下-(如果这都不算甜)
第14章
池颜川在市中心的平层独居,房子也是这两年新出的楼盘,家居的装饰摆设都和样板间一样冷漠死板。
几个简单色调囊括了房中的一切。
浅灰色的墙面映射着暖黄色的灯光,空气恍惚燃烧着北极圈的冰凉。
换了鞋进玄关,高层开放式的客厅对外一面墙都是落地窗,高度几乎俯瞰这座伤人的城,日夜颠倒,一盏盏明黄的路灯模糊视线瞧不清天边的月。
池颜川虽然久经商场,在饭桌上辗转不断的应酬,可酒量却意外的差。
他从小葡萄过敏,一点葡萄酒都碰不得,久而久之牵连着喝着酒便会胃疼的毛病,何况他这个位置,向来都有人帮忙挡酒,很少有自己喝的时候。
酒精的后劲有些大,醒酒茶明显无用。
“很不舒服吗。”蒋野问。
池颜川淡淡的用鼻音回答:“嗯……”
本站在门口的男人还有些疏离感,可听见他不舒服,随后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摘下自己的挎包,走进厨房里给他倒水。
蒋野轻车熟路的找到治胃痛的药,坐在沙发上看剂量。
“听言卿说过,胃疼还是要随身备着。”蒋野将药递给他,轻轻的说。
池颜川仰头靠在沙发上,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接过他递过来的药一饮而尽,纤长的睫毛动了动。
喉结上下滚动,眉宇间似乎被揉开似的冷,他突兀的问道:“今天为什么打架。”
“没什么。”蒋野淡淡道:“意见不和而已。”
“长记性,别惹事,下次不要了。”
说话间,他的睫毛微微垂下,形成了一小片的阴影,挡住了眼神,好似有些失落,说话支支吾吾的。
“嗯,我知道。”
他不喜欢多事的人,这点从结婚的时候就知道。
蒋野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葡萄香,他的腺体发育迟缓,味道很淡,可池颜川爱闻。
其实今天他没什么兴趣,喜欢多年的人回国总想给他接风洗尘,可是谢荣甚至不想来,一直和他保持着最有趣的距离。
大概是幼年时候从没有人在乎过他,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常年在外,他时常自己一个人看着窗外发呆,寂寞的新年里只有他和空旷的冷空气。
池颜川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生下来是个错误,在不被上帝怜悯的婚姻里的制造产物,他看着母亲疯,看着父亲和她两个人纠缠撕破脸,作为孩童的他只能蹲在角落里,期待着争吵略过。
碗筷,碎瓷片,母亲时常拉着他的手说着,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便是和父亲结婚,生下他。
十二岁那一年,他被绑架,绑匪录下殴打他的视频和父亲要赎金,那时候池颜川一点都不怕,他想着自己要是出了危险,父亲或许会回家,母亲会开心。
他不怕死,不哭不闹。
直到后来父亲的秘书拿着赎金来救他,绑匪看见警察想要撕票,那时候有个青年,或许比他大一些。
池颜川被蒙着双眼,他被青年救下,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那个大哥哥的声音温柔,摸着他的后背说:“别怕,哥哥带你走,只要你不哭,给你糖吃好不好?”
那时候,小小的池颜川被他抱在怀里,闻到了他身上浓烈香甜的草莓Alpha香味,很甜,比任何一种云朵都要软绵。
那个人的背宽厚,身上除了甜味,还带着烟火的味道,青年将他放到马路边,给他糖,等到绑匪追来的时候利落身影如燕,池颜川摘下眼罩,模糊只看见他的背影渐渐走远。
那个味道,他记了很多年。
直到大学的时候在谢荣的身上再次闻到。
谢荣是警察,大他六岁,宽肩窄腰,喜欢搏击,总是带着温温柔柔的笑脸,曾经因为出任务受创伤而调了岗,只不过他早就不记得多年前的绑架案,只是隐约办过一个案子罢了。
那个人的身影在池颜川的心里记了多年,像是尘封的记忆,救命之恩,却不知从何为报,他猛烈的追求过谢荣,却如今也甘愿看他家庭美满。
灰色的童年记忆尘封,像是遥远触碰不到的老电影,在脑海中一幕幕的涌上心头。
池颜川就这样静默的有些困,眼皮已经睁不开了。
好像今天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却已经给自己曾经喜欢多年未开花的情爱画上了句号。
思绪万千,他不知不觉靠在了蒋野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