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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遥背过身,肩膀微微抽动。
“我草这谁给他写的?太傻逼了哈哈哈哈……”
窦遥:“?”
“迟钦你干什么呢?这么喜欢说话到台上去说。”何敏敏的狮吼功吓得迟钦瞬间缩回5班队尾。
傻吗?
还好吧。
要是李绪再站直一点,念出来也许会更有说服力,能减轻老师们对他的坏印象。
视线对上某道要杀人的眼神,窦遥忍不住又低头抬起嘴角。
念完检讨李绪走下来,脸上依然写着冷淡和不服,以及对垃圾检讨书的不满。
有那么差?
我熬夜写的。
今天气温有点低,李绪把校服拉链拉到最上面,两只手揣兜里,黑发下的耳廓若隐若现的,整个人显得很凌厉很倔。
但窦遥还是很想揉他头。
完蛋。
最近这种心情越来越压抑不住了。就真的很奇怪,怎么老觉得李绪特别可爱,特别想靠近?虽然他话少、手狠,还臭脸。
放学以后他们找了个奶茶店做作业。主要是窦遥跟席雯做,迟钦跟庞雷雷他们在旁边打游戏。
“学霸你家里也不管你吗?”
听到席雯的问话,窦遥嗯了声。
倒不是单纯的不管,只是最近他妈在超市上晚班,抽不出空来管他几点回。
“那正好,以后有不会的数学题我能问你了。”
“怎么不问李绪。”
“你以为我没问过?也要他肯教啊,而且他平时忙着下棋根本没时间。”
窦遥往角落看了眼。
李绪靠着墙在看棋谱,灯光下表情冷冷的,黑眼圈有点重。
“明天升段赛。”席雯说,“所以他今天看了一整天棋,昨晚好像也在网吧熬了个通宵。”
难怪气压那么低。
八点多做完作业各回各家,窦遥走在李绪后面,看到他一路都在揉肩。
“今晚早点睡,明天好好比。”
在楼道分开时窦遥说了一句,结果只得到李绪很敷衍的回应。
回到家窦遥预习英语,家里就他自己也没别人。九点多突然听见楼下爆发激烈争吵,还伴随着砸东西的声音。
邻居在走廊探头探脑,但也没人真管。
李绪的两个妹妹躲在楼梯拐角哭,哭着哭着哭累了,后来听到有人下楼,回头一看眼泪鼻涕又开始往下淌。
“豆包哥哥……”
窦遥皱眉,拿纸给她们擦脸:“你们哥哥呢。”
“在、在家,爸爸打妈妈,哥哥就打爸爸。”
“为什么打?”
“爸爸喝了酒……”
窦遥脸色微沉。
“别乱跑,一会儿我跟哥哥来接你们。”
说完他站起来,发现自己衣角被攥着。大一点的妹妹悬泪望着他:“豆包哥哥你快点回来……”
窦遥顿了下,嗓音低哑地嗯了声。
-
客厅灯光惨白,李绪手里拎着铁凳。他呼吸粗重,发丝都带着狠,整个人像头还没成年但已经亮出利齿的猛兽。
他妈朱学香从后面死死地抱着他,不让他再动手。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妈道歉。”他眼皮微微掀起来,凶悍又阴冷地盯着眼前的人。
“放你娘的屁让我道歉?老子娶了你妈倒他娘的八辈子血霉!”吴作富酒气熏天,指着他们俩鼻子骂,“是你妈个狗日的天生贱命,嫁给谁就克谁就算了,还带着你这么个拖油瓶,害老子白给别人养儿子!”
李绪猛地挣脱他妈的手,上前就是一凳子。虽然被吴作富惊险地躲开了,但家里那台电视机直接从矮柜上砸下来,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朱学香尖叫起来,回过神来两人已经疯狂地扭打在一起,恨不得至对方于死地!
砰砰砰€€€€
外面忽然有人拍门。
“李绪你在里面吗,”嗓音不高但镇定无比,“是不是有人打你,我报警了。”
地上的吴作富停顿一秒,李绪趁机翻身压住他,两拳下去打得他眼冒金星鼻血四溢。
“快别打了,警察要来了!”朱学香赶快把儿子拉开,然后跑过去开门。
“阿姨。”窦遥面色冷凝地看向她身后,“李绪呢。”
“在,在在……”
朱学香赶紧把儿子拉到门口,结果半途被吴作富从后面一把拽住头发,当场就拽了个踉跄!
“操你妈吃里扒外的婊子,你儿子给你钱还是我给你钱?”
“你再动我妈一下试试!”
李绪反身就是一脚,把吴作富踹倒在地之后赶紧去扶他妈,没想到吴作富捡起地上的电视机残片径直扑上去要扎他背!
窦遥想都没想直接伸手去挡。
碎片扎破皮肉,从他虎口一路划到手腕,疼得他皱紧了眉。但他就用这只受伤的手死死握住李绪的胳膊,不让李绪再冲动。
“别打了,先跟我走。”
殷红的血液顺着两人手腕往下滴,很短时间李绪鞋面就红了。他剧烈地喘息着,吴作富的酒也吓醒了,被朱学香半拖拦拽地拉进卧室。
外面围观的邻居一个个张大嘴,惊悚地看着他们两个半大的孩子走出来,手上还在滴血。
到楼梯拐角窦遥松开李绪的手,然后发现李绪整个人都在发颤,不是害怕,是爆发之后还没平复下来,随时准备跟谁拼命。
两个妹妹跑过来,一人抱住一条腿,惶恐地看着他们。
“你带她们先去我家。我爸妈十点才下班,暂时回不来。”
“你呢。”
李绪视线对着旁边虚无的一处,声音哑得不像样。
“我去药房包扎一下。”
走到楼梯口窦遥回头,确定他上楼了才离开。
窦遥家大门没锁,进去以后李绪没开灯,直接席地而坐。
他全身一点力气都不剩了,只能背靠床板垂着脸。
两个妹妹大气都不敢出,学着他的样子坐在旁边,双手紧拽他衣袖。
“饿么。”
她们小心地摇头。
“困么。”
她们没说话。
“困了就睡,”李绪屈起腿,“有我在,他不敢上来。”
于是两个妹妹一人占一边,趴在他大腿上心惊胆战地打瞌睡,没多久却真的睡着了。
房间里只剩下均匀绵软的呼吸。
他把校服脱下来给小的盖上,又拽下被子一角盖住另一个,然后用自己的胳膊固定住她们,不让她们歪到地上去。
大概十五分钟窦遥就回来了,推门没看到人,叫李绪名字也没人应。
一路寻到卧室去,找到以后他缓慢卸下紧绷的神经。
“怎么不出声?”
李绪嗓音还是有点哑:“妹妹睡着了。”
“嗯。”
窦遥脱掉鞋光脚走到他身边,帮他把两个妹妹抱到床上盖好被子,然后提着鞋走出卧室,顺手关上门。
“去阳台吧。”
他在前面带路,结果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李绪从后面扶住他,意外摸到他后背全是汗。
“你跑回来的?”
窦遥没多说。
阳台窄得要命,两人往那一站连转身都很困难,月光也很黯淡。
但这个位置不错,起码父母回来他能看得到。
“明天几点比赛?”
“九点,”李绪半倚在阳台,目光垂着,“算了不去了。”
窦遥静了一下说:“没关系,我还有钱。可以再报一次名。”
其实并不是真不能去。
也不是真的被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