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绪侧过脸,火气还是莫名其妙涌上来:“你有病?”
余光看到那只缠着绷带的右手,他又蓦地愣住了,少顷紧紧抿住唇,眼皮微微绷住。
为什么要帮我这种人?为什么要为我这种人流血受伤?
他皱起眉,没有感情地说:“别再管我的事了窦遥,没必要。”
说完以后转身坐到地上,把头深深地埋下去,背压低到窦遥既看不清他的表情,也听不见他隐忍的、沉重的呼吸。
然后头上就多了件校服。
“我去找点吃的。”
窦遥转身离开。
李绪顿了一下,伸手死死抓着头上的外套,鹌鹑一样把自己缩在下面。
手心的触感很湿,上面全是窦遥拼命跑出的汗。他缓慢地呼吸,咬紧牙关声音却还是从喉咙里溢出去。
窦遥没走远。
听着阳台破碎压抑的呜咽,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静静地等待时间流逝。
半个多小时后窦遥父母回来了。
李绪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他们的,但最终没人来赶他跟妹妹走。窦遥也没让他出去跟父母打招呼,只端了一盆水进房间让他洗漱,并且全程没开灯,免得把他两个妹妹吵醒。
“穿我的衣服。”
窦遥给他找了一件自己夏天的T恤,李绪穿上偏宽松。他微微皱了皱眉,心想,究竟是什么时候窦遥的个头超过自己的?好像一回神就是这样了。
把被子铺地上,两个人就地躺下,紧巴巴地挨在一起,肩膀擦着肩膀。
李绪闻到衣服上有股樟脑丸的味道,做了个拧眉心的动作。
“不想穿?”窦遥捕捉到了。
李绪偏头不语。
窦遥低声:“不想穿也没办法了,谁让你只有我一个朋友。”
“滚。”李绪往床腿方向挪了点,脸朝着垂下来的床单,闭上眼,“不准离这么近跟我说话。”
“那我€€€€”
“闭嘴。”
看来心情恢复了一些。
良久,窦遥打破安静:“手疼。”
李绪回头撩起眼皮。
窦遥无言地看着他。
“不准疼。”
窦遥失笑。
“也不准笑。”
警告完敛起眼,下一秒肩膀就被扳过来,窦遥的脸近在咫尺。
李绪僵了一下。
窦遥手收紧,问:“你怎么不反驳?我说你只有我一个朋友。”
“……”李绪撇开眼,“你以为我是你?走到哪都不合群。”
“那你怎么还愿意做我朋友。”
“看你可怜罢了。”
窦遥鼻腔微翕,几秒后才动了动唇,很低地轻语:“是这样?”
“嗯。”李绪闭眼。
懒得解释。
随便他去想。
于是房间里就沉默了一阵。是那种很温吞很闷的沉默,好像出个声就会暴露什么,所以刻意假装镇定。
导致李绪都忘了有只手还在自己肩上。
回过神来肩膀都出汗了。
他皱眉,刚动一下窦遥就轻微吸气。
“……”忘了这人右手有伤。
窦遥问:“困了?”
感觉到肩膀燥热,李绪撇开眼嗯了声。
“李绪。”窦遥的吐息离得很近很近,“我有件事忘了跟你说。”
“少废话了。”
李绪刚想把人拽远,就听见特别放低的声音,一字一字爬进他耳朵:“最近我不太对。”
“?”
窦遥忽然沉默了一下。
他在思考。竹马,应该,什么都能说吧。
那,我不对劲。
应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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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我想犯罪。
我的手:来让我们写完这章再缓缓迈入初三。
第17章 变态行为
你对不对劲关我什么事。
李绪想搡开他,窦遥的神色却掺进些许苦恼。
他支起右侧的脸,沉默地动了动眼睫:“你会不会€€€€”
这个问题该怎么描述。
“偶尔想揉我的头发。”
“……”李绪冷脸,“滚,我又不是同性恋。”
窦遥抬眼看着他,忽然就沉默了。
“动不动摸男生头发你不觉得变态吗。”
十四岁的他们已经性启蒙,知道什么叫喜欢同性,只是没接触过。
李绪闭眼:“睡觉。”
安静了一分钟左右。
“我不是变态,也没摸过别人。”声音敛到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只摸过你的。”
“你他妈€€€€”
“只是觉得你很可爱。”
李绪喉咙发紧,偏了一下脸,刚想开口骂,窦遥又追加了一句:“偶尔。”
那种压抑不太住的心情也不是经常出现,就偶尔冒出来,但一次比一次强烈。
“从现在开始再说一个字别怪我不客气。”
李绪拎着领子把人扔开。
第二天一早他到底还是去参赛了。
考场在一个偏僻的大学里,公交车要倒三趟。别的学生基本都有家长领着去,就他是单枪匹马,不过也无所谓了。
比赛是7轮5胜制,每轮一个小时。这几天气温骤降,几趟车坐下来他被冷风吹得头昏,到地方以后又连续下了六个小时的棋,终于结束以后胃里空空荡荡的,气压也很低。
棋是嬴了,但他不想回家也不想回教室。以现在的体力回家不可能打得过吴作富,去上课又要被任课老师骂,不如去飞鱼。
进门时老板掀起眼皮:“欢迎光€€€€你小子啊,哎你脸色怎么搞的。”
“开一个小时,到时间我就走。”
他拎着书包走到老位置趴倒。
身上没多余的钱了,但不睡一会儿怕是不行。
昨晚又是打架又是睡地上,今天折腾一整天又没吃东西,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奇迹。空调半暖不热的风吹在头顶,没睡多久他就感觉自己胃开始疼。
他把校服裹紧了一些,蜷着疲劳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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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窦遥打算直接回家。
今天一整天他吃饭得用左手,写字也不便。马上期末考,这样可能有点麻烦,好在只是初二升初三不是中考。
在学校门口碰到3班的一群人,迟钦那个大嗓门说:“一起去吃饭啊,今天席雯生日,她请客!”
“你生日?”窦遥说,“生日快乐。我就不去了,作业有点多。”
席雯今天心情好像不错,脸上都有多余表情了,头上还戴着一个修女式发箍,“一起吧,保姆说低于十个人的席她不会煮。”
“……”
“咦学霸你手怎么了?”
“烫的。”
“我草,都这样了还做什么作业,走走走,今天这顿饭我们蹭定了!”
席雯家倒是不远,步行也就十多分钟,据说是她爸专门为她买的学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