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得很有灵性。
江识野第二次被人带进沟里,心里又开始打鼓。
这货不会……怀疑我暗恋他吧?
岑肆训练了一天,吵吵嚷嚷要先洗。他睡前也不玩手机,洗完就裹着被子睡了。
洗浴间在卧室,江识野出来时发现岑肆已经四仰八叉睡着,只占据了床一半的位置。
右边一半放着他从衣柜翻出来的第二床被子。
酒店床特有的印着LOGO的花色长条布被滚成了长长一条,搁在床中间。
虽然已经被他一只脚蹬歪了,但泾渭分明的三八线之意还是很明显。
江识野看了眼床,又看了眼睡得一脸安详的人,估算了会距离。
自己躺上去的话,可能比上次那双人床间的距离还远些?
他把岑肆搭在沙发上的运动服和自己的衣服一起扔进洗衣机,按开关时犹豫了会,又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等岑肆衣服洗好后才塞进去。
岑肆的嘀咕和滚筒洗衣机一样在脑海里翻滚,江识野生怕自己的清白被自恋狂抹黑,等衣服的漫长时间里打了好几个喷嚏想了半天。
最后他下定决心,晾好衣服后关了灯,摸着黑鬼鬼祟祟地从右边爬上大床。
人家都摆好了,自己再不去显得太矫情了。
跨过18年的坎原来这么轻易。
不是什么痛苦万分的破戒,只是一次面无表情的抬腿。
床比江识野想象中软。
却没想象中静。
江识野拥有常人难及的敏锐听力,膝盖抵上床沿时,觉得自己像登上一艘飘在海面上的船,它在水涛中摇曳,拥有海浪的呼吸。
越爬上床,呼吸就越清晰。
这和他上次听到的呼吸不一样,上次中间有道窄窄的走廊,是横亘两者的海峡,让他知道海浪扑不到自己。可是这次不是,大床没有海峡,是一整座拆不散的岛屿。他看着床那头耸起的长条条的被子,像连绵的山脉,感觉热热的呼吸已经顺着风扑到了自己的脖颈。
江识野靠着右面的床沿平躺下来,把被子裹得很紧。
另一头的呼吸变得有些快。岑肆突然醒来,偏过头迷迷糊糊地问:“你上床了?”
“……嗯,”江识野吓了一跳,“嗯。”
“我不小心睡着了。”岑肆弹起来,揉了揉眼下床。
“你干什么?”
“你过来了我就把空调调高点。”岑肆梦游般去按中央空调的按钮。在这个过程里江识野侧过身,面向右边闭上眼。
岑肆砸回床,哑着嗓问:“你睡那么边边儿干嘛,不怕滚下去?”
“怕你踹我。”
岑肆笑了一声:“我腿这么长吗。”他蹬了几下被子,平躺埋进去,“好吧我尽量乖点。”
几分钟后,江识野感觉到他翻了个身,面着左边。
岛屿里出现了两座背对背的相距甚远的山。
江识野害怕自己睡不着,前面的心理活动太活跃,他担心这意味着什么。
好在没过一会儿他就困了,有意识的最后一刻还松了口气。
嗯,还好,我果然是直男,同床睡也不会失眠。
然后不到一个小时后他就醒了,困意顿消。
“……”
江识野瞪着眼前的墙壁,他记得这上面挂着一张风景画,但他看不清。就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和岑肆的呼吸声织在一起,合二为一,突然。
很他妈。
想写歌。
不合时宜的灵感爆棚。
他构思着旋律。
然后越构思越睡不着。
漫漫长夜幸好又不幸地有音乐度过。直到六点半,岑肆闹钟响起,才打断了他的创作欲。
岑肆完全没赖床,他在闹钟响的第二秒就把它关了,下床去洗漱。
远远地,江识野的顺风耳还能听到岑肆在外面打电话的声音。
“你信不信我敢换锁?”
“……是,我也恶心。但我不像你,恶心中的败类。”
“我睡不睡得好关你屁事。”
“别烦我,你快滚吧。”
墙隔绝不了人的戾气,江识野从没听岑肆用这种口气说话。他不愿听人的秘密,把头埋进被子里,在那一刻突然想起。
岑肆自侧过身后,违背常理地一直没有翻身,也没动弹过。
就像他一样。
等岑肆出去跑步,江识野才慢吞吞起床。
托睡眠不足的福,他感觉全身像灌了铅,脑袋昏昏沉沉。
偏偏今天周末,他的羽球陪练排单也特别多,上午九点到下午六点,满满的。
他给岑肆发了条消息说“有事先走”,岑肆没多问,只回了个“OK”。
江识野真是后悔,想涨个豪华房间的世面,最后体验了把豪华房间的失眠。中午他饭也没吃,窝在陪练休息室里打了个盹。
醒来头更沉了,脸上都泛起些不正常的潮红。
江识野摸了摸额头。
完犊子了。
他抱着感冒出汗了会好点的侥幸心理,硬着头皮支撑到下午六点,没吃晚饭,直接又去Swirl。
本来他被安排的唱歌时间只有周四周五,这周六是帮人顶替一次,他不方便再临时请假。
而且物质点说,周六赚的钱也多些。
没想到一进Swirl里就又看到了岑肆。
一回生二回熟,岑肆可能意识到自己就是个练体育的小透明,今天不戴口罩了,简简单单的休闲装,有一种慵懒的阳光帅气。看到江识野后他先笑了下,又很快敛去,把他拽过:“你是不是感冒加重了?”
“嗯。”江识野否认不了,点了下头,看着有点委屈。
“那你还要唱歌?”岑肆皱眉。
“嗯。”
“不唱了。”
“不行。”
“你知道自己鼻音听起来有多么难听吗?我可不想耳朵受折磨。”岑肆说,“走,去给人请个假。”
进酒吧后江识野确实更加难受。这里灯光绚烂,各种味道扑过来,让他眩晕。
他脑子有些迟钝,好在岑肆脸皮厚,把他直接带到曲调面前:“他今天唱不了了,不舒服,能帮忙请假吗。”
曲调一眼就看出这是昨天点僵尸围城的帅哥。
她惊讶地酒瓶子都晃不动了。
面前两人并排站着。
小野病恹恹,帅哥眉皱皱。
她咬了下嘴,好像在猜测:
“你们俩……”
“怪我。”岑肆看着江识野,大包大揽却没啥歉疚的口气,“早说就把空调再调高点了。”
江识野半垂着眼有些呆:“我就不应该和你去酒店。”
曲调听罢,双手捂嘴,漂亮的大眼睛瞪得像铜铃。
瞪了半天,她咽了下口水才说:“好好好,阿野你快回去趴着休息吧,”
江识野不懂她怎么重音在趴着两个字上,就看她又面向岑肆嘱咐,“帅哥,你看看他有没有发烧,这很容易发烧的。”
“哦,”岑肆照猫画虎,“问你,有没有发烧。”
曲调吼:“你摸一下啊!”
“哦。”岑肆用手背摸了下江识野额头,被江识野蜗牛般拍开,“别碰我。”
岑肆:“好像很烫。”
曲调被他这稚嫩单纯的样子有些气笑,提醒:“你负责。”
“哦。”岑肆便对江识野说,“对不起。”
江识野回:“对你大爷。”
江识野麻烦曲调代他向其他人道歉,曲调却摆手:“大家会都理解的。不过小野,你更受苦,要悠着点。”
江识野说:“没事,我年纪轻。”
曲调嘴又张大。
出去后,江识野有气无力问岑肆:“你今天可以回家了吗。”
“可以了。”岑肆说,“我送你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江识野只想回去睡觉,看岑肆脸臭,说,“我……我大姨妈就是医生,回去喝点感冒药就行。”
“那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