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失忆后醒来,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斥巨资买了把“替身”。
江识野没讲自己和陈醉的渊源,没想到柚姐却叹道:“你这吉他风格,都让我想起了陈醉。她虽然是民谣女王,就喜欢金灿灿的东西,我听说她家都布置得很金。”
江识野笑了:“是,陈醉是我……”他想了想,找了个稍微贴切的词,“女神吧。”
“哇,你还有女神啊,没看出来。”
不只是偶像意义上的女神,是真广义意义上的女神。陈醉的出现于江识野就像下凡和救赎。素昧平生,却带着把吉他说他有天赋,说要送给他。
那个时候江识野都没玩过音乐,是陈醉让他找到了生活中的光。他在广场,还傻傻地以为只是个吐槽自己儿子的陌生阿姨,吕欧说她像明星,江识野没说话,心里却只想,她像妈妈。
大概只有妈妈才会这么温柔了。
于是他喜欢听Dream Pop,因为是陈醉喜欢的音乐风格;陈醉喜欢左手边调音右手直接扫弦,他便也这样。虽然陈醉和他只有一面之缘,但他最开始想当歌手的愿望,却只是单纯想当面有机会感谢她。
如果她没去世的话。
“难怪你和阿肆关系这么好。”柚姐看着江识野用左手调音时,若有所思地喃喃道,“那阿肆知不知道你喜欢他的€€€€”
她没说完,江识野手机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QAQ
关于陈醉,大家可以再看看第二十五章 ,毕竟我更新曼陀罗,又慢又拖又陀螺,大家可能都忘了她是谁了
第40章 Verse.拐角月亮
手机是陈征打的。
作为VEC的经纪人之一, 陈征的同事其实在两年前就见过江识野。
江识野毛遂自荐,发了一段原创单曲的demo,他们听了, 确实可以,也去那个Swirl的酒吧看了现场,模样也好。
但还是把他拒了。
毕竟他们是VEC。
19岁的人把签约这事儿想得很理想化,然而VEC考虑的因素很多。
江识野太过素人,酒吧那点人气算什么, 他相当于是一点粉丝基础都没有。
娱乐圈不缺好看的人, 也不缺声音好的人。
缺的是能保持讨论度的人,音乐红不红又最看玄学, 公司是不会浪费时间去推一个纯草根的。
当时其实有让江识野去参加选秀刷脸, 可以安排内推名额。
不想这小孩果断拒绝。
理由是每天要给恋人按摩。
如此儿女情长, 还有恋爱史, 雷中之雷, 陈征的同事自然就和他友好分手了。
江识野好像也并不觉得可惜。
然而命运如此神奇,两年后,这个令人印象深刻的恋爱脑出现在了一个综艺里。VEC又和旗下歌手AK打着解约官司, 本定好的某备案网剧宣传曲一时空悬无人唱。
他们当然可以让其他歌手来救场, 但这首歌对音域要求较高, 商人又踩准实事。
瞅着江识野酒吧唱1783的视频流出, 瞅着他和岑肆的CP热度如火如荼, 瞅着人气基础就来了。
于是这首宣传曲的橄榄枝, 就抛给了他。
让他先试唱发段demo, 效果好就来京城录音。
VEC很精, 这种素人的热度往往昙花一现,他们并不急着签约, 视后期反馈。
简单的说,把江识野现在的小热度压榨到最大化。
但在电话里,陈征还是尽展话术,画着大饼。
还没画圆,江识野就表示同意。
他并不知道自己与VEC的旧缘,此时此刻坐在房车里,只记得岑肆也是VEC的,让他某一瞬产生一个想法。
如果自己抓住了这次机会,最后成为了VEC的签约艺人,那和岑肆在某种层面,就是一样的。
不谈内心自己都搞不清的情愫,至少会少一点那种在他旁边就黯淡的自卑感?
挂了电话,加了联系方式,之前和柚姐的聊天便无法再续上。
“怎么了,打这么久?”
江识野坦诚相告,想到吕欧嘱咐谨防骗子,又想到柚姐也是VEC的经纪人,便问:“你认识陈征吗。”
“好像有点印象,但不熟,公司太多人了。”柚姐模棱两可地回答。
她根本不认识。
她和阿浪都不算VEC的人,而是岑家的人。助理和经纪人更只像头衔,处理的消息也远远不限于娱乐圈。
这不是个容易的差事,尤其是她们家二少爷喜欢瞎折腾,管不了,让人头大,有时也让人心疼。
临近八点,影视基地的天空镀上一层深灰的暮色。
时候差不多了,柚姐带着江识野去往犯罪片《无法配送》的片场。
江识野戴着口罩,成功混入各种闲杂人等里。他还是第一次进入片场,很新奇。就见各种设备拥护下,至少五十名群演都身着统一的外卖服,整整齐齐地站在废旧工厂空地上,钢筋泥土和压抑的暮色衬托下,鲜明方正的黄色呈现出一种艺术美感的诡异荒谬画面,宛如□□现场。
“这场戏是阿肆演的慕先生要在这群外卖员里挑选杀手,就男二。”柚姐说,“阿肆演的是个变态。”
江识野点头,心想外卖员招谁惹谁。
“他在哪儿?”
柚姐虚虚一指另一边:“看到没。”
江识野偏头,立马就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靠着大摇臂站着。众星捧月般身边簇拥着好几个人,一人在给他理头发,一人在给他补妆,一人在给他整西装衣角,一人在旁边讲戏。男人个高腿长,冷峻的侧脸显眼而突出,带了个斯文败类的眼镜,做了个大背头的发型,于是额头和眉骨的轮廓露出来,轻而易举撑起晚霞,脸上还萦着一片大摇臂切割的光影,时而眯眼时而低头轻笑一下,镜片反光,暮色随着表情晃动,流动的暮色。
江识野的心脏猛然像被人用力按压了下。
血液向四肢散开,处处酥麻。
从不戴眼镜的人突然戴上眼镜是什么体验?
看惯了穿运动服的人蓦然穿上西装是什么体验?
江识野能够想象岑肆一身白的样子,击剑服的白,热烈的动态的白。却无法想象他穿上西装的样子,一身黑,雍容的病态的黑。尤其是当他闲庭信步穿梭在外卖员群中挑选杀手时,像黄色海洋里一抹黑色的墨,扩散出巨大的花般的阴影。江识野的角度只能看到那双黑色的腿,迈步大而缓,西裤修身,绷起的褶皱会呼吸,像镜片反射的光影一样流动着,勾勒大腿和小腿的轮廓。
那一瞬的体验,大概就像躺了许久的无波海面突然鲸跃在旁,毫无波澜的心情被猛然一溅,风起云涌。不久后,他会把这一刻的感受叫做惊艳;而此时,他只想,真他妈骚。
尤其是岑肆演的变态后面开始拿枪盲狙,鲜血溅到镜片,血液的红,皮肤的白,衣服的黑。
太骚了。
几个小时后,这场戏终于精益求精地拍完,场务喊着“慕先生请全剧组吃夜宵啦”,江识野回房车,慕先生紧随其后。
“我演的怎么样?”慕先生很€€瑟。
江识野根本没关注这人演的啥。
他都不知道自己这几小时在看啥。
“挺好的。”
岑肆笑着西装外套脱了,白衬衫和黑色西裤,领口还溅点血,无边眼镜左镜片的血迹也还在,看上去更加衣冠禽兽。
禽兽把盒饭放到桌上,摘下眼镜,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小帕,慢条斯理地擦着镜片,还轻轻吹了吹。
江识野感觉脖子一痒。
岑肆又把眼镜戴上。
镜片罩上,却不像是隔绝两人的视线,反而像放大镜,把四目相对的目光放大。江识野没来由心烦,感觉岑肆的目光都他妈从一对变成两对。
“你不能把它取下吗。”
“不要。”
“为啥。”
“我觉得好看。”
“那你睡觉都把它戴着。”
这话把岑肆逗乐,他又捏着眼镜腿摘下,手臂一伸一翻,眼镜转眼就架到了江识野脸上。
“那你戴。”
单手准确地给对面人戴上眼镜不是件容易的事,江识野都不知岑肆是怎么做到的,眼镜腿都没有怼到脸就已经架到了耳边。
它没度数,他却一阵头晕眼花。
他暴躁取下:“幼不幼稚。”
岑肆又笑,转头倒水。
他总是把倒水喝水的时间耗得很长。江识野虽然并没往他那儿看,却能隐隐猜到他是在吃药,就像他经常打开薄荷糖盒的包装一样。
岑肆好像特意养成了个技能,不动声色又大摇大摆地吃药。
经过一晚,江识野任督二脉便打开,什么都懂了。
“你下午干啥了。”岑肆突然开口,坐回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修身西裤绷起,一副审问的架势,“把我鸽子都放了,阿野哥一定很好玩吧?”
“……”江识野白他一眼,“没怎么玩,陪我发小妹妹看电影。”
看完就立马来了,鬼知道他有多么马不停蹄。
岑肆哼笑一声:“我电影你都没看过,还陪妹妹看?”
江识野白他两眼:“你在电影里,她在电影外,能一样吗……而且现在不就在看吗。”
鬼知道他为什么要解释这么多。
岑肆扬了下眉,二郎腿下锃亮的皮鞋讨嫌地晃荡着,晃了一会儿,他才说:“你发小妹妹好像挺喜欢你。”
“是吧。”江识野情不自禁也坐到了沙发上,这个沙发大,离岑肆隔着两个屁股的距离。
“我算是救过她。”
“救过?”
“嗯,小时候她差点儿被狗咬了,我拿着个棍子去引,最后她没被咬,我被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