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个综艺已经被医生骂死了。
《逃离内卷的夏天》是他还人情才接的€€€€当年世锦赛他明知自己是媒体焦点,依然逃了赛后发布会拉着江识野在雨里狂奔。那天他站在人生巅峰,却不想那是一切急转直下的开始。
反正要彻底封锁掉那时留下的痕迹,光靠岑家无法做到。其中帮忙一人便是仗着这个“人情”,想让他来参加旗下公司的综艺。
新晋影帝的处子真人秀,这个噱头很香。
岑肆同意了。
现在想来这个抉择意外又划算。
“我明天还要去医院,你忙完了给我打电话。”岑肆摸着江识野的头说。
然而寸头扎人得很,完全不是以前的手感,他不满地啧了一声,摸改成了拍,“不早了,我去洗澡了。”
江识野猛然拉了他一下。
岑肆回头:“怎么?”
江识野不说话。
岑肆看着他的眼睛,挑了下眉:“你想和我一起睡?”
江识野抿着嘴,躲闪目光,睫毛却簌簌眨了两下。
“……没,我是想问你今晚还难受吗。”
“还好,去医院还是很有效果。”岑肆好整以暇地端详他这副表情,笑了,耳语道,“我不难受了,你想不想让我在床上等你?”
于是江识野今天终于体会到了和恋人一起躺进同一床被子的感觉。
虽然很兴奋,但他更多的是不好意思,穿着睡衣也觉得自己全身赤|裸,拘谨地像个木棍。
好在岑肆无师自通,侧过身直接把木棍抱住,逗弄着木棍的耳朵。
“硬了没?”岑肆问木棍。
刹那间木棍变成一根燃了火星儿的火柴。
江识野别过头,闭上眼,手往岑肆胸口一推,闷声只道:“拳头硬了。”
岑肆哈哈大笑:“宝贝儿你好可爱。”
“……谁他妈是你宝贝儿,别这么叫。”江识野还是扭着头。
“好吧好吧。”岑肆适可而止地收回手,改成平躺,“那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江识野睁开眼。
怎么快就睡?
他以为岑肆欲擒故纵,然而他真很快就睡着了。
今天做了光疗,还加了药量,不怎么难受,但就是无比催眠。
感觉到他睡着了,江识野慢慢把快抽筋的脖子拧到另一边。
他看了下人,贪婪地闻了下他的手臂,然后稍微挪了挪屁股。
尝试贴他近一点。
结果岑肆又被这细微的动静吵睁开了眼,手一扬,迷迷糊糊地说:“抱着我。”
江识野立马半趴半抱地贴着他。
擅长击剑的人长手长脚,长手长脚的人擅长拥抱。岑肆睡着觉,却麻利地手一环圈住他,按着他脑袋贴到自己胸口,腿稍稍勾了下他脚踝,动作熟练到像是在睡梦中拥人入睡过很多次。江识野像个树袋熊被环着,耳朵贴着他胸口,很满足,心想这人怎么病了还有胸肌啊,心想这人到处都冰冰凉凉的,所幸心口还是暖的。心想幸好自己最敏锐的是耳朵,耳朵长得位置又那么恰好,一只耳朵能盛接上方均匀的鼻息,一只耳朵能无比清晰地听见心跳,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次日江识野在VEC从早上一路忙到了下午,周转、签约、承诺、交谈……本答应结束后就给岑肆打电话,出门后却先默默搭了一辆出租车。
“S区的归星路。”
他要去Swirl。
归星路比记忆里的三年前更繁华了,Swirl却和梦里相差不大。江识野走进去,本想着早就物是人非,吧台调酒的人却无比熟悉。
对方看到他手也顿住了,一张漂亮的脸掩饰不住的惊愕:“小野?!”
在此之前,曲调只是江识野梦里的形象,哪怕梦境再怎么具体,也总有一种虚无缥缈之感。这会儿当她真站到面前,真开口说话时,江识野也有些反应不过来。
愣了好久,他才有些局促地开口:
“曲调姐。”
“你还好吗?”曲调急急忙忙给江识野递了杯柠檬水,从吧台里绕到吧台边,“哇断眉好适合你。”
江识野冲她笑笑。
曲调还在欣赏他的样子:“哇我想死你了,真的好久没看到你了啊,CC他们也走了,现在的新人都没以前那种味道了……你怎么过来了啊?”
“……来看看。”
“我有看你的那个综艺,你的旅行怎么溜达到庆市去了?”
旅行?
什么旅行?
“曲调姐,我之前出了点儿意外,有些失……”他还没说完,曲调却先拍了他一下,“就是想去见他的对不对?你们又在一起了?”
?
什么又在一起?
“……你说谁?”
“还能有谁,阿肆啊,我在综艺里看你们呢!告诉姐,你现在和他什么关系?”
曲调连珠带炮的,江识野有些懵,好不容易才找到舌头:“我现在和他谈恋爱了。”
“果然。”曲调满意地眯起眼,“我就知道你们还会再续前缘。”
嗯?
江识野想起曲调是因为发烧都会脑补成上床后遗症的人,脑子里首先划过的便是误会,他忙说:“曲调姐,我们之前没在一起。”
“啊?没有吗?”曲调皱起眉,“可你们住一起啊。”
“……我以前没地方住。”
“这样吗。”曲调有些疑惑,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岔了。
她对岑肆很有印象,戳她审美的帅哥,小野同居的老同学。
后来才知道他是运动员。
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岑肆来酒吧的次数很少,和她们也基本没有交集。每次来,都是听一首江识野的歌,然后带着他回去。
他们挺如胶似漆的,那会儿CC一伙人都默认他俩在谈恋爱。
关键是江识野没否认过。
这么想,确实也没承认过……
但江识野本就话少。
难道一直是脑补?
可曲调分明记得,江识野是喜欢岑肆的。当年巴黎奥运会,岑肆退队,江识野不知在Swirl买醉多少次,又说不当驻唱了,想出去旅行一段时间。
阿K问他为什么。
江识野说:“想放下。”
而这一去,就一直没回来。
不是恋情,他放下的还能是什么?
曲调晕了。但她毕竟也是分不清状况的局外人,吞了吞口水,干脆换个话题:“那你来京城,他和你在一起吗。”
“嗯。”江识野有些心不在焉地应道。
他比她更晕。
莫名被“再续前缘”这四个字戳了下神经,正胡思乱想着。
“我和VEC签约了。”
“哇,真的吗?”曲调很惊喜,“我当时就知道你的舞台不止Swirl,CC他们也是去参加一个乐队综艺啦,真好啊,都有光明的未来。”
江识野笑了笑。
“CC和阿K,他们还好吗。”
“挺好啊,他们要结婚了,我给你讲啊,这两人未婚先孕……”曲调开始讲他俩的八卦,江识野听着,觉得很有趣,有种片段记忆得到延续的感觉。
他们聊着,安在墙上的大电视被顾客要求换了个台。
CCTV5。
在播足球。
很多人都喜欢在酒吧看足球赛,这是一件很有氛围感的事。下午Swirl的人不多,却也因电视里的绿茵场欢呼而热闹起来。
江识野对世界第一运动的兴趣就那样,但也盯着电视屏幕。
他在盯下面的短资讯滚条。
一堆快讯中,正滑过J国的弗朗索摘得世锦赛男子佩剑金牌的新闻。
弗朗索,江识野记得他。
近五年拿了四块世锦赛的单人金牌。击剑名将。
唯一没拿到的就是岑肆夺冠那次。手下败将。
这人竟然还在打。
“最近又是击剑世锦赛了吗。”江识野情不自禁嘀咕道。
“是啊,前几年咱们Swirl还放过击剑比赛呢,就岑肆刚夺冠那段时间,击剑好火。”曲调扫了一眼电视,“现在不行咯,本来就是小众运动。你看体育频道都不播,没有我们国家的人了嘛。”
其实还是有的。但我国击剑队在岑肆离开后便经历一场严重的断代阵痛期,女队还好,问题在男队€€€€老将退役,没有能挑起大梁的新人,最好的选手也就正赛一轮游的水平。
如果岑肆还在就不会这样了,不仅能为男队独当一面,也能带动体育频道的收视率€€€€以前他随随便便一个积分赛,观看人数都比几个在播黄金档的电视剧加起来都高。
“岑肆退役可惜了啊,你问问他能不能继续回去打?当时都以为只是开始呢。”不太懂体育的曲调都忍不住对江识野有感而发,“他长得这么帅,以后进娱乐圈也不迟啊。”
江识野揉了揉后颈,眯起眼,沉默了许久才淡淡回答:“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