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明白岑肆得病为什么那么不愿意曝光了,被人津津乐道确实很不舒服。即便知道是出自善心,但明星身份会放大网友的言论和态度,那感觉……
就像是动物园里一种受伤的动物,被过于异样和夸张化的眼光打量。
但也是在#心疼江识野#这个词条广场下,他刷到了一条很诡异的视频。
视频播放量只有7,文案是:
【我看错了吗,小八是参加过岑兰的音乐剧选角吗,右2穿牛仔裤的那个人,是小八吗】
视频相当糊,是一个选角现场,几个报名选手五官完全看不清。
右上角的水印还是时代眼泪的土豆网。
都不知道是哪个猴年马月的视频了。
唯一一条评论也说:
【姐妹,岑兰音乐剧导演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你这么说小八都四十多岁了[笑哭],只能说有一点撞脸】
江识野被这个视频吓到手都在抖。
他把静音往上调了一格。
清朗的歌声传了出来。
“这声音还挺好听的,有点儿像你。”岑肆边开车边说,“谁唱的。”
“……不知道,”江识野回答,按着暂停,“一个网友。”
他抿起嘴来,盯着那个穿牛仔裤的男人。
心跳得越来越快。
是看错了吧?
毕竟这么糊,极大可能只是撞脸。
不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视频里。
他怎么可能唱出歌。
江识野把这个视频默默地下载下来就关了手机。
岑肆余光瞟他,以为他困了:“睡会儿吧,很快就到了。”
江识野摇摇头,望着他:“你累吗,下个服务区休息一下吧。”
才发现自己嗓子也有些紧。
岑肆敏锐地发现了:“你刚看啥了?”
“……没看啥。”
“撒谎。”
“……好吧,”江识野呼口气,“我不小心点开一个……你击剑比赛的视频。”
岑肆表情明显一怔。
右手松开方向盘,他掐了下江识野的后颈,手冰得要命。
江识野直接一缩脖子,把他手一握:“你手怎么这么凉。”
“我一直冰肌玉骨。”岑肆把手抽回去,搁回方向盘,“别看那些视频了。”
“四仔。”
“嗯。”
江识野望着他的侧脸,一认真做事就显得很冷峻的侧脸:“……你想回去吗。”
“想。”岑肆直接承认,又笑了笑,“但现在挺好的,不管我谈恋爱,我也有时间和你在一起。”他淡淡地扫了眼后视镜,方向盘一转变了个道,“僵尸,我已经回不去了。你得接受一个不是运动员的我。”
他说得很平静,但江识野莫名其妙就咂摸出了一种陌生的味道。
那味道真的太陌生,搞得他心突然就惶恐地跳快,本看了视频混乱空白的脑子直接被岑肆这句话塞满。
他好像有点自卑。
听起来很离谱,岑肆怎么可能自卑。
但什么叫“你得接受”。
就说明他自己不能接受。
江识野连忙说:“四仔,我失忆了。”哪怕他不善言辞,此时此刻也不停地往外蹦词,“我喜欢你时你就一直是演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做什么都蛮耀眼的,我……”他闭了闭眼,人生第二次告白,稍微风轻云淡点把那些词艰难地吐出来,“我喜欢你是运动员,也喜欢你是演员,或者什么都不是,不重要的。”
车前的挡风玻璃框着一个望不到尽头的马路和四方的湛蓝天空,岑肆看着前方,笑了笑,抬手贴了下江识野的脸,“知道了宝贝儿。”
他又收回手、
伸着的手臂,青筋绷紧。
六点多的时候,他俩下了高速,在一个农家乐里吃了饭。
农家乐只有一对老夫妇,本以为不看娱乐圈就不认识他俩,没想到老伯还是能一口叫出岑肆的名字,拿着锅铲展示了下当年是怎么看岑肆击剑比赛的。岑肆低头笑得停不下来,还自己拿着锅铲表演了个弓步,江识野也看着他笑,却迟来地明白,顶级运动员的影响力永远比顶流更大。
他想做的也不是顶流。
他刚刚不该那么安慰他。
再坐上车时就是傍晚,他们也进入了青城境内。
但不知咋回事儿,岑肆七拐八绕的,人却越来越稀疏,城市的印记越来越少。
但晚霞卷着大海,却在江识野的视野里越来越大。
江识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那一条蓝色的,逐渐往上伸,往上伸,像一个急速拉动的斑斓色条。
海洋的颜色被晚霞渲染着,他的眼睛也像被渲染了,亮成一片。
渐渐的,各种植被也稀疏了,目光所及只有沙滩、大海、晚霞。
和岑肆。
岑肆停车,解开安全带:“到了,下车吧。把鞋脱了。”
江识野立马兴奋地下车了。
21岁的人了,第一次看到大海却像个11岁的孩子。
岑肆拍了拍开车坐酸的屁股,踩着他踩过的脚印追上他。
傍晚的海风吹得江识野的薄T鼓鼓的,他从后面把他环住,鼓鼓的薄T压下去,贴着肌肤。
江识野侧头蹭了下他的下颌骨:“……怎么都没人啊。”
岑肆低声回答:“这块地是我舅舅的私人海滩。”
“……?”怎么你舅舅还有私人海滩?
大抵是明白江识野的疑惑,岑肆简单解释了下:“我舅舅本来就是搞这些地产开发的,我妈和我爸结婚后他才开始弄些互联网的东西。”
“……不愧是豪门联姻。”
岑肆没说什么,却直接一提溜,把江识野的衣服脱了。
?
江识野还没反应过来,岑肆二话不说也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又从房车里捞出两条沙滩裤:“换上。”
江识野本以为岑肆要带他去游泳。后面发现好像不是。
待冰凉的海水漫至小腿,像是丘比特的催促,岑肆就紧紧搂着他,铺天盖地地吻过来。
江识野胸膛抵着他的胸膛,迅速回应。
身体布满热吻就像海浪撞击礁石,唾液彼此交换就像充满咸腥的海风,晚霞记录一切,又在逐渐褪去时将一切尘封在大海。
江识野手不停地抚摸岑肆的肩胛骨,忍不住把之前安错的慰重新说一遍:“四仔,等你病好后,再回到击剑赛场吧。”
“我会等你。”
这话像是开启了什么潘多拉魔盒,岑肆身体一僵,舌头之间舔过江识野的耳后,沉哑着声音道:“跳上来。”
?
“跳哪儿?”
“你只管跳。”
“……”
这在海水浸透的沙滩上怎么跳啊……江识野虽这么想,真还是环着岑肆脖子傻不拉几跳了一下,结果岑肆双臂一捞。
江识野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稳稳当当地双腿夹住岑肆的腰,像个树袋熊一样紧紧贴在他咸湿又滑溜的身上。
岑肆托着他屁股,仰着头亲他的喉结,江识野低头吻他的鼻梁,吻他眼皮褶子里的痣,好像想把它钓出来。
晚霞消失,暮色垂下,海潮声越来越大,他们的呼吸却越来越重。
岑肆干脆往房车里走。
他看上去那么游刃有余,好像并不觉得抱一个男人很费劲,像18岁扛起江识野时候一样。
江识野如痴如醉脑子发昏:“……你病好了吗。”
岑肆笑:“总有一天是好的。”
他把他抱进房车,扔上床。
江识野眯起眼,胸口起伏得厉害,低着一副天生好嗓:“……要干嘛。”
岑肆顺手去拿东西,宽阔的肩膀覆盖一层阴影,他压下来:“射击。”
江识野彻底闭上眼。
天色渐晚,晚霞留下最后一缕光,房车外毫无人迹的沙滩上,海浪渐渐扑过来。
起初只有一朵,两朵,待慢慢把沙滩浸软浸湿,便铿锵澎湃地涌来,边奋力拍击着礁石边把沙滩淹没覆盖。
沙滩上只有一辆车,车上只有角落一盏小小的灯光,刻着两人的影子。
他们紧紧贴在一起。
身体在一起,呼吸在一起,灵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