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绍一下,他是我……”贺知渡对桌上的人说, 说到一半,又顿住, 似乎是在思考怎样形容他和江倾之间的关系。
江倾看了贺知渡一眼, 收回目光, 低声说:“朋友,普通朋友。”
贺知渡没说什么。
桌上恢复了热闹,摇骰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江倾坐下便对上了一张不怀好意的面孔,那人坐在他对面,手指拨弄着桌上的骰子, 目光死死的放在他和贺知渡的身上, 他是笑着的,却让人感觉不到笑意, 反而有些不寒而栗。
江倾看人很准,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人。
“继续玩啊贺医生。”
看了一会,对面的人收回目光, 拉着声音说了一句。
“嗯, 下把。”
贺知渡也没再废话, 继续摇动着手里的骰子。
周围恢复喧闹, 讨论声又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江倾就静静的坐在桌上, 既没有阻止, 也没有加入任何一方的阵营。
不过自从他坐下来后, 贺知渡的心思像是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外在并没有发生变化,还是一样懒散的摇着骰子,一样闲散的说点数,但却比之前输得要多,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江倾过来这桌只是一时冲动,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看到一半时,他动了心思,起身打算回去。
刚站起来,贺知渡就揪住了他的手腕,哑声说:“去哪?”
他的手劲有些没轻没重,音色也有些沉。
“去洗手间。”
不知道为什么,江倾并没有说实话。
“我和你一起。”贺知渡半站。
“我又不是小孩子,上厕所还要人陪。”江倾说,“坐下。”
贺知渡看了他一眼,还是坐下了。
江倾离开卡座,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洗完脸后回了原来的卡座,和程欢欢说了几句话。
再次回来时,桌上已经停止了玩骰子的游戏,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扑克牌。
“最后一个游戏,规则很简单。”坐在贺知渡对面那个男人道,他拿起了桌上的扑克牌,慢条斯理的铺在桌面上,随机翻开其中一张,“梅花Q。”
翻开的那张牌恰好是梅花Q。
“扑克牌一共有四种花色,黑桃、红桃、梅花、方块,之后我会依次翻开三张牌,你我各猜一种花色,如果都猜错,那就再加一局,三局两胜,明白吗?”
江倾仔细的看着桌上的扑克牌,看不出任何标记之类的东西。
这是完全依靠运气的一个游戏。
“放心,我没有动任何手脚。赌约只是一瓶酒,我犯不着为了这个做什么。”那个男人又说,“当然,你也可以换一副牌。”
“开始吧。”贺知渡说。
男人点了点头,从中随机的抽出一张牌放在桌上,随手收回了手。
“你先请。”
“黑桃。”贺知渡连牌都没有看一眼。
“那我就猜红桃。”
桌旁的一个女人翻开了牌,答案置于大家的眼前。
桌上的牌既不是黑桃也不是红桃,而且梅花6。
再次重复一轮,贺知渡依旧说:“黑桃。”
“那我继续压红桃。”
牌面翻开,第二轮是红桃K。
那个男人胜利一轮。
第三轮,贺知渡还是说:“黑桃。”
“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及时止损。”男人说,“坚持错误的事情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闭嘴,游戏。”贺知渡打断了他的话。
男人也不恼,笑着说:“方块。”
第三轮的牌面是黑桃A。
贺知渡胜利。
加赛一轮,贺知渡道:“黑桃。”
“尝到甜头就应该见好就收,太过贪心可不是好事。”男人说,“我选梅花。”
最后的牌面是梅花Q,男人翻到的第一张牌。
他胜利了。
“你输了。”他说,“按照赌约,你要无条件答应一件我说的一件事。”
贺知渡抬眼看着他,眼神比寒冬的风还要冷上几分。
“我也不扫大家的兴,现在就说。”男人说,“听很多人说,你贺知渡有强烈洁癖,任何人都无法近你的身,这样可不好。”男人收回桌上的纸牌,忽然笑了一声,“我提的这个要求也不过分,就是要你和在坐的小姑娘们一起玩传纸牌,就当替姑娘们讨点福利。”
酒吧玩传纸牌的游戏,就是站一排人传一张纸牌,传递的过程中,无法用手,只能通过嘴的吸力来传递,这也就意味着交接者之间的距离非常近,并且非常容易亲到一起。
只要玩游戏的人想,随时都能。
江倾想都没想:“不行。”
贺知渡:“可以。”
江倾:?
你再说一遍?
“贺医生的朋友,哦不,大明星,有何赐教?”
“贺知渡他患有严重的接触性障碍过敏症,只要和他人亲密接触,就会导致呕吐、心悸、胸闷等症状,我可不想扶他回去的时候被吐一身,这位先生,你的恶趣味可以收一收吗?”
接触性障碍过敏症?
江倾其实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是也不妨碍他回怼。
“酒吧游戏的惩罚一般都是罚酒,这个也没必要特立独行,如果贺知渡欠你一件事,那私下解决就行,大可不必舍己为人。”
“当然也可以罚酒。”男人并没有揭穿江倾,从身旁的座位上拿出了一瓶包装精致的洋酒放在桌上,“不过这一点是你提出来的,这个惩罚就得你替他受,喝完这一瓶,可以吗?”
“可以。”江倾说。
“贺医生,可以吗?”男人又问贺知渡,“你舍得让大明星替你喝完这瓶酒吗?”
贺知渡看着酒瓶没有拒绝。
他眼神深邃,眼底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沉默了五秒,男人揭开了酒瓶,把酒推到了江倾前面,又看贺知渡一眼,他依旧没有反应。
“请。”
江倾看了眼眼前的酒,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它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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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限量30瓶的好酒,是很难能一见的珍品,所属品类是威士忌,度数很高,通常只适合小酌。
这应该就是赌约里那瓶。
江倾把酒倒进杯子里,倒了满满2大杯。
他看看贺知渡,端起酒小口小口的喝下来。
他喝得慢,时间都融入了酒里。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喝了小半杯后,移开了视线,看向别处时,手里的酒被人夺走。
贺知渡终究是没绷住,接过他的酒杯,喝完了全部的酒。
喝完后,他的脸色依旧平静,有条不紊的对桌上的人说:“认赌服输,我还是欠你一件事,他身体不好,不能喝太多。”
说完就拉着江倾离开了酒吧。
回家的路上,贺知渡一言不发。
一直到家,他们都没有对话。
回家后,他们各自洗好澡,然后一起躺在了床上。
江倾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因为在喝酒的时候,他听到耳边有人在叹气,说可惜。
可惜这一瓶好酒就这么浪费,浪费的不只是好酒,还有贺知渡的一番心意。
这酒原本是他准备赢来给自己最珍爱的人喝,因为那人最近心情不好,他总想做点什么。
他很清楚的知道别人嘴里的那人就是自己,但是他却又无动于衷。
贺知渡今晚的心情大概也不好吧。
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江倾并没有想太多就进入了睡眠。
半梦半醒之中,他总觉得有人在注视他。
微微睁开眼皮,入眼可及的是一片陌生的金黄。
金黄是发色,那人长着一张贺知渡的脸,在月光下衬得他的皮肤越发的白,张扬到不行,也有种说不出的美。
江倾以为他在做梦,又闭上了眼。
可梦里这人说话了。
“金发好看么?”
江倾睁眼,再次看向他。
他又问道:“我好看还是她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