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这才满意,让他坐下。
等到第二节 课时结束,教授说休息十分钟,陈故就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有点不爽地捏了捏江眠的指骨:“舍不得陈易深挨罚?”
江眠:“?”
他一言难尽地望着陈故,心说这醋都能吃吗?
“我是不想你挨训。”江眠无奈:“这个教授虽然看着和善,但是是辩论好手,总是能以揶揄的方式训得人抬不起头来。”
陈故满意了一半,剩下的那一半,是因为……
他凑近江眠一点,小声道:“想和你贴贴。”
江眠也不是老古董,他听得懂贴贴是什么意思。
他还没说话,就有同学过来喊:“陈易深。”
同学对着陈故:“待会打球去么?”
陈故看向江眠:“你去吗?”
江眠摇头,陈故颔首,回了同学:“不去。”
同学:“??”
他有点纳闷,开了句玩笑:“陈易深你突然怎么了?干嘛突然打球还要看江眠去不去?好怪。”
江眠微顿,抿起了唇。
不过同学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就走了,可以看得出来他也没太在意被这样拒绝。
但是陈故却察觉到了江眠忽起的情绪:“怎么了?”
江眠垂下眼:“不想你被认作陈易深。”
陈故稍顿,没什么犹豫地就直接把脑袋上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了藏在里面的头发。
他随意地从口袋里拿出皮筋,在江眠怔愣的目光下将一半头发扎起了马尾。
江眠:“你……”
陈故把头发扎好,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捏江眠了。
他先是轻捏了一下江眠的脸,又捏了一下江眠的鼻尖,随后直接牵住他的手,语调也恢复了自己习惯的散漫:“你不高兴,就不玩了。”
“但是陈易深……”
“不管他,谁的…对象不是对象。”
其实他本来想说谁的宝贝不是宝贝,但江眠这脸皮薄,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江眠猜不到他中间那个停顿是什么,但却有被陈故这话戳到。
之前陈故想和他挨在一块却不能时,都没有撕下这层伪装,但现在却因为他有点微妙的不悦而果断抛弃陈易深……
江眠望着陈故脑袋上那个浅黄色的小雏菊皮筋,微微弯眼,回握住了陈故的手。
校园论坛的问号贴也终于有了结论。
【兄弟们!是哥哥!应该是cys还没返校,想让哥哥帮忙代课喊到,但是不知道怎么了,哥哥突然就摘了帽子,不装了!不得不说,这天底下除了学神的家里人,就只有哥哥一个人敢捏学神的脸了吧,而且他俩牵手手的时候学神还笑了一下呜呜呜好甜!!】
【只有我羡慕双胞胎有人帮代课吗……】
€€€€
江聊一出差一个月的时间就很巧妙。
一般来说,说是一个月,但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情况,导致一个多月。
而等到他回来时,已经到了期末周,江聊一不愿打扰江眠考试,所以只能等期末过后再与江眠谈。
事情拖了又拖,而陈故的工作室也已经装修完了,
不过是那种暂时还不能开张的装修完。
因为还有不少东西没有做好,毕竟陈故是自己动手,而且加上也需要放着散散味。但是他已经注册了商标并取好了名字。
商标就是他写的一个「S」和江眠写的一个「S」,至于名字,陈故让江眠帮着想。
两个人取了好久€€€€其实主要是江眠在驳回陈故的各种提议。
因为陈故老想带他。
江眠:“你的工作室,干嘛要带我?”
陈故严肃地纠正:“是我们的。”
他语气随意却认真:“我的就是你的。”
这话江眠不是没听过,但听陈故和他说,感觉是不一样的。
“那就用sleep吧。”
江眠把自己名字的来意告诉了陈故。
陈故挑眉,抱着他亲了亲:“眠眠,我们好有缘分啊。”
确实。
江眠不信这些的都觉得他和陈故真的有太多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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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去见江聊一之前,还收到了高中同学聚会的邀请,时间是七月底,那时候期末考已经考完了,考公也考完了,正好是可以放松的时间了。
陈故问他要去吗,江眠点了头。
“他们说我们班主任这次也会来。”江眠说:“就当是去见见老师。”
陈故看他,直白问:“能带家属吗?”
江眠顿了顿,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故那句「家属」所以有些耳热:“能。”
他把手放在车门上:“那我先上去了。”
陈故颔首:“去吧。”
在江眠下车前,他还不忘可怜兮兮地补一句:“你要记得我在这等你。”
江眠无奈:“好。”
不过说实话,江眠是第一次回家回得这么忐忑。
他站在电梯前,不可避免地想到了那天陈故挡下的那一刀,残留的钝痛冲散了他的紧张。
江眠深吸了口气。
江聊一已经早早就到家,并且还是为他带了拖了快两个月的福记新品点心。
江眠上回已经和陈故去试过了,味道确实不错。
见他回来,江聊一也没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和和气气地问了句:“你现在住在他那了?”
家里电表水表转没转,看一眼就知道了。
江眠打好的腹稿就被这句话给憋了回去。
江聊一见他垂着头站在那不动,捏了捏眉心:“又不是要训你,坐下说吧。”
江眠顺从地坐在了沙发上。
江聊一看着他这一身衣服,印象中江眠买衣服都很简单,是不会买这种带有款式和设计的,而陈故是个画家的事他不是不清楚,所以……
江聊一平静道:“我不同意。”
他说:“为什么不同意,你心里应该清楚。”
江眠当然知道。
不是陈故说的那个理由,而是江聊一觉得陈故很危险,而江聊一清楚江眠也知道陈故很危险。
江眠定了定心神,拿出了在法庭上辩护的气场,以同样镇定地姿态对江聊一说:“他喜欢我。”
他顿了顿:“爸,既然你明白陈故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那你应该知道我和他分手会怎么样。”
“而且无论他怎么样,我都是自愿的。”
江眠认真道:“因为我也喜欢他。”
江聊一轻抽了口冷气:“江眠,你现在是冷静的吗?”
江眠表示自己很冷静。
但江聊一却觉得自己需要冷静冷静了。
他揉着额角:“你也算是从小和荣荀一块长大,陈故和荣荀完全就是一类人,你看荣荀盯那小朋友的模样…你就从来不觉得恐怖?”
江眠垂着头,没什么波澜地慢慢道:“可这样的喜欢才是一辈子的,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放手。”
江聊一瞬间没了声音。
他拧着眉看江眠,一时间不确定是荣荀带坏了江眠,还是他和向薇的离婚对江眠的影响太大。
可无论怎么样,他还是说:“我喊你来,不是说要逼你们分手。”
当年和向薇离婚时他能够很冷静的处理,这一次也不例外。
“我就怕你不是真心喜欢他,是被逼得没有办法。”
江聊一说:“但并不代表我同意你们,你可以喜欢他,也可以和他在一起,这是你的选择。就算你是我的儿子,你也首先是江眠,是你自己,才是我的儿子。我不能逼你做任何决定,其他人也不行。”
江眠觉得自己好像一点也不意外这个答案。
江聊一:“不过就算我不同意,你也仍旧是我的儿子,受了委屈照样可以找我,任何事也都可以依靠我。因为我是你的爸爸。”
这样的结果看上去似乎很好了,尤其在这个大众无法接受同性恋的环境里。
但江眠不愿意就这样:“爸,你没有同意的可能吗?”
江聊一停了下:“我不知道,我也需要缓缓。”
虽然他都缓了快两个月了,还没缓过来。
江聊一无奈:“眠眠,这事对我来说冲击太大了。陈故不是一个好孩子,我不喜欢他,你能想象吗?有一天你捧在手心里的孩子突然跟你说,他和你不喜欢的一个孩子在一起了。”
江眠觉得自己能够代入到,所以他才不会很着急。
江聊一又说:“我觉得你不是那么冲动的人,我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一声,甚至瞒着我这么久,能告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