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在门框上,不怎么经意地提醒,“我要睡了,你一会儿进来小声一点。”
他这才终于放下了猫,进了卫生间洗漱。
睡到半夜却被凄厉的几声惨叫惊醒,严凛也醒了,我问他,“这什么动静?”
“猫叫春。”
“……”
“睡吧。”他哄小孩一样揉了揉我的脑袋,又把我搂进了怀里。
第35章
第一晚只是个开头,后面两天这猫越来越变本加厉,不仅晚上睡觉叫,白天也叫个不停,如果不是严凛家隔音好,我觉得上门骂街的邻居一定不会少。
连嚎了两天,赶上周末,我被它叫得愈发心烦意乱,对着电脑一个字都写不下去。
于是我打算把它关到最里面的储物间里,这套房子其实是三居室,只不过户型最小的那间被堆了些杂物,放一只猫绝对绰绰有余。
可严凛马上对我这样的决定感到不满,他把猫抱起来,走进了书房,关门前跟我说,“这样总行了吧。”
行你妈了个头,什么叫玩物丧志,这就是。
写了一上午还是灵感贫瘠,我破罐子破摔打开视频软件看起来电影,广告还没放完就进来一封邮件,来信人显示的邮箱后缀是smart option.ltd。
是个企业邮箱。
是那个去年曾经买了我版权的迈城广告公司。
一种突如其来的忐忑涌上心头。
我关掉视频,打开了邮箱,和猜的差不多,是一封邀请我参加春季面试的招聘广告。
这样的邮件他们大概会给所有稍有合作过的人群发,我应该就当作没看见,让它和所有垃圾广告一样躺在我的收件箱里。
但我还是控制不住点了进去了,控制不住读了上面的几行字,控制不住盯着那张五彩缤纷的海报图发呆,控制不住想起上次那个被我卖掉的故事。
我写的很简单,是一个亚洲小男孩因为没考到数学满分而不敢回家并滞留在学校旁的快餐厅里的故事。
他没什么钱,只能一杯杯续免费的汽水,餐厅的老板看他可怜,在门口的流动雪糕车里给他买了一份三色球,然后进行了一番安慰和鼓励。
这么平平无奇的心灵鸡汤他们买下来后,改编成了迈城一家本地冰淇淋店的宣传片。
我本以为我所提供的仅是文字,而广告是视频,这属于两类完全截然不同的表现方式。可他们发给我初版样片的时候,我还是难以言喻地激动了,好像见证了一个崭新的生命体€€€€他完全脱离了我,又完全属于我,无论是何种方式呈现,这都是我的作品。那种心情,千金不换。
我是从来没想过要留在美国,可是同样的,我也从来也没有明确过回国后能做些什么,多一种选择未尝不可,再说又不是我去面试,人家就会要我,只是试试而已。
我往下拉了拉,想找报名链接,可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都没找到,只好原路返回给发件人,配上了表达自己愿意参加面试的回复语。
明明是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我却浮想联翩起来,如同下一秒就要改变人生轨迹,定居到这座沿着加勒比海的热带城市。
我泡在美好的遐想里,后知后觉想起严凛,这种事,好像应该与他知会一声。
不知怎么,我手心渗出了虚汗,紧张得连敲门都忘了,直接按下门把手,走进了书房。
眼前的景象让我再次刷新对严凛的认识。
猫就堂而皇之地趴在桌面上,一只爪子扒着严凛打字的左手,懒懒散散,一副惬意而恃宠而骄的样子。
我心里装着事儿,没空管这个,只觉得严凛或许过于放纵了一些,往前挪了两步,想引起他的注意。
猫率先反应过来我这个不速之客的靠近,立马站起来,走到桌沿边上,用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瞪着我,似乎在护主。
严凛大概怕猫摔下去,一只手又把它拖回来抱到身上,另一只手摘下眼镜,没什么情绪地问我,“有事儿?”
我干干地笑了两声,打好的腹稿又开始忘词,刚回想出一句,再一抬头就看到猫一下又一下地隔着裤子舔严凛的裆部。
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冲上脑袋顶,我几乎是想也没想就伸手要把猫拨开,全然忘了自己怕猫的事情。
然而严凛的手比我快,比我先一步把猫重新放回了桌面上。
“把它弄出去!!”我再也受不了了。
严凛经历了一只母猫的“性/骚/扰”后依旧毫无波澜,淡淡道,“等会儿就抱出去,你先说你的。”
转移了阵地,这猫也没停止挑衅我,它高高抬起自己的臀,尾巴翘到一边,前面两条腿匍匐在桌面上,一个劲儿舔严凛还搭在桌子上的手指。
这是什么意思,但凡看过半集动物世界的人应该都明白吧,但严凛看起来不懂,他还以为是猫在撒娇,轻轻抚摸了它的毛发,顺着脊椎到尾巴根,刺激得这只猫迅速发出发情期动物的求偶叫声,又媚又软。
我心理逐渐扭曲,不过脑子地说出很变态的话,“你是要操它吗?”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想操它?它看起来会很享受的,如果你要继续,那我先出去了。”
话音未落,就听严凛轰然起身,猫吓得立马蜷缩起来,翘起的尾巴都卷进了毛里。我竟有点儿羡慕它,我没比它少害怕多少,但还没有蜷起来的生理功能。
“开玩笑也要有个度。”他手上青筋都迸出来来,最后就说了句这么索然无味的警告。
“没开玩笑。”我继续皮笑肉不笑地说话,“你有这癖好我不拦着,不耽误你时间了。”我退了出去,算得上轻缓地合上了门。
走回电脑前,看到邮箱里已经有回信了,上面提供的面试地址就在波城,我都不用多此一举坐飞机,如此一来,我更不用先和严凛说了。
中午的时候,我们谁都没先说吃饭的事情,一点多钟的时候我实在饿得不行,去厨房煮了包方便面。
水都没开,严凛就从书房出来了。
我尴尬地回身,不怎么自然地问,“要吃吗?给你下一包。”
“嗯。”
因为加入了严凛的缘故,我调料包不敢全下,他口味很淡,吃饺子都不蘸东西的。
可清汤寡水的方便面失去了魅力,我一根一根挑起来,本身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儿又吃不下了。
“好好吃饭。”严凛敲了我的碗一下,说。
“没什么胃口。”
“要点外卖吗?”
“算了,晚上再说吧。”我说着要起身倒掉碗里的面。
严凛按住我要端起碗的手,道,“你刚要和我说什么?
“想问你中午吃什么来着。”
“那会儿才十点。”
“我十点就饿了不行吗?现在是饿过劲儿了。”
他不再问下去,缓缓放开了我,也放下了筷子。
还好这里有洗碗机,我不用饿着肚子还要伺候这些锅碗瓢盆。吃完饭没多久,严凛就要出门,说是要带猫去趟医院。
“不至于吧?”从没听说过有猫因为发情要到医院去,张宇扬不在,我们肯定不能擅自给它做绝育啊。
“还是去看看吧,它好像很难受。”他抱着猫就出了门。
关门声响起后,我无比绝望地瞄了眼日历,张宇扬还有四天才能回来,可我已是一秒也忍不下去了。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下午五点的时候,严凛还是没回来,给猫配种都他妈该完事儿了吧?
五点半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给他打了个电话。
当然我还是不好意思直接问他怎么还不回来,委婉地说自己准备点外卖,他要不要吃。
严凛所处的环境绝不是宠物医院之类的地方,嘈杂又混乱,混杂着粗犷的吆喝声,仔细一听,似乎还是中文。
“先别订。”他说,“我顺路买了些吃的,马上回去了。”
“噢,好。”我没多想又挂了电话。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六点过一刻了,双手拎着的袋子来自唐人街一家连锁粤式茶餐厅。
“猫呢?”我问。
严凛脸色罕见地尴尬了一秒,什么也没说又出门了,几分钟后才把猫抱了上来。
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食物重新加热端上了餐桌。外带回来的菜品丰盛,有干炒牛河,避风塘炒鸡翅这类热菜,还有虾饺、烧卖这样的小食点心,单独放在盒子里的是两份精致包装的生滚牛肉粥。
粥不好用微波炉,用锅加热后溢出来阵阵香味儿,闻起来让人心情都变好了不少。
“医生怎么说的?”我主动问他。
“嗯?”严凛慢了半拍,含糊其辞地说,“没说什么,就是正常生理现象。”
“是吗?”我存心逗他,“去的哪家医院啊?能顺路去唐人街。”
唐人街寸土寸金的地方,我不信会有宠物医院开去那里。
“没记名字,随便搜了一家评分高的€€€€好吃吗? ”他话题转的倒是很快。
“还不错。”我道。
美食拥有治愈一切的能力,和谐的一餐饭中止了这场因猫而起的冷战。
其实,我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和一只猫争风吃醋。大度本是我最大的优点,即使谈恋爱了,我也没翻过他手机一次,偶尔他回来晚了,我也不多过问半个字。
今天确实是非常失态的做法。想来想去,我觉得是因为严凛对猫也展现出了娇纵的一面,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降低自己的底线,这一点让我极度不爽,因为这是我的特权。
可能严凛对之前的女朋友也这样过,但我没看见就不算,现在这这猫让我看到了,我的地位受到挑战,所以不开心。
可说到底,严凛会对猫这样也是因为我不想碰,那四舍五入还是为了我,这么想想,我舒服了许多。
ps:明天要坐飞机,如果北京20点前没更,那就是要等24点后了~争取不让大家等哈。
第36章
一只猫所具备的占有欲远比我想象的强大,再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它已经不甘心放严凛和我同床共室了。
除了不停歇地鬼叫抗议外,还开始挠门,尖锐的爪子刮在门板上,发出和抓黑板类似的生化噪音。
我忍了半天,等到严凛从浴室出来,勒令他赶紧出去把猫关笼子里。
严凛脸上浮现出不舍的为难表情,我看他这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冷冷说,“那你让它进来吧,我去客卧。”
我掀开被子就跳下床,可直到按下门把手也没等到他说一句留我的话。
打开门,苦等已久的猫看都没看我一眼,飞蹿进来找严凛,
我心灰意冷地进了客房,已经很久没在这里睡过觉了,此时竟有种被打入冷宫的凄凉感,心里也是酸酸的,也不知道严凛会不会真的让猫上床。
短短三天,我竟沦落到和一只猫争宠的地步,暴躁着对着空气一阵拳打脚踢时,有人缓缓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