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沉沦 第76章

“晏知行。”沈杳看着他,低声地问道,“那又为什么从一开始就护着我?如果没有我,你或许有机会逃掉对吗?”

这就是晏知行最讨厌的弱点。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像是一颗刺卡在心脏位置,时时致命。

他许久没有说话,转身就要离开。

晏知行的手上还挂着点滴,他抬手拉住沈杳手臂的那一刹那,针头偏离了点血管的方向。

“沈杳。”

他开了句口,接下来是很长一阵的沉默,晏知行只是道:“在我带你离开之前不要出医院,有什么需要跟我或者和保镖说都行。”

晏知行的嘱托已经结束,他的手却依旧迟迟未松。最后却还是放下,看着沈杳离开。

他的背影刚消失没多久,门口的护士就走了进来,来检查他手上的滑针。

是沈杳和她说的。

*

晏知行出院的第一天,他带着沈杳回到了晏家,却带着他来到了那间沈杳未曾进去过的书房。

他慢了半步在沈杳身后道:“你开门。”

沈杳按照他的指令推开了门,他看清眼前的画面时,脚步稍顿了下。

他看到了被绑着的三个人,沈复林、沈深棉,甚至连沈复林常年在外的Alpha儿子晏知行也没有放过。

他们被牢牢地捆住着四肢,无助挣扎地躺在地上,双眼惊恐无助地瞪着,连嘴上都被粘着封布,只能听到那被闷在喉间的“呜呜”求助声。

看到沈杳走进来,他们的腿剧烈摆动着,像是在求饶又像是在囚禁。

“咔哒。”

晏知行在他的身后关上了门,他走到书房的抽屉位置,从里面取出来了把手枪。

他边往沈杳的方向走去,边面无表情地道:

“我的母亲是个野心很大的omega,她想要的都是晏家最至高无上的位置。我的父亲是他家族里最小的孩子,浪漫主义患者,他相信这个世界有完美无缺的存在。”

“他们之间的相逢、恋爱、结婚全都在我母亲的算计之下,我父亲以为自己获得了爱情,但我母亲需要的只是一个可靠的后山。”

“他只是她通往权利路上的一颗棋子。”

晏知行给手枪上了膛,他的眼睛像是块深蓝的冰。沈杳是个合格的倾听者,从不会打断别人的故事。

“很可惜,我母亲失败了,她没有拿到她想要的东西。而我的父亲,他得了绝症,年仅三十的时候就在病床上等待死亡。”

“我曾经问过他后不后悔,他那个时候已经被病痛折磨成皮包骨头的模样,却笑着把自己一直戴着的怀表戴在了我的脖子上。”

“他说‘我不后悔,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沈杳,你应该和我想的一样,认为他蠢笨得无可救药。我不愿成为他这样的人,所以我从未戴过他送给我的怀表。”

沈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静静地看着晏知行摘下来了手指上的板戒。那枚戒指象征着晏家的价值位置,晏知行从未摘下过。

他握住了沈杳的手,抬了起来,垂着眸道:“我一步一步不择手段地往上走,戴上了这枚戒指,不是为了代替我的母亲完成她未完成的愿望。”

“而是因为晏家是个很传统的家族,因为我的金发、我的蓝眼睛,有很多人叫过我‘杂种'。而我要做的,是让他们跪在我的面前,掌控所有我能掌控的东西。”

晏知行把手上拿着的戒指往沈杳的手指上戴。

板戒戴在晏知行的食指上正好,戴给沈杳的时候,却要戴在骨节最宽大的大拇指上,才算是完美地吻合。

晏知行把枪放到了沈杳的手里,他站在沈杳的身后,肩背宽阔,从背后看过来的时候完全把沈杳挡在怀里。

他比沈杳大一号的手掌罩住了沈杳的手,他带着沈杳的手臂往上抬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在最中间的沈复林。

“唔、唔唔!”

沈复林瞬间被吓得飙出来了眼泪,他的身体摆动得更加厉害,剧烈挣扎着,却无论如何也怎么样也摆脱不开束缚着他的绳索。

这段时间里,顾家和关殊也明里暗里地找了他许多麻烦,晏知行更是直接下死手,他从不知道沈杳背着他勾搭了那么多Alpha。

“唔!唔!”

他被封住的嘴拼命地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这种声音。他的双目惊恐地瞪着,甚至被当场吓得有失禁的感觉。

晏知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不在乎沈复林的死活,完全把他一个活人当成了取悦沈杳的玩具。

他低声沉稳地道:

“你可以利用我。”

“我可以你去做任何事情,给你任何想要的东西。”

“你断掉与徐意白和关殊的关系,留在我的身边。”

沈杳靠近他是为了钱和权,这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他愿意做这个公平的交易,清醒而自知,哪怕是被利用。

沈杳叩响板机的手指却迟迟未动,他的表情沉默冷淡,像是不为晏知行的话语所动。

晏知行的手指收紧用了点力,他盯着沈杳的脸,开口道:

“不想再背负一条人命的话,我帮你杀了他。”

“还是你希望他更痛苦的死去。”

“都可以。”

第73章 “谁对我最好,我就和谁在一起。”

晏知行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让躺倒在地上的沈复林抖动得更厉害。他从来都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强烈的求生欲即将要脱出眼眶。

他终于明白祈求晏知行没有用,他要看的是沈杳的眼色,只有沈杳松口了,他才能有一条活路。

沈复林过去在沈杳面前嚣张的气焰全无,眼泪和鼻涕因为害怕不住地流了下来。如果还能站起来的话,他应该已经给沈杳磕了好几个响头。

沈杳拿着枪的手从头到尾都很平稳,他似乎是被沈复林打动,拿着枪的手慢慢地放了下来。他回过头,跟晏知行道:

“我有话想单独跟他讲。”

“你出去。”

他拿捏住了晏知行一定会遵循他的命令,所以一眨不眨地与他相视着,等着他转身离去。

长久的寂静之后,晏知行紧绷着唇,从沈杳的身后往外走去,还带上了那扇沉重的门。

里面的动静他一概不知。

沈杳的步伐不快不慢,他手上的枪还没有放下。他每走一步,沈复林就被他吓得往后缩动着,直到被他逼到了最后的墙壁。

沈复林瑟瑟发抖着,人离死亡越近,求生的欲望就更旺盛,他拼命地晃动着身后被牢牢束缚着的手,把手腕都差点磨出血。

他身边的两个儿子也都死命地挣扎着,“唔唔”的声响连绵不绝。

突然之间,沈复林瞪大了眼睛,所有的话都像是刺一样地卡在了喉咙间,什么都发不出来。

沈杳像是嫌脏一样,不用手去碰他,而是用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脚上穿着双黑色短靴,用力地像是要把沈复林的肩胛骨踩碎。

他的眉眼短暂地弯了下,让沈复林以为有活下来的希望时,沈杳的眼睛却又很快地恢复了原状,他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冷淡疏远地喊道:

“叔叔,好久不见。”

沈复林从脚到头感受到阵凉意,沈杳明明什么都没有变,那副往日柔柔弱弱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游刃有余地掌握住了他的命门。

他止不住地颤抖着,终于发觉沈杳过去都是装的,他一直都只是在扮猪吃老虎。他是真的会开枪,他不会害怕双手沾上鲜血。

沈杳蓦地弯下腰,他抬起手的那瞬,沈复林下意识地紧闭住了眼睛。

“滋拉€€€€”

长久贴在他嘴上的封条突然之间被人撕开,仿佛连皮肉都被粘连地扯下。沈复林却顾不上那阵疼痛,惊慌失措地开口道:“……杳杳。”

他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沈杳的父母真正的死因,这是他这辈子做过胆子最大的事情,一切都看起来只是合理到极致的意外。

沈杳那个时候才那么小,关于那时的记忆都没余留多少。他不可能知道真相,也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情,他现在那么恨他,估计是因为他曾经打算要把沈杳送给那些权贵,还逼迫他看了许多活春宫。

肯定还有挽回的机会……

沈复林的脸色苍白,他冲沈杳强颜欢笑着,辩解道:“我不是还没来得及把你……额唔!”

他话说到一半,沈杳的右手腕突然一下下压,直接把冰凉漆黑的枪口塞进了他的口腔内,紧紧地压住了他的舌头,引起一阵反胃。

“呕€€€€”

沈复林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枪械带着冷肃的硝烟味,只要沈杳的手指扣响板机,他的五脏六腑都会被穿透,以最丑陋的模样死去。

他的眼泪鼻涕纵横地流了下来,满目惊恐。

“唔唔!”

“叔叔。”沈杳像是要把枪管捅进他的喉咙里,他的表情平静,低声地道,“不该说的别说,我就放你一条活路。”

沈复林的瞳仁扩散着,他一瞬间就想明白了沈杳指的是什么,飞速地点着头答应。

枪管终于从他的口腔内拔了出去,沈杳重新直起身。他看着沈复林微微转动的眼球,沈杳的手毫不犹豫地下滑,然后没有一丝预兆地还是叩响了扳机。

“砰!”“砰!”

他连着开了好几枪,全部命中在了沈复林的腿上,在撕心裂肺的惨叫当中,沈杳无情地掐灭着沈复林最后一丝希望。

“你不用想着说出去会有一天活路,哪怕我到了玩脱的那一天,我也会有许多办法拖着你一起去死。”

沈杳看着痛得满地打滚的沈复林,鲜血在地板上汇聚成湿滩,他冷静地建议道:“所以管好嘴,对你我都好,不是吗?”

他把手中用完的枪摔回在了书桌上,抬起头跟已经吓傻的沈深棉对视着,语调平和地道:

“从小到大你总是嫉妒我,认为我抢了你许多东西,甚至连你父亲的爱都抢,你可以问问你的好爸爸,他对我做过些什么。”

晏知行站在门外从未离去,从开了一瞬的门内,他看清了里面的画面。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他看着沈杳问道,“还是你想要其他的东西。”

“不,我很喜欢你送给我的这份礼物。”

沈杳微踮了下脚尖,他轻吻了下晏知行的唇,一触即分,却让晏知行的身体不动声色地顿住了。

他却像是察觉不到一样,只是从口袋里拿出帕巾,细致地擦干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边擦边道:

“我记得所有的仇恨与苦痛,是因为我要亲手还回去,我有自己更好的处理方式。”

擦到大拇指的时候,迟钝地发现了戴着的那枚板戒,他想要摘下来还给晏知行,却被他反过来按住了手。

“不用。”晏知行说,“你戴着玩。”

沈杳没再继续执着地摘下戒指,他低垂着眸,继续认真地擦着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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