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善蹲下去捉住他的脚丫子放在自己膝盖上,仔细地消毒贴上创可贴:“如果你要做的事会波及到小章鱼,你也还要做下去吗?”
“……”
“我不会阻止你,只是提醒。”阿善握住那只脚腕微微用力,“她就像你妹妹,所以我能懂,你如论如何都想保护小章鱼。”如同尤小稍对尤善的意义。
曲文夺脚腕挣了一下没挣开,也就不挣了,往后仰躺在床上嘟囔着说:“你懂什么呀,你才不懂呢。”
阿善把睡袍盖在他只穿了一条内裤的身上,单膝跪在他身边,床铺因此而向下塌陷了几公分。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被人抓住把柄,你要做好准备€€€€”
“就像你一样?你在拐着弯骂我。”
阿善摇摇头,“我的意思是,你要做好‘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残酷狠毒’的准备。”
曲文夺转头看了他一会儿,扯开他衣领露出牙痕,“啧”了一声:“不要仗着自己年长几岁就随便给别人人生警告。”
阿善笑笑:“你撒娇的方式真可爱。”被曲文夺抬起膝盖踹翻。
门外适时地响起敲门声,无声铃看了一眼开门的阿善和衣冠不整的曲文夺,问道:“我打扰你们了?”没等到回答,她又皱眉说道:“今天之后,有些情报我们恐怕必须要共享,二位不如克制一下情绪,把做爱的时间延后一点?”
“好。”阿善痛快地答应。
曲文夺一个枕头扔过来,门口的两人齐齐躲过:“做爱的事情先否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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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雨过后,红黛套上自己的睡衣打算回客房,一开门吓了一跳:“不是吧,你一直等在这儿?”甘拭尘闻声走过来,探头一看,又是叹气。
黑狗坐在离门边有点距离的墙角,抱着膝盖。
“小黑,我说了不能睡在这儿。”
黑狗望着甘拭尘,又看了红黛一眼,“她在。”
红黛听出话里的意思:“小狗狗不相信我,觉得我会害你。”说罢咯咯笑着进了自己的房间,留个门缝偷听。
甘拭尘在他面前蹲下去:“小黑,再这样我要生气了。你有自己的房间,要回自己的床上去睡,在这个家里面,你不需要担心我的安全,明白吗?”
黑狗“哦”一声,乖乖地站起来下楼,转头又说:“甜哥亲热好久,射太多次会伤身体的,”自己把手圈起来做了个上下的动作,“我会,下次我帮你,很快。”说完走了。
甘拭尘听见红黛隔着门板爆发出丝毫不优雅的大笑,自言自语里带着咬牙切齿:“这小孩€€€€该懂的不懂,不该懂的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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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金石在ICU住了四天后转入普通病房,再醒来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了。
施特劳集团与义海合资的宝石制药正式开始运营,并且向久安医药管理局申请某项精神疾病类药物€€€€暂定名为宝石针剂的生产许可。
医药管理局直属于国家医药管理司,独立于市政厅,现任局长名叫烈如康,在违禁药泛滥的久安实在不能算得上有存在感的人物。义海集团派人同他接触,摆着架子吃了一顿饭,对送上来的“小礼物”装模作样推辞一番,还是高兴得肿眼泡眯成一条缝,一边挠着剃得光光的头皮一边收下了。
这个“小礼物”当天晚上就跟烈如康一起出现在另一个人的客厅里,他眯着眼睛挠着头皮说:“有人那里挨刀子,我在这里收金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嘿嘿嘿!”
“你可千万别去看老钱,他刚醒,你再把他气晕过去。”赵享载摇着扇子说道。
第31章 (修)钢铁浇铸之花:20
钱金石躺在病床上,看赵享载坐在自己床边吃橘子,一边吃一边告诉他:“烈如康给你买的,反正你也吃不了,我就帮你吃了。”吃完又让风云过再剥一个,用手比了个数字:“义海给他送了一张这个数儿的支票,他就托我给你买了三斤橘子,你说气不气人?”
钱金石用干涩的声音说:“滚蛋!”
“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我说让你滚蛋!”钱金石气得咳嗽,咳得伤口疼,小舟赶紧用吸管杯给他喝点水润喉咙。
赵享载没脸没皮笑嘻嘻地,“受伤了火气就别那么大。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省着点用不好吗?”
钱金石瞪着他:“我被追杀……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不要都怪在我头上,谁叫你不老实。这下好了,躺着动不了,光着屁股叫人给你伺候大小便。”床底下挂着尿袋,赵享载还顺着导尿管去掀他被子。风云过赶紧把头偏到一边去,小舟一下子用手捂住薄被:“区区区区长别这样!”
钱金石抻着脖子骂出一串脏话。
赵享载顺势凑在他耳边说:“‘净火’留着我而去杀你,这应该再明显不过了€€€€你做了不该做的事,并且被认为是我的授意。”净火当初对他的袭击是装装样子,对钱金石却是痛下杀手。“所以,现在你的结论是什么?”
少女虐杀案牵扯到曲家;
“净火”杀延大安灭大安联合,获渔翁之利的人是曲家;
钱金石追查虐杀案,赵享载与现任治安总局局长争夺下一任市长职位,钱金石被认为是亲赵派;
治安总局是市政厅门下之臣,为后者与义海抗衡而拉拢曲家;
“净火”要杀钱金石,亲曲家的红黛却派人救了他€€€€“有人在扶植曲家。”钱金石说道。
赵享载“嗯哼”一声:“你觉得是谁?”
“你。”
两个人沉默对视,小舟在一旁目瞪口呆,大气不敢出。
赵享载突然哈哈哈笑了,十分开心地抓过风云过的手:“怎么样,我说什么来着?宝贝儿你输了,要用‘那个’哦。”看来是用钱金石的回答打了赌,风云过满脸通红地垂下头。
钱金石侧过头“啧”:“妈的,猜错了。”
“你能想到我身上已经是很大进步了,老钱。”赵享载说道,“或者你希望是我?爱我爱到可以为我牺牲的地步?”
钱金石在身边摸东西拼死要给他一下子,随便什么都行。小舟哀求道:“区长您可行行好吧!”把他师父给按住了。
“所以那他妈的‘净火’到底是哪个?!”钱金石吼道。
“哦?你都知道他是假的啦?”
“我不知道他,但我知道你。要是真的,你他妈能稳当到现在什么都不干吗?!”
“谁说我什么都不干了€€€€我可是跟红夫人一起救了你。”
“久安的红夫人”这个名号让钱金石安静下来看着赵享载,赵享载却只是攥着风云过的手指尖不撒手,意味深长地说,“但曲家,可不是只有一个人啊。”
钱金石突然想起曲文梁的那句话:并不是同一个姓的就是一家人。
仿佛吃够了橘子,赵享载站起来打算告辞,钱金石又问:“你另一个秘书呢?”往常都带着两个,今天农玉山并不在。
“秘书嘛,一个办这事儿,”赵享载搂过了风云过的腰,脸贴脸说话:“一个办那事儿,分工很明确的。”
钱金石意外地没搭理他开黄腔,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低低地叫了一声:“喂。”
赵享载回头看他。
“反正我也没死,也没那么容易死。”
“你可以继续利用我”,这是钱金石没有说出口的话。
赵享载听懂了,微微一笑:“你还是爱我。”说完笑嘻嘻地走了,装作没有听见钱金石那一声“爱你妈了个B!”
出了门,风云过好奇地问:“那个‘净火’是假的?”
“你说呢宝贝儿?”
“那真的还活着吗?”
赵享载把手摸进秘书的腰:“晚上你骑在我身上榨干我的时候,或许我会告诉你。”医院走廊里人不多也不能算少,风云过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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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净火不但活着,还因为睡得太舒服而每天赖床。等他梳洗完毕,楼下两个年轻小伙子已经饿得嗷嗷待哺。做饭这种事甘拭尘从不假手于人,非特殊情况也不会吃别人做的饭,而吃过他做的饭,一般人也很难再接受其他人的手艺。
慢条斯理做完早餐,自己喝咖啡看阿择和黑狗狼吞虎咽,甘拭尘说:“不要吃太多,我怕你们一会儿会吐。”阿择苦着脸,立刻把速度放慢。黑狗还不熟悉这个家里的规则,听他这样说便死死盯着餐盘咽口水,想吃又不敢吃。
甘拭尘放话说“吃个七分饱”,黑狗这才小心翼翼地把盘子里的炒蛋分出去一点,算是“三分”。
甘拭尘看在眼里没说话。在练习场上才问:“小黑,雀哥打你的时候,为什么不反击?”
黑狗理所当然地说:“雀哥,是老板。”
“因为是老板,给你饭吃,所以怎么做都可以?打死也行?”
黑狗懵懵地点头。
“如果我要杀你,你也不会反抗吗?”
“为啥?”黑狗以为自己做了错事。
“不为什么,我现在也是你老板,也给你饭吃,”甘拭尘单手掐住了黑狗的脖子,“你会怎么做?”黑狗觉得呼吸困难。但他甜哥并没有放手的意思,甚至将他按在墙上继续收紧虎口。
甜哥讨厌我,黑狗想。
甜哥对我生气,那不行。要听话,甜哥说什么都要听,甜哥是老板,给饭吃,要守规矩€€€€再往后他就没法儿想了。
本来已经抓上甘拭尘的手腕,没开始使力就垂了下去。
黑狗听见一声失望的叹息。他从甘拭尘的手中掉落到地上,重新呼吸到氧气,伏在地上又咳又喘,眼泪都憋出来。
“小黑,如果不把这一点改掉,我不会让你继续留下来。”甘拭尘毫无怜惜地捏起了他的下巴,看他因为缺氧而涕泗横流的脸,“你在我这里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拼命活着,为了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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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玻璃,曲文夺看无声铃和曲章瑜在健身室锻炼,阿善则隔着一个大厅看曲文夺。
小章鱼从小娇生惯养,别说练习防身技能了,抻几下胳膊就嫌累,坐在地上耍赖。无声铃不为所动,但是也没什么好办法,走过去把人拉起来,被曲章瑜抱着腿假哭不撒手。
曲文夺看乐了,托着腮帮子笑一声。
他笑起来很好看,所以阿善也笑了。曲文夺耳朵很尖,转头朝他瞪眼睛。
简直可爱极了,阿善想。
曲文夺并不如外界所言那么爱热闹,相反,他大多数时间都安安静静,独处的时候甚至让阿善觉得他是否有点孤僻。关上房门,打开显示屏,被各类信息包围着的曲文夺,像个孤独的国王,打造了一支不为人知的军队,建造属于自己的秘密王国。
这王国越成长,他便越孤独。没有人能分享,也没有人能分担。
所以他在阿善面前总是毫无保留,也只能在阿善面前€€€€一个同曲家没有任何关联,不属于任何阵营的外人,一个本不该接近却不得不付出信任的前杀手。
曲文夺站起来抻了个懒腰,似乎看庭院里阳光很好,慢慢踱步走了出去。阿善跟在他后面想要撑伞,被他制止:“没那么娇气,一会儿就回去。”坐在中庭的藤椅上,像闲聊一样问阿善,“为什么要在养老院工作,以你的身手不是有很多其他选择吗?”
“对我感兴趣了?”
“我觉得你可以不用这么自大。”
阿善站在阳光袭来的方向,帮他遮去一部分光线,回答道:“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养老院护工,况且照顾老人也很锻炼身手啊,尤其是不清醒的那些,无法预测的行动、无法理解的行为都很考验人的€€€€就像你一样。”
曲文夺冷冷地看着他说:“尤善,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
“文夺少爷,我很喜欢你的眼睛,”阿善没把他的威胁放在心上,偏头看着那对紫色眼珠,“如果你一直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对你做点什么。”
曲文夺噌地站起来,因为光照而眯起了眼睛:“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送到阿甲的手术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