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园地下的安保总控室内,警卫分布与所有监控画面一目了然,甚至正在“放松”的客人们光/着//屁/股的模样都清楚地呈现在屏幕中。他们恐怕万万没有想到,最私密的地方也是最容易被抓到把柄的地方。
“别有多余的动作。”风云过盯着操作员的背影,话却是对身后的值班队长说的。“我说过了,只要不对我拔刀,我就不会杀你。”
满脸是血的男人握着最先进的制式电磁刀,却双手颤抖,两腿挪不动半分。从下令“即刻射杀”不过十分钟的时间,目标人物却单枪匹马闯进总控室,以一剑一命的速度斩杀无视警告之人,转瞬间便让地下室里就只剩他们三个人还在喘气了。
惜命的男人放下长刀,风云过便不再理会,叫操作员将正门的画面放大€€€€屏幕上很快出现一队治安局出警车辆,一连串警灯在夜色中不断闪烁,堂而皇之地驶入天佛会庄园。
宴会厅和贵宾客房的私密出口全部无法打开,以至于有人慌慌张张钻进车里的时候连裤子还没系好。从警车上下来的蒋宝芳走过去敲敲对方车窗,对故作镇定的司机说道:“拿条毯子,别把市政厅老爷的‘重要部位’给冻坏了。”
“谁允许你们擅自进入天佛会庄园?!治安局也要遵纪守法!”庄园安保从四面八方迅速集结拦在治安局面前,堵住了去路。
蒋宝芳故作吃惊:“治安局接到贵庄园安全警报,说是有人在这里进行不法行为。我等片刻不敢耽搁立即出警,生怕伤到天佛会贵客们一丝汗毛,有什么问题?”
“这里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蒋局长请回吧!”胸前别着教徒徽章的安保队长面色阴沉,握紧长刀随时准备开战。
无论是黑桃A的存在,还是贵宾厅里那些客人们正在进行的事情,都绝不能曝光。
正说着,庄园大门在众人身后缓缓关闭。一干人等面面相觑,有信众从监控室方向跑来,急切地与队长耳语几句,让他现出几分焦躁来,看着蒋宝芳骂出几句脏话。
蒋宝芳语气遗憾,面容微笑:“哎呀,怎么办呢,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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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天奥是张废牌了。”“K”冷冷地说道。北千里听得出来向来温柔忧郁的先生,在略压低的声线里少有地包含怒气,交叉的十指中,白骨无名指正在手背上留下痕迹,“赵享载这四处结网的蜘蛛,竟然还藏着我料不到的一张牌。”
“这只是他运气太好,谁也不曾料到黑桃A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深入到天佛会。”
“K”一声轻笑:“赵享载从来不打没准备的仗。他所谓的运气,都是精心策划仔细筹谋的产物。包括黑桃A在内,你永远不知道他还有多少布置在暗处。”
“先生……”北千里将双手按上他的肩膀,以手指和掌心的压力按摩着绷紧的肌肉。
“K”慢慢放松下来,将头向后仰过去,长出了一口气。拍拍北千里的手,说道:“这一轮我们输了,让他们尽快收拾残局。”
“是,先生。”
北千里从咖啡壶里倒出一杯咖啡,将杯子放在“K”手里,将薄毯盖在他腿上,才安静地关门退出去。经过套房里的客厅,再过一扇门走进会客室,北千里再次关好门。
他回身踏出几步,沉默而凶狠地向沙发上刚站起来的人挥出拳头。一拳正中下颌骨,向后倒下的身躯撞开桌椅,跌在地毯上发出哀鸣。
北千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阴冷地说道:“让先生失望,我本该杀了你的。”
此话一出,另外几双膝盖也吓得“扑通”一声一起跪在地上。被打歪了脸孔的男人连滚带爬伏在北千里脚下,顾不上擦满嘴的血,用模糊不清的声音说:“是我的失误,请主人原谅!请主人原谅!”
北千里不耐烦地将他一脚踢开,在沙发上坐下。看也不看脚边跪着的几个人,抽纸巾擦去指骨溅上的两点血迹:“连沙天奥这条狗都训不好,功亏一篑,你让先生怎么再信你?”
“是我疏忽,可我真的……万万没有想到……赵享载竟然把被自己灭门的孩子养在身边!沙天奥那狗东西蠢笨是蠢笨,却断不会做这种自毁前程之事!”
对方伏在地上,花白头发随着他的动作不断颤动,从身形看起来年纪应该有北千里父亲那么大了。而他身边的年轻人此刻却悄悄抬起头来,举起双手接过北千里用完的纸巾。北千里顺势捏起年轻人的下巴,说:“如果是你会怎么善后?”
只有小荧幕上能够看到的偶像艾心,没料他到会问自己,精致的脸孔在他手掌里现出一丝惶恐和迟疑。北千里加重力道,艾心吃痛地回答:“我、我会马上清理跟市政厅的所有交易资料和相关人员,撇清所有关系,最好还能卖个人情给福友会以便日后€€€€”
“撇清关系能够堵上别人的嘴吗?”
艾心眼珠子一转,轻声地说:“反咬一口。”
北千里挑眉,俯身对艾心耳语一句后放开了他,对中年人说道:“听见了吧?抢在赵享载和福友会前面处理干净,不然这个位置就换你儿子去做。”
“我会做好!一定会做好!务必请主人放心!”伏在地上的中年人忙不迭保证。
北千里没心思听,挥挥手让他们“滚蛋”。艾心扶着他跌跌撞撞走出门外,教宗齐建英才敢抬起脸来,因羞耻、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面孔,在鲜血的浸染下更显狰狞。
艾心悄悄回望,在即将关闭的门缝中看到北千里正在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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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大媒体的头条,一股脑地被大能天佛会召开的发布会占领了。
教宗齐建英与神子艾心公开致歉,声称将“不再支持沙天奥竞选久安市长,但愿以一己之力担下其一切罪/孽与业//障,恳请所有信众心怀慈悲,宽容大度,渡人渡己。”
一番说辞暗指沙天奥一党欺瞒教宗,利用天佛会打击对手,但教宗以德报怨,愿承担所有后果。
天佛会教徒与普通市民一时之间还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其后媒体开始曝光沙天奥及其党羽的大量丑闻,包括但不限于“巨额贿赂、xing交易、暴力恐吓、雇凶杀人。”
紧接着,两位天佛会高等教徒被发现于宣讲室内自杀身亡,留下血书忏悔,说自己得教宗信任却受沙天奥亲信农玉山蒙蔽,背叛天佛会与教宗,私下与沙天奥及其党羽有暗金往来,更被其以家人性命要挟,犯下不可饶恕之罪。
一夕之间,大能天佛会与沙天奥之间全部切割,划清界限。齐建英一番以退为进,最大限度挽回天佛会声誉,亦将信众怒火转向了沙天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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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天奥一遍遍地拨打齐建英的电话,无人接听,农玉山也失去了联系不知所踪。短短一夜,自己长久以来的计划一败涂地。
片刻沉默之后,他发疯一般砸烂了自己的书房,并再次抓起电话。
“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沙天奥拨出一个原以为一辈子都不会用到的号码。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他甚至挤出一丝笑意,说道:“你我之间除了竞争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总可以一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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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车的赵享载,在家门口看到熟悉的身影。风云过正抱着剑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等待,外套都没有穿一件。
见到赵享载时眼神一亮,一句“对不起”还没出口,就被对方从脑后扯住头发被迫扬起脸来。
侯华明把脸撇向一边。原本他应该自觉地走开,但无奈赵享载的重要电话正在讲到一半,他要等待下一步指示。
“€€€€当然,竞争归竞争,你知道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赵享载一边讲电话,一边盯着风云过许久未见的脸孔,一边五指用力在对方细软的头发里抓揉。
风云过又痛,又惊恐,战战兢兢地打哆嗦,哪怕衬衫和脸颊上沾满血迹,此刻在他身上也找不出昨夜还在大开杀戒的黑桃A的半点影子。
无论是把黑桃A驯养成小宠物的赵享载,还是甘愿成为赵享载小宠物的黑桃A,都让侯华明一辈子无法理解只能啧啧称奇。赵享载挂掉电话扔到他手里,“去市政厅,接下来你知道怎么处理€€€€知道回来了?任性完了?信我了?”
侯华明十分清楚后半句不是对自己说的,转头便迫不及待地逃离发//情//现场。即使如此,两人用力接吻的声音还是不小心传进他的耳朵:“队长你进门再搞不行吗!”
赵享载扬起一只手表示听到了,按开门锁把风云过推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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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向着颈侧切来,黑狗偏头,脚下滑步同时以刀背格挡。未开刃的武器摩擦声也不好听,对方抖动手腕,让武器如蛇一般灵巧地缠住他的刀身,迅速切到手腕动脉。
“1!”甘拭尘轻声说道。
黑狗短刀换手,甘拭尘也换,膝盖一沉踏前一步,入侵黑狗尚未防守的胸前,反手由肋骨下斜刺向上:“2!”再抽刀直刺喉咙,“3!”
短短一分半钟五个回合交战,黑狗被“杀”了5次。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他在甘拭尘一边讲解一边示范中死死生生,虽然很想抓住甜哥的套路反杀,无奈他甜哥没有套路。
“很好,至少能接得下我几刀了。”甘拭尘把毛巾丢在他头上,胡乱地擦。
黑狗在毛巾下扬起头:“甜哥,心情好?”不但超级有耐心,还夸奖他。
“怎么,没打够?”
黑狗很老实地摇头。跟甘拭尘实战练习实在太累,耗费体力更耗费精力,神经高度紧绷,一不留神命就没了。
甘拭尘嘿嘿笑,“我确实心情好。”
赵享载那混球脑子里也不全是黄色废料,这次对沙天奥与大能天佛会出乎意料的一击,为自己省却了不少麻烦事。
他跟自己不同,是相当认真而周密的提前预备型选手。无论表现得多么油腔滑调又轻浮,当他出现在对手面前的时候,恐怕早就把对方上下三代和昨天晚上说了什么梦话都调查清楚了。
在赵享载这里,没有变数,没有偶然,只有他让你以为的偶然。
甜哥心情好,黑狗心情就好。认认真真地洗完澡,换了衣服出来认认真真地吃饭€€€€上好的食材,仔细地烹饪,本来就不挑食的黑狗无论多少都能全部吃下肚。吃完了靠在甘拭尘身边认认真真地念书,认认真真地犯困。
等他的头碰在自己腿上的时候,甘拭尘说:“困了就去房间睡。”
黑狗说“噢,不困”,然后支起脑袋看书,没一会儿又在沙发上趴下了。甘拭尘叹气,只要自己不进卧室他就要陪着。他动一动腿,黑狗马上醒了,使劲瞪眼睛让自己清醒:“没睡。”
甘拭尘放弃劝说,继续将精力放在手中的报告上,试图厘清福友会收集这些情报的原由。虽然讨厌麻烦事,但既然选择了与福友会合作,该完成的交易还是要完成。
对于甘拭尘来说,如果要选择“不愿与之为敌”的对象,他会把红黛排在第一位,甚至可能是唯一一个。哪怕这个女人死了,她都会让名为红黛的影子萦绕自己余生。
“甜哥,你只跟红黛亲热吗?”黑狗突然问。
甘拭尘敲了一下他脑壳:“问点你该问的。”
“那就跟我亲热吧?”
甘拭尘暂时放下手里的电脑,语重心长地说:“小黑,如果你那么想亲热,就出去找个跟你合拍的对象,好吗?”阳气正旺的年轻人,有这样的欲望也是可以理解的。
黑狗摇摇头:“只想跟甜哥,别人没兴趣。”
“你只是为了奇怪的胜负欲想要赢过红黛,”甘拭尘干脆敞开天窗说亮话,“这种事,是你见到对方时,*******的时候才能说€€€€”
“有啊。”
“……”
黑狗躺在甘拭尘腿上,仰脸看他:“*******”********“****************”
甘拭尘的眼神开始飘忽。
福友会和赵享载赢了,接下来曲章琮跟安全货运要怎么谈?
怪不得他一直把“跟我亲热”挂在嘴边。这可是个曾经洗完澡luo/体/晾干的孩子啊。
这两天的新闻恐怕好看了,施特劳肯定不会放过沙天奥,不知道背后的“K”会如何反应?
他还曾经全/luo/跳下楼呢,完全不懂得遮羞!是我教导得还不够吗?!
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何毫无征兆?这孩子是个变态吧?
强如甘拭尘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忍耐着逃跑的冲动,尽量让自己显得镇定:“你以前的时候是想着谁做的?”
黑狗想了想:“武斗里面很强的人!”他握起拳头做出攻击的动作,“非常强,无论如何都打不过,很可怕,但想起来又很激动,就会硬了!”
甘拭尘先是惊呆,想一想似乎又在意料之中。对黑狗来说具备性//吸/引力的角色,来自把他培养成无需思考的“斗犬”的环境,来自他被扭曲的人生,也是身为“斗犬”所向往的最高的目标,为之存在的意义。
那么理所当然,那么悲哀。
啊,自己现在竟然会觉得悲哀了。
“甜哥生气了吗?”黑狗虽然常识不足,却很会感知他的情绪。
甘拭尘突然冷静下来,微微摇头,低头看黑狗的眼睛:“没有。”
“甜哥是更强的人,那么强还对我好,所以更喜欢了,所以想跟你亲热,想死了。”黑狗微微蜷起双腿,声音有点哑。
甘拭尘慢慢俯下身,离他越来越近:“不行。”
“为什么?甜哥更喜欢女人?要很大的胸部?”
“因为我不喜欢你。”
蒋宝芳坐在总局观察室内喝咖啡,隔着单向透视镜看讯问室的情况。钱金石悄悄推门进来,刚好听到里面在问:
“你跟沙天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