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累吗?”周正侧过脸,看着他细白的颈,“你的肩膀问题挺严重的,怎么一点儿都不会照顾自己,你家里人也不问你情况吗?”
陈清池稍稍一愣:“习惯了吧。”
过了几秒继续道,“他们不太喜欢我做这行,大学的时候因为选了这个专业,我妈还断了我两年生活费,以为我会因为没钱乖乖听话,选择他们想让我选的专业。”
周正第一次听陈清池提起这些:“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学霸可以随心所欲选择自己的想要的专业呢。”
陈清池皱眉:“谁跟你说我是学霸了?”
周正吞了吞口水:“你看着就像,我看你工作的时候跟我上学时候看到那些学霸一毛一样。”
陈清池侧过脸,看着周正:“什么样?”
“好强,认真,一丝不苟,注意力集中。”还有一句是勾人。
周正见过那些板正的学霸,可是陈清池与他们不同,他很白很冷很帅,还有一对漂亮的锁骨,还喜欢喝奶茶,干净得让人想把他弄脏,想让人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多出其他情绪。
“我不是学霸。”陈清池说,“我成绩并不好,就一般而已。”
周正……你他妈的骗鬼呢,初中的时候常居年级第一,甩第二名50分+的不是你?果然漂亮男生都是大骗子。
周正想抽烟,从口袋剥了颗之前买的薄荷糖,扔进嘴里。
淡淡的薄荷与晚风一同流转,陈清池有点馋:“也给我一颗。”
周正低头,看着他,下一秒,心照不宣。
陈清池:“算了,不…”
周正已捧着他的后脑勺,把嘴里那颗薄荷糖渡进他嘴里,凉风瑟瑟,清淡的薄荷带着一股强力的占有,挤压着陈清池的口腔,耳边是不时驶过的汽车,还有时不时传来的远处的攀谈声,陈清池脑袋发晕,手紧紧攥着衣摆,手心沁出些汗意。
“呼吸,傻子。”周正松开他,见他面红耳赤,嘴角还挂着一丝拉扯出来的晶莹银线,伸手轻轻揩掉他嘴角的水渍。
陈清池小喘气,薄荷味直逼喉咙,头晕晕的,一点儿力气使不上。
“你!”陈清池想骂他。
结果听见周正说道:“果然还是要多看电影。”
陈清池……嘴里那颗薄荷糖因为刚刚的热吻只剩下一半,真后悔要糖,下回自己买糖,再也不问周正要糖。
周正看他缓了好一阵:“你行不行?”
陈清池……“你才不行。”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周正突然的荤话让陈清池想挣开他的手,奈何流氓力气太大了,他根本挣不开,只能任着流氓说荤话,唯一能摆出来的情绪就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臭脸。
周正看他那蹙着的眉头,知道他现在恼极了,手指磨了磨他的手背:“我错了,你很行,特别行,别皱眉了,行不行?”
陈清池偏头没理他。
“你继续,不是说你妈断了你两年生活费吗?后来怎么了?”周正又转回话题。
陈清池本来也没想细说,那两年他过得挺惨的,因为选择这个专业,他妈和他哥直接飞过来,他妈更是二话不说就打了他,不给生活费是其次,近乎用断绝关系来威胁他选择一个可以帮助陈清源的专业,他爸也为此切断了他所有经济来源,不准任何人接济他。
最惨的一年,被宿舍赶出去,流落街头,睡过十几个人鱼龙混杂的大通铺,遇到过不讲道理的黑人,也遇到过趁他睡着时候的咸猪手。
他那个时候和那个咸猪手的人打架,把人一条肋骨打断了,被纠缠着要把他送到警局,他没办法,变卖了自己的鞋子衣服还有电脑才赔够钱,不过也是自那以后,大通铺里没人再敢对他动手动脚。
他不崇尚暴力,但也并不会任由别人欺负他。
后来遇到杨源(仙德瑞拉),一切才好转起来,两人相依为命,杨源做程序,介绍给他一些私活,然后从十几个人的大通铺换成了四人间,再然后是两人间。
午夜梦回,陈清池偶尔会想起那个初中跳墙的少年,想他现在做什么,是在做体力活还是做脑力活。
按照他那个成绩,应该不会考到好的高中,很大几率是进职高,到时候出来怕是要做技工,他那个臭脾气会不会被社会磨平棱角。
陈清池想过周正被磨平棱角是什么样子,那股救人的正义不知道会不会也被磨平。
他见过一些坏学生,一些本质很坏的坏学生,但是周正不一样,周正虽然看着很坏,但是本质是好的,他会维护本校学生,也会偷偷把钱给一些低年级贫困的学生,明明心肠好得不行,总是一副吊儿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陈清池喜欢他,便也是喜欢这一点,无惧风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世人点评在他那儿不值一提,洒脱又桀骜。
只是他没想到时隔十几年,周正并没有被磨平棱角,还是那副模样。
“后来打工挣了点钱自己交学费,再后来,他们就妥协了,知道没办法说服我,便要我做出一番成绩来,等我真的做出什么成绩,又开始给我说行业问题,我妈至今都抱着我不会过多久就转行的心理。”陈清池用极其正常的语气诉说着一件往事,并没有谈及细节。
周正扣着他的手:“你这细皮嫩肉的打啥工?”
想起陈清池被人堵在巷子里,又忍不住问道,“没少被人欺负吧?”
一阵凉风沁入鼻腔,陈清池眼睛有点酸,心里头好似被人揪着一般:“没有。”
周正见他那微吸的鼻头就知道他又在撒谎:“才怪。”
陈清池抬起头,路灯光溅入他的眼睛:“其实也打过一次架,把人肋骨打断,卖了所有身家才解决。”
周正伸手抚过他的眼睛,热热的,真烫人,不知道陈清池遇到了什么,但能把陈清池逼动手,大概是真的到了穷凶极恶的地步,周正听他云淡风轻地说着打架的事,心里隐隐泛疼,恨不得把那个欺负陈清池的人碾碎。
他当初就不该无动于衷,要是早点儿追到陈清池,一定不会让其他人有机会欺负他。
真后悔,当时为什么他妈的要当正人君子。
早知道就追了,管他什么影不影响学习,管他什么同不同性恋。
“傻样。”周正低低说了声,“以后老子绝对不会让你受一丁点儿欺负。”
陈清池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睫毛很长,在眼皮下落下一片阴影,看起来乖顺又柔和。
陈清池回道:“好的。”
周正握着他的手走进了粥店。
点了两份清粥,吃完出来月亮高悬。
饭后消食又消了30分钟,路过楼下成人用品店的时候,周正停下脚步。
“等等。”周正说。
陈清池看见成人用品四个字耳根又烧了烧:“你不是带了一盒吗?”
周正本来以为有套就行了,自从下午看了片,才知道不止如此,上午真是太莽撞了,很多东西都准备的很不齐全,这会打通了任督二脉,便低低在陈清池耳边说道:“太干了,要润滑的,不然你又得疼了。”
陈清池瞬间涨红了脸,月色下整个人都镀了一层粉色,背过身不去管周正。
周正走进了店里,出来时,手里提了一大袋东西,看起来还有些分量,陈清池烧得整个脸都红通通的,他没怎么做过这种事,现在只觉得羞意从心口漫开,明明只是买个东西,他已经对晚上有了一些燥意。
月光将两人身影拉长,周正和他牵着手。
“松开吧,我手出汗了。”陈清池开口,他感觉自己手心潮潮的。
周正抓着他的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重新又牵起来:“我又不嫌弃。”
陈清池因为这话手心又泛着汗意,现在已经是秋天了,高原温度很低,出了汗手心冷得像冰,却被周正一双火热的大手紧紧包着。
第19章 C19
夜里刮了场风,吹得窗户吱吱作响,冷气从窗户缝隙漏了些,陈清池的手蜷在帘子上,身后大手扣着他的,漏出的冷风与空调的热风撞击在一起,在他心口汇集,只余下脚尖都在发颤。
风又驶过一阵,陈清池如浮萍在浪尖飘动,目光涣散,脑子懵懵的。
已是凌晨两点多。
他没了力气,又有洁癖。
“你别动,我去拿毛巾来。”周正倒是神清气爽,见陈清池蔫了吧唧的模样,心头更是爽快。
陈清池蔫蔫的,嗓子干哑,说句话喉咙都疼:“我自己去。”
今晚有点过,当时就不该网吧承诺他什么,陈清池有点后悔,刚沾地,腿软得根本没法站稳,周正抱着人到洗手池,两手撑着不让陈清池滑下去。
这样的姿势太暧昧,暧昧得像是刚刚在窗边的姿势,陈清池脸上还挂着未消的余韵,此刻更粉,他拿了牙膏和牙刷,薄荷清凉的牙膏泡沫,冲散了鼻息之间的其他味道。
“我行不行?”周正没由来得问他。
陈清池后背僵直,没说话。
周正戳他腰肢:“行不行。”
陈清池……他就想好好刷个牙,仅此而已。
“看来是不行。”周正略带丧气,故意在他耳边说道。
像极了刚刚他在耳边逼他回答,爽没爽到一样。
陈清池真是摸清了这人的习性,不回答只会让他作弄他,便说了声:“嗯。”
“嗯是什么,嗯是不行还是行。”周正不依不饶,势必要把这人耳朵逗得滴出血来。
“行,很行。”陈清池弯腰漱口,把口腔里的泡沫冲洗掉,觉得周正真的幼稚的要命,也可爱的要命,自己宛然就是在哄小孩。
周正笑了起来,梨涡更深了些,自从发现周正笑起来有梨涡以后,陈清池总觉得那个浅浅的窝越来越明显,好像有什么魔力,让他想要纵着他。
“要洗澡吗?”周正问他,手托着他手臂,生怕陈清池一个不稳滑下去磕磕碰碰到娇弱的身体。
陈清池点头,周正拿了毛巾,将他扶进淋浴间,水流哗啦啦冲下,冲散倦意,脊椎都酥得发麻,抖了下,腿又发软,幸好周正眼疾手快,将人扶着。
“你该锻炼身体了。”周正看他没二两肉的腰身,细得他两手就能握住。
陈清池有点恼,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娇滴滴的人,今天是被他弄惨了,眼皮抬了抬:“你要被草三个小时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正抿唇,看他倔强的眉眼,忍不住低头亲了亲他:“脾气真大。”
陈清池洗了澡,周正把人抱回床上,精疲力尽的人入睡格外快,整条手机横在周正腰上,周正侧过脸,在小夜灯下伸手抚过陈清池的眉眼,细细把这人印入脑海,一颗痣一根睫毛都不放过,末了,唇碰了碰陈清池的。
“我会对你好的。”周正低喃。
拿起一边的手机,看了眼他现在房子的市值,卖掉的话应该也能有个小几十万,到时候回南城找份工作,买个小一点的房子。
最好是在陈清池公司附近,这样他忙起来来不及接他的时候,陈清池不至于要很晚才到家,还得是交通便利的,方便晚上吃了饭压马路回家。
周正看着南城房价,眉心蹙着,第一次觉得没钱难受,早知道他当初就该把书念下去,起码有份稳定工作,这样还房贷也轻松些。
翌日清晨,陈清池醒了,手正抓着周正那儿,他立马清醒过来,缩回手,刚刚的触感还在面前,他怎么睡着了会抓着他那!陈清池抿唇,做了亏心事一般,刚准备起来,手又被周正抓着去握着那处。
周正眼神深得仿佛要把陈清池吸进去,手握着陈清池的,教着他步骤,清晨的日光晒得人懒洋洋,陈清池只觉得脸要烧起来,没多久,一股浊液烫了他下,周正拿了纸巾给他擦手,又把纸巾扔进垃圾桶。
陈清池只触及垃圾桶一眼,恨不得找个地洞,桶里横着用完的盒子,整整一盒全没了,还有揉得乱七八糟的餐巾纸,屋子里闷了一夜,那股味道更烈,他起身开窗,冷空气吹得他打了个喷嚏,周正拿了羽绒服披在他身上。
“九点出发,你行吗?”周正看他走路还算稳当,体力应该是恢复不少了。
陈清池扭头“嗯”了一声。
出了宾馆,他拎着垃圾袋,扔到外面的垃圾桶,周正嚼着薄荷糖,嘴角挂着笑:“打扫阿姨可没见过你这么省心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