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陈清池叫了声。
周正抬起头,幽黑的眼睛里泛着一丝红色,吸了吸鼻子,站起身,一言不发看着陈清池。
“有什么事你当面说清楚,别他妈晾着老子。”周正压着声,恶狠狠说道。
陈清池伸手扯了扯他袖子:“对不起,我一天没看手机。”
周正根本不信,眉头皱得更深:“你骗三岁小孩呢!”
“没有。”陈清池说得诚恳,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给周正,“不信你自己看。”
周正见他掌心摊着的手机:“滚滚滚,老子才不查人手机。”
说话间,皱着的眉头才舒展开些。
“老大?”门外下班的人狐疑说了声,忍不住看向他旁边站着的高个子男人,挺拔如松,板寸更加突出五官,在通明的灯火衬托下有几分模特的感觉。
陈清池回过头,微笑:“嗯。”
“下楼吃饭呢?”同事说道,“我听李哥说你们一天没吃了,太辛苦了。”
陈清池刚想开口,手就被旁边的人抓住,抬头就看见周正明亮的眼睛。
“嗯,准备去吃了,你回去路上小心。”陈清池礼貌和气地对同事说道。
同事瞧了眼他们牵着的手,眼里迸发出一丝八卦的光,语调都变得欢快了些:“那,你们快点去吃吧,拜拜,老大!”
“想吃什么?”周正开口,把人往办公楼附近的商业区带,“我来的时候看见家拉面店,一百米左右,吃吗?”
陈清池点头。
一路是下班的白领们,男男女女,聊着晚上去哪个酒吧,又去哪里聚餐,或者最近新上的什么电影,他们在人群中走着,像是稀疏平常的一对情侣。
影子在灯光下交叠又分开,长长短短,周正握着他的手。
“以后中午我给你送午餐吧。”周正过了片刻说道,“我店离这边不算远,中午给你把饭送到前台。”
陈清池抬起头,路灯溅落在他眼中,被周正这句说得心里有点泛酸,上学那会开始,他就是陈清源的附属品,每一顿午饭都是按照陈清源的喜好,陈清源偏咸口,他爱甜口,所以他选择在学校食堂吃饭,后来工作,也就吃一些快餐速食。
“太麻烦了,公司楼下有吃的。”陈清池说道。
周正把人扯到怀里:“你这人不太听话,得人盯着吃。”
陈清池撞在他胸口,耳根发热:“今天是特例。”
周正撇唇:“谁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
“我不说谎。”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开始。”周正并不容他拒绝。
陈清池实在不太是麻烦人的性格,退而求其次:“我中午吃饭给你拍照总行了吧。”
周正俯身在他耳边轻叹:“我想你习惯我对你好,陈清池,你值得,所以别拒绝了,好么?”
低哑的声蛊惑着他的耳膜,让他无法抗拒,在这冬日寒冷的街头,他的耳根红得发热,周正亲了亲他的耳朵:“小傻子,你羞什么?”
陈清池推开他些:“知道了,在外面你别动手动脚的。”
周正见他一脸正经,弯了弯眉眼:“哎呦,学霸也会用错词。”
陈清池皱眉,听他没一句正经话:“什么词?”
“我可没动手动脚,动的是嘴。”
陈清池……“幼稚。”
周正牵着他的手:“陈清池。”
“干嘛。”
“今天肚子有不舒服吗?”
陈清池……“你闭嘴。”
“没不舒服吧?”
陈清池耳根爆红:“没。”
“好像弄很多,你别硬逞能,晚上我看看。”
陈清池想挣开他的手,却被拉得更紧。
雪花渐渐飘下,来往的路人小跑起来,周正拉着他,一手挡在他头顶,遮挡了片片雪花。
第27章 C27
年三十,陈清池回家吃年夜饭,本来想说自己开车去,周正执意送他。
偏巧这天南城下了雪,薄薄的雪花落在地面,很快化成水,灰蒙蒙的天,不见半朵云。
路过奶茶店的时候,陈清池叫停了车,买了两杯招牌奶茶,老板看他心情不错,给他多加了两勺珍珠,等拎着奶茶回来。
周正瞧着两杯过半的珍珠:“下回可不能让你去买奶茶了。”
陈清池拿着吸管,刚准备喝就听见周正抱怨:“走哪都是交际花,恨不得把你藏在家里。”
陈清池一时无语,不想搭理他。
周正见他不回,耷拉眉眼,扯他袖子:“跟你说话。”
陈清池捧着奶茶,不想回这种幼稚话题,转了话锋:“等会吃饭可能要两三个小时,你不要等我,我吃完自己回。”
他知道周正这人轴,说了未必听,又加了句,“别在楼下硬等,因为我不确定具体要多久,知道了吗?”
周正听他温温的声:“知道了。”
陈清池将信将疑。
周正伸手拉过陈清池的手,低头去喝他戳开的奶茶,霸道地大喝一口,满嘴都是奶味,这段时间周正好像很喜欢吃他吃过的东西,喝他喝剩的水…
周正抬眸就看见陈清池那双如精灵的眼睛,手不老实地伸向他脖颈,凑着往他嘴上亲,珍珠顺着舌头一颗一颗滑进陈清池嘴里,窗外的雪花静静落在车前窗上,雨刷器安静摇摆着,晃出几分光亮。
不知道周正刚吸了几颗珍珠,只觉得小巧的Q弹的珠子在口齿间流转,滑进去又被夺走,如此反复,一颗滑到了里侧口腔,霸道的长舌追逐,灵巧软糯的珠子躲避着,卷不出来,长舌变本加厉。
一滴奶色的水痕滑过唇角,还有隐没在雨刷器刷刷声中低低的呜咽,珍珠研碎,知道陈清池一双清明的眸子染满了粉色的浓情,周正才心满意足地松开,水痕顺着嘴角沁出更多,一副被□□惨了模样,周正抽了纸巾,将那嘴角的奶渍一点点擦拭干净。
陈清池瞪了他一眼,面红耳赤,有火没处发,一副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罪魁祸首笑了声,手搭在方向盘上发动车子:“你回头吃完饭给我发信息,我来接你。”
陈清池点头,舌根发麻,整个口腔还残留着痛感,还有不可抑制的悸动。
湿冷的冬天,整个城市陷入昏暗,但车里阳光明媚。
陈家在近郊一处别墅,保安核查严密,拦下周正那辆小破车。
陈清池透过车窗,露出个脸来,他们这才被放进去。
“我记得你以前住学校附近。”周正悠悠道,他记得是在学校后面两条街的公寓楼。
陈清池转过头看了他眼,他在六中上学的时候确实不住在这里,因为陈清源的学校和他学校隔得不是很远,所以父母在陈清源学校对面的小区买了套小平层,可是周正是怎么知道的?
“你跟踪我?”陈清池皱眉,他并不记得放学的时候有什么异常情况。
难道周正这人初中就喜欢他喜欢到跟踪这步?
周正侧过脸,眸子里带着一丝顽劣:“跟踪?老子有那么变态?”
陈清池点头,他觉得周正能做出来这种事。
周正故作受伤状:“老子去班主任办公室偶然看见你学籍资料了。”
陈清池“哦”了声。
他最早确实是在班主任办公室看见了,后面没忍住跟过两次,再然后就经常会去他们小区楼下遛弯,一直到陈清池转学,他都没敢做什么过分的事,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好学生害了。
车缓缓停在一处灯火通明的别墅。
周正伸手揉了揉陈清池的脑袋,见他还在思考什么,轻声说道:“你该下车了。”
陈清池回神,看向周正幽黑的眼睛,似乎想透过那双眼看到过去那些他从不曾发现的深情。
他不知道周正多喜欢他,或许比他想的多一些。
陈清池没有执意去追问,他也知道周正不会说什么,只是内心忿忿不平,伸手掐着他的下巴,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略凶的语气再次叮嘱:“不许等我!”
周正弯了弯嘴角:“知道了,凶死了。”
见他进了屋子,周正才把车开到另一边去。
家庭是横在他们之间的鸿沟,身份差异、工作差异、经济差异、家庭差异…种种一切都让他知道这条路不好走,他的家庭支离破碎,母亲在他小学时去世,父亲再婚有新的家庭,后妈将他赶出去,自那以后,他和唯一的亲人断了关系,算是无父无母,孑然一身,而陈清池不一样,陈清池的家庭不会容许这样一种爱,更不会容许他们之间这种差距。
他可以决绝断了关系,但陈清池不能因为他而和家人闹掰。
周正从口袋摸了颗糖塞嘴里,他配不上陈清池,他知道。
他靠在车头,望着灰蒙蒙的云层,暗暗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不能让陈清池跟错了人,也不能让陈清池的选择变成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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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李春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陈清池。
自从她知道他为了聂曼放弃待了五年的孟氏集团,她就觉得他们这婚事能成。
这几年经济不景气,陈家的酒店关了好几家,如果这时候陈清池攀上聂家,还能撑一撑。
“清池,你跟聂曼最近怎么样了?”陈耀光搁下筷子,目光落在桌子边上的陈清池,“我听你妈妈说你去聂曼那儿工作了。”
陈清池抬起头,放下筷子,拿了纸巾擦了擦嘴角:“我是去她那里工作了。”
陈耀光眉头轻拧,手松开餐具,不锈钢的勺子落在白瓷托盘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扰乱了这一桌吃饭的兴致,过了片刻,悠悠说了句:“挺好的。”
语气里带着一丝明眼人可见的妥协与自嘲,像是陈清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陈耀光偏过头对李春颜说道,“回头你让林嫂备点厚礼,我听说聂荣光的太太最近喜欢上道家文化,等过完年,你抽空同他太太去趟南山,我和南山庙的静山师太是旧友。”
李春颜不动声色地“嗯”了声。
陈清池听得出他们的话外音,只一句话就已经把他的婚姻和未来安排得清清楚楚。
“我有喜欢的人。”陈清池开口。
陈耀光似乎没有料到陈清池会说这句,大为惊讶:“你跟聂曼吵架了?”
陈清池拇指拨弄了下食指:“我和聂曼没在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