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归潮 第25章

“什么意思?”叶煊问。

最近这段时间,他几乎绕着苏砚在转,而在苏砚跑到酒店堵他开房的那晚过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就越来越不正常了。

尽管他一直拿苏砚想要的是亲人的关怀来解释,但苏砚对他的渴望又早已超过了这种感情,尤其是那天去看房子装修,苏砚主动吻了他,暧昧的感觉就再没办法被掩饰。

可以说经过了那晚,苏砚什么时候跑来跟他说一句“喜欢”他都不会觉得吃惊了。

不过苏砚没有说,反而真听进去了他的建议,考虑起生日找别人来陪。

他盯着镇纸一直没吭声,叶煊便起身走到他身边,靠在桌沿拍了拍他的肩膀:“是苏砚不会听你的,还是你舍不得了?”

缓缓抬起头,纪乾去看叶煊的脸,仿佛没听懂一样问道:“什么?”

“如果真想把他赶走,我相信你多的是办法,但你让他缠到了现在,”放在纪乾肩上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叶煊垂头看着他,“说实话,你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了?”

从叶煊办公室出来后,纪乾到总经办外面的露天阳台抽烟。

设计部也有一个同样的大阳台,风景还比总经办的更好,不过纪乾见过几次苏砚在那里画画的模样,而他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避免再接触到会让他想起苏砚的人和事。

想到明天就要出差了,至少有一周时间见不到面,纪乾将烟灰抖落在烟灰缸内,俯瞰着对面一棵凤凰树。在一阵风吹动满树浓烈的红花时,他才恍然发现,原来已经六月了。

第二天一早,纪乾起床洗漱,收拾妥当后提前十几分钟出门接人。

这趟出差除了徐辛之外还有另外三位同事一起,那三人约在他家附近集合,他便先绕过去接他们,再去接住得更远的徐辛。

那三人上车后,纪乾在前面掉了个头,刚踩下油门就接到了徐辛的电话。

徐辛说母亲从昨天下午开始断断续续的头晕,到了半夜血压很高,现在症状稳定些了,但是医生建议再留院观察半天。

徐辛的母亲一直有冠心病,他父亲早亡,又是家里独子,因而他这么一说纪乾就明白了,安慰道:“那你先陪着伯母吧。”

“好,”徐辛又说,“我看我妈状态还可以,今天下午我再看下,如果没问题明天我就开车去跟你们汇合。”

“行,”纪乾说,“有一部分数据在你的,你通过公司的云盘传给我,还有那些打印出来的资料也把电子档传过来。”

“好的,我等下回去就拿电脑传,”徐辛应道,“不过有些数据我做完了还没来得及跟您解释,您直接跟贺先生讲解没问题吗?”

这次去景园需要准备的资料不少,时间又比较紧迫,直到昨天晚上徐辛还在修改数据。

纪乾一时没说话,徐辛又道:“纪总,要不您带苏砚一起去吧,我改的那些数据都是他录入的,对于哪些修改过他很清楚。”

“这是个好办法,带苏秘去还能暂时顶一下徐助的其他工作。”后排同为设计部的周晓知搭话道,她旁边的高闵和王铨也觉得可行。

车里安静了下来,电话对面的徐辛,后排的三人都在等纪乾做决定。

如果撇开私人原因,带苏砚去确实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毕竟景园的持有人贺先生和他们约定的见面时间就是今天下午。

作为乙方代表,纪乾更不可能因为一个助理的缺席就影响到这次合作的进展,因而短暂地犹豫过后,他只能同意了。

由于他在开车,周晓知便主动打给苏砚。她开着免提,等电话接通时,众人都听到了苏砚还没起床的声音。

那一声拖着浓浓鼻音,语调又很软的“喂……”听得周晓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说正事之前先喊了一句“妈呀”,然后才道:“苏秘,你这起床音可以啊,我一个直女都要扛不住了。”

苏砚并不知道电话被外放了,还伸了个懒腰才回答:“这么早什么事啊姐姐?”

听着他伸懒腰时发出的呻吟声,前排的纪乾紧蹙眉头,差点没注意到路口跳转的红灯。

第33章 他的态度

把车开到双子塔的地下车库,纪乾等了不多时便看到苏砚拖着个行李箱从电梯出来。

他穿着纯白的T恤,下摆收进浅蓝色牛仔裤里,脑后的马尾随着走路动作左右摇摆。纪乾的目光隔着一层玻璃落在他脸上,他却从头到尾都没看过驾驶座的方向,把行李箱放进后箱,他走到旁边开了后座的门。

纪乾这辆马尔灰色的揽胜内座宽敞,后排可以轻松坐下四个人,但是路上要开五个多小时,周晓知第一个提醒道:“苏秘你坐前面呀,别往我们这挤啦。”

“是啊,”高闵也附和道,“等等还要再用电脑,都坐后排太挤了。”

苏砚握着门把手,迟疑了片刻才关上门,坐进了副驾。

纪乾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像是感觉不到他刻意坐后排的举动,等他扣好安全带,纪乾将车载导航设置到武夷山国家公园。

此行的目的地景园正位于武夷山,作为中国四大国家公园之一,武夷山还有着“世界生物圈保护区”,“世界文化与自然双重遗产保护地”的头衔。而它的另一重“古闽越文化发源地”的身份,又能在欣赏自然风貌的同时感受到闽越文化千年传承的历史厚度。

上一次来考察,纪乾已经体验了一把武夷山的人文风光,此次过去,除了与景园的持有者见面外,最重要的就是和当地有关部门的饭局。

路上纪乾和王铨轮流开,前半程众人在车里讨论着项目有关的问题。苏砚负责记录,遇到他不理解的部分,纪乾都会耐心给他讲解,而他虽然不怎么看纪乾,但是会认真听,及时提问,确保不遗漏任何重点。

等公事告一段落了,大家聊起武夷山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除了苏砚和高闵,其他人都在不久前来过武夷山。周晓知和高闵聊起武夷山的大红袍茶叶蛋,馋得都要流口水了,王铨在旁边整合资料,被她夸张的举动逗得忍不住笑,而前排的苏砚和纪乾却一直沉默不吭声。

平时在办公室里,周晓知也是气氛活跃分子,她打量了专注开车的纪乾,又把目光转向苏砚,拍了拍座椅的头枕,探身问道:“苏秘,你来过武夷山没?”

苏砚没回答她,反倒是突然笑出声,周晓知觉得莫名,纪乾也被这笑声吸引的转过来看了一眼。

苏砚盯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打字,神色专注得仿佛完全没听到周晓知刚才问的话。

纪乾还从没见他对着别人笑得这么开心过,周晓知瞥到一点屏幕,看着像是微信界面,便好奇地问:“这跟谁聊呢这么开心?喜欢的人啊?”

昨天在水吧和苏砚聊天的三个女同事里不包括周晓知,不过办公室里没什么秘密,尤其是苏砚否认了和纪乾是那种关系后,设计部的几个小圈子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大部分人都知道了。

周晓知在设计方面很有天赋,为人更是胆大,经常想什么就说什么,听她这么问,纪乾握着方向盘的扶手极轻微地晃了一下。

放下手机,苏砚脸上笑意不减:“算不上吧,还只是朋友。”

“哟,真让我猜中啦?”周晓知有心和苏砚拉近关系,不禁问道,“什么样的呀,给姐姐看看照片,帮你把把关。”

苏砚笑而不语,拿起旁边扶手上放的矿泉水喝了两口,继续拿起手机。

见他不想多说,周晓知考虑到关系还不算熟,便又靠回后座跟高闵继续闲聊。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苏砚一直抱着手机没放下,举酸了就换个姿势,总而言之他就没把视线移开过屏幕。

纪乾看了他几次,不是看到他对着屏幕傻乐就是在专注地输入,联想到他回答周晓知的问题,难道这么几天就认识新朋友了?

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小时左右,苏砚终于放下了手机,他似乎困了,调整好座椅角度便闭上眼休息。等纪乾开到最后一个服务区,他已经睡熟了,后排三人下车放风,纪乾也解开安全带下去。

到便利店买了包宝岛一品沉香,纪乾走到旁边点燃,抽了两口,目光又不自觉地望向了不远处的车子。

这盒烟的沉香气味和苏烟有一定区别,虽然抽起来不太习惯,但总比继续碰苏烟来得强。

目光在车窗后那张有些模糊的睡脸上抚过,纪乾抽到一半时,听到周晓知在身后叫他。

回头看去,周晓知从便利店里买了好几支不同口味的冰棒,把袋子递到面前让他选。

他从不吃这些,让他们自己分就好,抽完烟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苏砚醒了,又抱着手机在发消息。

周晓知他们也坐到了后座,苏砚嘴里含着一支棒棒冰,时不时地发出吮吸的声音。后排的三人听着没感觉,纪乾却被他这声音弄得很不自在,偏又不能提醒他别这么吸,只好继续开车。

坐了四个多小时的车,众人都累了,没什么人开口说话,因此苏砚吸棒棒冰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纪乾盯着前面宽敞的高速路面,兴许是开久了疲乏,脑子里居然冒出苏砚埋头吮吸的画面。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纪乾打开车载广播,随便调了个台,把旁边让人静不下来的声音压了下去。

下高速后,纪乾又跟着导航开了许久。后排三人都睡着了,苏砚也放下手机,将车窗降下,看着外面连绵不绝的青山。

车载广播在这一段的信号接收不好,纪乾将它关掉,车内又安静下来。

以前苏砚不能说话,纪乾和他相处时多数都是安静的,不过那时候苏砚会通过手语或者打字跟他交流,不像现在,可以开口说话了,却又变得无话可说。

开到县道以后,车辆颠簸得越来越厉害。周晓知被颠醒了,看着周边的环境问怎么不走新修的路,纪乾说那条路还有一点收尾没完成,估计要再等一个月左右才能开放。

又颠了一段,苏砚伸手拉了拉纪乾的袖子,纪乾转过头,见他脸色很不好地看着自己,唇色都发白了。

他说:“想吐。”

把车靠边停下,纪乾还没拉手刹,苏砚就急切地开门冲下去,蹲在路边呕了起来。

纪乾到后箱拿矿泉水,过来时看到周晓知蹲在苏砚旁边,伸手帮他抚背。在他想绕到另一边给苏砚递矿泉水时,周晓知又伸手拿过,拧开后给苏砚漱口。

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苏砚回到车里,有气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后面的路纪乾尽量开稳了些,等终于抵达景园时,他的脸色还是很差,下去又吐了一次。

周晓知仍旧是第一个过来扶的,等他缓些了便转头看着纪乾:“纪总,我陪他先回房间休息吧?”

纪乾也想过去看一看苏砚怎么样了,奈何景园内的管理员已经听到动静,开门朝他们走来了。

“好。”

纪乾解开安全带下车,和负责管理这里的朱伯握了握手,朱伯客气地跟他寒暄几句,看到斜靠在车门边的苏砚,便问是不是晕车了?

苏砚没吭声,周晓知代他解释了两句,朱伯在前面带路,领他们进了景园的主楼休息。

王铨和高闵拿了众人的行李也跟进去了,纪乾则从守门的小伙处打听到附近最近的药店位置,开过去买了晕车贴,又在旁边的小吃店里买了碗地瓜粥几个咸鸭蛋,还有一包九制陈皮。

回到景园,纪乾上了二楼。众人在二楼的几间房都安顿好了,苏砚住的是原本给徐辛安排的房间,纪乾走过去,敲了几声没人应,正想转动门把手就听到周晓知在身后问:“纪总,您买的是什么?”

周晓知手里拿了个白搪瓷杯,里面装着冒热气的开水。

纪乾说:“给苏砚买的。”

周晓知说:“那您给我吧,我刚好要送水进去。”

“不用。”

纪乾将门把手转开,没在床上看到苏砚,房间里一目了然,只有窗边的行李架上放着苏砚的白色行李箱。

周晓知跟在他后面进来,把水放桌上后提醒道:“苏砚去公共浴室洗澡了,您把东西放下吧。”

“公共浴室?”纪乾疑道。

“对啊,您房间在三楼是有独立的洗浴室,二楼这里都没有。”周晓知回答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刚才苏砚进去还发现锁有点问题,朱伯说那扇门也算古董了,不好随便乱安临时锁,让大家互相注意下,听到有水声就别推门进去了。”

景园始建于民国后期,解放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人住,一应陈设布置基本保留了原貌。其中主楼四层高,二楼的四间房位于左侧走廊内,洗漱室,卫生间,公共浴室以及洗衣房则在右侧走廊,中间是大厅,一片向外延伸的大露台可以俯瞰园内景观。

纪乾走进右侧走廊,第二间就是公共浴室,厚重的黑色木门因为无法上锁而留了两指宽的缝,内里有水声传来。

纪乾握住古铜的把手想把门关严,试了两次都发现不行,只好站在门外等着。几分钟后里面的水声停了,很快门被打开,穿着浴袍的苏砚站在门口,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和他对视了一眼。

由于洗了热水澡,苏砚的气色比刚才好多了,就在他想问苏砚怎么不拿东西把门顶住时,苏砚先移开视线,绕过他往对面的走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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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贝生气了,要哄。

第34章 他的生日

一步不停地走到房间门口,苏砚开门进去了。

无奈地收回视线,纪乾打开浴室门看了下里面的环境。

这间公共浴室墙上有一个老式淋浴头,旁边还有架贵妃浴缸,分别用白色的隔水帘隔开。纪乾又看了看门后的衣架摆放,最后检查门锁。

这把锁算不上古董,但确实很有年头了,看得出在当时也属高档货。这种门上装临时锁不合适,他过去敲周晓知的门,提醒他们下次洗澡记得放一把凳子在门后面挡一下。

“好的纪总,”周晓知笑眯眯地扶着门框,“您要不要进来看下阳台?我有个新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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