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归潮 第24章

季明伦大方地伸出手:“叔叔你好,我叫季明伦,目前算是他的朋友吧。”

无视了季明伦那句“叔叔”的称呼,纪乾淡淡地和他握了下手,对苏砚说:“进去吧。”

苏砚点点头,双手伸到纪乾左胳膊处挽住,跟着他往2801室走去。

季明伦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开门了才去按电梯。纪乾关上门,低声问:“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人?”

苏砚的双手还挽着纪乾的胳膊,听完就用无辜的眼神看他:“就是面试兼职模特那天,他好像也是来面试的。”

没想到会这么巧,纪乾从猫眼看了看对面的门,提醒道:“不熟悉的话少来往些。”

苏砚点着头,口罩之上的双眼弯弯的,嘴甜地说:“知道了哥哥。”

被他这么一看,纪乾才发觉他整个人都贴着自己了。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纪乾打开灯说:“去看墙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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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乾(额角青筋一跳):叔叔?

第31章 以为一对

苏砚挑的家具基本都是白色调,间或混一些浅橘色的搭配,因而纪乾选了米色底的墙纸。远看没有明显特点,近看就会发现纹路织得细密独特,表面还洒着低调浅淡的橘金粉。

苏砚几乎把鼻尖都贴在墙纸上打量了,纪乾提醒他别靠这么近,新墙纸要散味道,他指着自己的口罩说:“不怕,我鼻塞了。”

纪乾只好由着他去,前两天过来看了水电改造,现在厨房和洗手间的防滑地砖已经进了材料堆在旁边,纪乾蹲下来检查那些东西的质量,苏砚走到他身边,双手撑着膝盖靠近他脸旁问:“哥哥,这个地砖怎么是这种颜色?”

他戴着口罩,说话时的热气不会传过来,不过因为弯腰的动作,脸颊边的头发落下,细软的发丝就在纪乾眼前飘着,纪乾不自在地转开一点,说:“这种地砖铺起来以后是钢琴键的造型,家里没有铺地板,只做了平流层,用有特色的地砖不会显得突兀。”

对纪乾转到旁边的反应,苏砚心里在偷笑,嘴上却认真道:“没有弄地板我也很喜欢,这里有家的感觉。”

感觉到苏砚靠得更近了,纪乾干脆起身去洗手,顺便看了下纱窗和玻璃窗还有阳台落地窗的安装情况。

这次他找的都是有经验口碑好且相熟的师傅,基本不用担心。拿起阳台洗衣台上放的遥控,他试了试落地玻璃的雾化情况,苏砚看着他按了下遥控,接着玻璃就像他办公室那面玻璃墙一样,从底部到顶部迅速扩散出朦胧的雾,不禁笑道:“这样窗帘都省了。”

“这比窗帘方便,”纪乾打开手机的闪光灯,仔细检查几个角落的雾面情况,“以后另一套房子装修,我也打算用这种玻璃。其实还有山水图案的,那种效果更好,就是比较挑风……”

最后一个字纪乾没能说下去,因为苏砚在他转身时忽然靠近,手臂搭在他肩膀上,细长的桃花眼含着水光,就这么直直地凝视着他。

视野的焦点落在了苏砚左眼角的小痣上,一时间纪乾大脑空白,没能做出反应,直到苏砚叫了他一声“哥哥”,指尖抚过他滑动的喉结时,他才意识到气氛不对。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苏砚按住他的后颈,踮起脚尖,隔着口罩吻上了他的唇。

嘴唇上传来的触感有些粗糙,也不似直接触碰那么温热,却轻易勾起了关于那一晚的记忆,让他想起了自己也曾这样,隔着口罩去亲吻苏砚。

当时苏砚不愿意,扭着头数次想躲开,可他满脑子都是白天才见过的苏€€,意识被酒精混淆,最后还是捏着苏砚的下巴亲到了。不过他没有扯下苏砚的口罩,只是隔着一层布料去触碰,去吻那双因他而陷入了情欲的眼眸。

当时为什么没扯下口罩,这是他一直想不通的,此刻那双眼眸再次因他而染上情欲,他却浑身僵硬。

今夜他没有喝酒,也清楚知道眼前人是谁,却为什么没有像从前那样避开?

放在身侧的手机闪光照亮了彼此的下半身,苏砚垫着脚尖,很快就稳不住了。他还在发烧,这么闭住呼吸,仅靠着轻微的触碰贴着纪乾的嘴唇太消耗力气,可他心里的欢喜却像纸张上晕开的墨水一样迅速扩散开来。

纪乾没有推开他,是不是代表他可以更进一步了?

张嘴咬在了纪乾的下唇上,苏砚不敢用力,姿势的转变终于惊醒了眼前人。

“咔哒”一声,纪乾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后盖应声翻转过来,刺眼的闪光灯驱散了彼此间暧昧不明的气氛。

苏砚被推到了墙上,不等他站稳,纪乾便捡起手机往门口走去。

“哥哥!”苏砚叫了一声,纪乾脚步顿了顿,就在苏砚以为他会转过来的时候,却听到他说:“去找个适合你的人,别再胡思乱想了。”

大步回到车里,纪乾习惯性地掏出烟想冷静,在看到烟盒上的“苏烟”二字时又停了下来。

用力将烟盒捏到变形,他靠在方向盘上,疲倦地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后,他往家的方向开去,路上纪芹打来说过两天爸妈回来了,问他有没时间去接机。

过两天他要去景园再次实地考察,还要和景园的持有者见面,没有一周预计回不来。纪芹要值夜班,问完就去医院了,还提醒他锅里有汤,让他回去记得喝。

到家洗了个澡,纪乾去厨房揭开电压力锅,里面盛着香气十足的番芋老鸭汤。这是他平时喜欢喝的汤,今天看到却没胃口,只从冰箱里拿了瓶苏打水进书房。

打开笔记本电脑,他想继续处理下午没做完的工作,结果坐了近一小时,一份文件都没搞定。

脑子像是被什么塞住了,稍一恍神就会想到苏砚隔着口罩吻他,以及那双眼中流露出的对他的渴望。

胳膊肘抵在桌面上,纪乾用双手掌心揉搓眼睛,试图赶跑这种不应该再出现的荒唐回想,可每次他重新集中注意力时,又总是会再次分神。

这种感觉就像喝醉酒一样失控,也让他记起了与苏€€刚分开的那段日子。

那时苏€€因为车祸导致海马体骨折,开始频繁出现短时记忆缺失的症状,经常会忽然想不起他是谁,会惶恐不安。后来医生诊断是一过性遗忘,但比起寻常发病的情况更为严重,甚至有了抑郁的倾向。而他也不敢在苏€€发病时说自己是他男朋友,怕苏€€会像第一次听到那样把他当做神经病,然后慌不择路地逃跑。

后来苏赢远的逼迫又是另一道导火索,那时他们都不舍得也不愿,不过最后他还是答应了苏€€提出的分手,也答应了从今以后再也不打扰。

那之后苏€€是否有再频繁遗忘他已经不得而知了,等他再次见到苏€€已是两年后,原以为是一场解脱,却没想到遇见了苏砚。

合上电脑,纪乾去酒柜拿了瓶蓝宝石金。他酒量好,平时这么一瓶根本不可能把他放倒,不过今天他没吃晚饭,心情又差,一瓶都没见底就已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了。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做了梦。梦境很长,内容很混乱,他一会儿看到苏€€,一会儿看到苏砚,最后在苏砚跨坐到他身上,和他激烈地拥吻时醒来了。

梦里最后的一幕过于清晰,以至于刚醒的时候他还缓不过来,身体仿佛能感觉到苏砚体内那种让人失控的温度。

走进洗手间,他脱掉脏了的内裤,打开淋浴冲冷水澡,洗漱完毕后出门。

早饭在街边的小店解决,一碗甜豆腐脑,一个手包大春卷,量不及平时的一半却吃得很饱。到公司时徐辛已经在座位上边吃早饭边看资料了,和他打过招呼又问苏砚好点没。

他用密码加指纹开了办公室门,进去之前只说了一句话,让徐辛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大后天一早就出发。

打量了他的脸色,徐辛估摸着他是不是又跟苏砚吵架了。到中午时也没见着苏砚,徐辛便自觉地帮苏砚继续填请假单,这次刚提交上去不到一小时,苏砚就拎着两大袋蛋糕进了公司。

他几天没来了,有关心他的同事上前询问,听到他开口说话都吃惊不已。他解释了声带恢复的事,并把袋子里的精致小蛋糕分出去,剩下一个拿到办公室,放在了徐辛的桌上。

没想到他会忽然来上班,徐辛转身去看办公室里的纪乾。他则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开电脑,说:“小徐哥,这两天辛苦你了,麻烦你把需要我做的都给我吧。”

徐辛也是第一次听他说话,虽然声线有些沙哑,但是咬字清晰。见里面的纪乾始终伏案没反应,徐辛拿了桌上的几份资料走到他桌边,低声问道:“你烧退了吧?怎么忽然能说话了?”

“退了,”苏砚接过资料,笑着回答,“可能是发烧刺激到声带了吧。”

神色如常地登录通讯工具,苏砚开始处理这三天堆积的事务,接下来的半天时间他离开座位好几次,每次都是到外面做工作交接和确认。他已经可以说话了,就不再需要徐辛帮忙,徐辛轻松不少,但每每看到房间里异常安静的纪乾,又觉得始终有颗雷悬在头顶。

晚上七点,苏砚忙完了堆积下来的事务回去了,等他走出办公室,徐辛又回头去看办公桌后面的纪乾。

纪乾背对着门的方向在打电话。

第二天照旧是这种相处模式,苏砚的所有工作都由徐辛安排,需要交给纪乾签名的文件,他会趁纪乾上厕所或者出去找人时放在桌上,要确认的则让徐辛帮忙带进去。

第三天中午,纪乾路过水吧门口听到了里面传来欢快的笑声,有人还叫了苏砚的名字。

他放慢脚步,借着拿旁边墙上期刊的动作听了一会儿,原来是几个和苏砚关系不错的女同事在跟他聊过几天的21岁生日怎么过。

苏砚说了“我啊”两个字,随后就安静下来,纪乾正想着他是不是没说了,就听到其中一个女同事忽然惊讶地问:“真的假的?你可别骗我们啊。”

“真的,”苏砚说,“姐姐你看我这样也能猜到了。”

另一个女同事忍着笑说:“其实我们早就猜到了,看你平时的打扮能感觉出来。”

“对啊,”还有一个声音小声插嘴道,“我们还猜过你和纪总会不会是一对,否则他怎么会收一个暂时不能说话的秘书,还亲自带你去人事部办入职,这在以前可从没有过。”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的八卦起来,苏砚的声音倒变得听不清了,就在纪乾捏着期刊想再靠近点时,最开始那个女同事说:“放心吧,这事包在姐姐们身上,保证在生日那晚给你介绍个优质男朋友。”

第32章 对他有意

站在落地窗边望着远处的沙滩景色,纪乾还在想刚才听到的闲聊内容。

他的性取向在公司不是秘密,苏砚的外形和打扮风格也容易让人看出来,员工们会误会不奇怪。当时他没听清苏砚说了什么,不过应该是否认了他们的关系,否则也不会有后来要给苏砚介绍男朋友的提议了。

“纪总,”徐辛敲了几下门,窗边的纪乾都没反应,他只好推门进来,“唐经理说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住宿了,就住在景园里面,他说这样可以方便随时随地找灵感。”

纪乾回过头,插着西裤兜的双手拿出来,走到桌边把一份文件递给徐辛:“拿去给苏砚。”

徐辛接过来,翻开看到左侧文件夹上又贴了几张写了字的便签条。

这几天纪乾和苏砚都是通过文件里夹便签条的方式交流,内容也仅限工作,徐辛则成了两人的传话筒,还负责转交文件。

“还有一件事,”徐辛继续道,“您让叶总派小于过来辅助苏砚一周,叶总说小于在跟进华安城一期的项目,他把小蒋派过来。”

小蒋也是叶煊的助理之一,纪乾道:“那你下午安排他们对接,要记得提醒苏砚这段时间重点注意哪些事情,让他有不懂只管找你,别出纰漏。”

徐辛说好,出去时碰到苏砚回来,他把文件递过去,打了个电话确认后便带着苏砚去找小蒋。

敲开总经办秘书工作室的门,徐辛和里面的几个人打了招呼,走到小蒋的办公桌边。

小蒋是个戴眼镜的斯文男生,看着年轻但做事经验老道,沟通完事务,徐辛又带着苏砚回对面的设计部,走到半路碰到电梯门开了,一个身高腿长的俊美青年跨了出来。

看到来人,徐辛主动道:“叶总。”

叶煊在讲电话,本来是想回办公室,谁知眼角余光扫过苏砚的脸,脚步就停了下来。

苏砚没见过叶煊本人,但听多了叶总的称呼,便也跟着叫了声。

叶煊对他点头,叫住徐辛道:“小徐你跟我来下。”

“好的叶总。”徐辛把手里的资料都递给苏砚,跟着叶煊进了办公室。

挂掉电话,叶煊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问道:“你旁边那位是谁?”

“是纪总新聘请的秘书。”

“秘书?”

叶煊咬重了这两个字,作为同是见过苏€€的人,徐辛当然知道叶煊话里没说明白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事关纪乾隐私,徐辛不好多嘴,接着就听到叶煊让他把纪乾叫过来。

得知叶煊是在见到苏砚后找自己的,纪乾便猜到叶煊想问什么了,待他过去,叶煊果然单刀直入,问这个新请来的秘书到底是谁?

“他叫苏砚,”纪乾坦诚道,“苏€€的弟弟。”

叶煊看着他,随后扯了扯领带结,一下靠到椅背上。无语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俩是共同创业的合伙人,纪乾对外一向尊重叶煊,而私底下两人则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叶煊会知道苏€€的事,除了因为那段时间他状态太差之外,也是因为叶煊和苏€€曾有不少公事上的往来。

“这件事是个意外。”纪乾拉开椅子坐下,随后将苏州发生的事简短地说了一遍。

得知他居然还和苏砚睡过,叶煊的表情都不知该怎么形容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被苏€€知道了,或者苏家的人知道了会怎么样?”

纪乾闭上眼,向后靠在椅背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的吊灯:“我和苏€€已经没关系了,至于苏家,苏砚是苏嬴远不待见的儿子,他这次回来家里没人知道。”

“再不待见也是儿子。”

“即便你没有那种想法,他们也会认为你是故意的,是在报复。”

见不得纪乾在这种事上犯糊涂,叶煊语气颇重地提醒着,纪乾却反而轻笑了两声,看着他问:“那你让我怎么办?马上把他赶走,不管他?”

“你之前照顾是因为他刚回国,人生地不熟又不会说话,现在他能说话了,你完全可以给他一笔钱,无论他回苏州还是L.A都不再是你该管的事。”

盯着桌面上的山水造型镇纸,纪乾摇了摇头,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已经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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