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柏沉故啊?
他无意间一蹭,手背上未愈合的伤痕又隐隐作痛。
疼痛唤起他一直憋闷在心里的不快,那种感觉盖过他从医院离开的心虚感,乌云般笼罩在时寻心头。
他偏回脸,权当没看见。
那人还在和端端道歉,时寻在一旁听着,胆囊的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
柏沉故从人群背后绕到时寻身边,低声对他说:“跟我走。”
时寻不做理会。
他现在不能走,端端性子那么懦,不等着这件事解决完,他也没法放心离开。
身后,柏沉故重复着:“跟我回医院,你需要住院。”
听到住院,时寻心里犯了嘀咕,但还是没说话。
也就是几秒钟的事,刚才还在隐隐叫嚣的痛感瞬间穿透了止痛药的束缚,毫不留情地刺入皮肉。
他疼得蜷缩了一下。
时寻明显听到了一声骨节折动的“咔吧”声。
他微微转头,清晰地看见柏沉故的眉心正在突跳。
“哎€€€€”
时寻惊呼一声,四肢毫无防备地悬空,跌进了柏沉故的怀抱。
他失措地抓着柏沉故的手臂,那紧绷的肌肉下,怒气恍若呼之欲出。
他不喊不要紧,这一嗓子下去,彻底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道歉和争吵声一并停止。
一圈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纷纷吓傻。
时寻视线振荡,伸手锤了一下柏沉故,压声道:“你干嘛?放我下来!”
柏沉故不言语,抱着人向门口走去。
时寻欲哭无泪,羞耻感从后耳蒸腾而上,殷红了他整个耳朵。
他受不住众人的目光,一头埋进了柏沉故的肩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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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寻:我不要面子的吗?!得,今天这个B是白装了。
今天是男友力爆棚的柏!求求海星(猫猫拱手)~
第13章 觉得他可爱
周围细碎的声响化作无形的目光,如数落在时寻的后颈,压得他抬不起头。
他的鼻尖被迫擦过柏沉故颈项处滚烫的皮肤,嘴唇也贴吻在对方干净的衣领上。
柏沉故身上的气息逐渐扑满鼻腔,淡淡的香气里夹杂着属于医院的消毒水味,给人以说不出的沉静感。
柏沉故就这么抱着他下了楼,坐进副驾驶后,柏沉故又替他扣上了安全带,动作快到他根本插不出缝隙拒绝。
车子启动,时寻用余光扫着窗外,尴尬地伸手挡住脸,生怕有更多人认出他。
行走在校园里,他们的车速提不上来,时寻难为情的状态始终无法解除。
他微微张开手指,从缝隙里看向柏沉故:“你都不上班的吗?干嘛突然来学校?”
柏沉故目不斜视,一向平静的语气里漏出几分难以掩藏的不满:“你说呢?我有没有嘱咐你查完回来?医生的话你也敢不听?”
这一番话精准地噎住时寻,恰如其分地拿捏住他的理亏处,致使他气势全无。
他放下抬到酸痛的手,小声嘟哝道:“我本来就是打算回去的,端端那边临时有事不也是在意料之外吗?而且我刚才也没说不走,你干嘛€€€€”
想起方才的€€事,时寻就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这事都怪柏沉故!
这以后他还怎么面对他们?
他自暴自弃地闭上眼,无奈道:“你现在是要带我去哪?”
“回医院。”柏沉故回道。
时寻没精打采地抬了抬眼,虽说他还在为柏沉故昨晚做的事生气,但他也着实没必要和自己的健康过不去。
他扯动嘴角,“哦”了一声。
到达医院后,柏沉故带着他绕过门诊楼,进入了住院部的食堂。
彼时时寻还没察觉到异常,只觉得医院中午休息,他们先吃个饭再看病也很合理。
他在一张桌前等待,闻着食堂里的饭香,馋虫顺着饥饿爬了上来。
这会儿早就过了饭点,饭堂里只有零星的几个人,他还没张望完,柏沉故就回来落座了。
时寻期待地绷直身子,眸光却在端回餐盘的一瞬暗了下来。
他呆滞地看着一盘子的清汤寡水,讷讷道:“你们医院的伙食……这么差吗?”
柏沉故打开手里的一次性竹筷,放到时寻面前的碗上:“和食堂没关系,是你吃不了。”
时寻一歪头:“?”
柏沉故继续拆,把一次性勺子放入盛着白粥的碗里,端到时寻面前:“以前的医生提醒你要注意生活和饮食习惯了吧?你听了吗?”
时寻心虚地低下眼眸。
这好像还真没怎么听,早睡早起和少吃油腻他是一个也没做到。
柏沉故伸出指节,在桌面上敲了敲,提醒道:“还不吃?还想继续疼?”
时寻努了努嘴,低声咕哝着:“凶什么凶,臭渣男。”
说完这句话,时寻意外觉得很舒心,抿嘴笑了起来。
“小声嘀咕什么呢?”柏沉故问。
时寻没回答,继续边笑边吃。
有了这份独藏的愉悦,眼前淡而无味的饭食也似乎添上了滋味。
下楼的时候,距离医院下午上班还有十五分钟,他们停在了住院手续办理处。
柏沉故敲开了办理处的门,时寻没听清他和办公室里的人说了什么,办理人员就提前上工了。
柏沉故转过身,对他伸出手:“身份证,医保卡。”
时寻愣愣地把证件找出交给对方。
柏沉故从衣兜里掏出单子和卡,将证件一并递进了小窗口里。
直到这时,时寻才猛然发觉不对。
他扯住柏沉故:“这是干嘛啊?”
柏沉故理所当然道:“你现在的病情已然达到手术指征,下午再做几个检查,准备确认手术时间。”
时寻猛地倒吸了一口气:“怎么就手术了?你怎么没和我说?”
“我说了。”柏沉故替他回忆道,“我抱你下楼的路上,建议你做胆囊切除术,你没反对。”
“?”时寻两眼一瞪,“你那时候和我说话我怎么听得到啊?”
柏沉故冷静地发问:“你的耳功能没问题,为什么听不到?”
时寻羞赧地“啧”了声,他简直和柏沉故说不通。
工作人员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办好了手续,她从窗口递出一叠材料:“柏医生,可以了。”
柏沉故弯身道谢,又眼神示意时寻继续跟上。
时寻懊恼地跟在后面,同他一起上了空荡荡的电梯。
他顾不上什么情绪恩怨,老老实实地询问起来:“柏医生,这手术不做行吗?”
柏沉故偏头看向他:“那你是想做更大的手术?”
时寻嘴角一撇,担忧道:“什么意思?”
“你保守治疗了一年半,效果甚微,近半年又频繁复发。你上午的检查我看了,结果显示有一颗小结石即将掉入胆总管。”
“所以……?”时寻没明白。
“掉进去后疼且不说,要是造成胆道梗阻,就可能出现黄疸,严重的甚至会休克。即便是手术取出,引流胆汁的T管也要在你身上滞留半月以上,如果要反复取石,放置的时间会更长。”
柏沉故问:“所以,你觉得呢?”
时寻彻底不说话了。
他神情恍惚地跟着到达病区,满脑子都是柏沉故对他病情的分析。
回神的时候,他已经住进了病房,柏沉故正在床头柜上的铁盘里摆弄着东西。
他下意识向后一缩,惊吓地看着柏沉故。
柏沉故不受影响地走过来,伸手捏住他的手腕,翻转过来。
当看到自己手背上卷了边的敷料贴时,时寻才意识到柏沉故是要给他换药。
他蓦地放松下来。
柏沉故喃喃道:“实验室里教训人时不是一套一套的,现在怕什么?”
时寻立刻就不乐意了:“我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揭开伤口的疼痛所打断,他“嘶”了一声,尴尬地舔了舔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那一声后,柏沉故的动作就又轻了些,连言语都顺耳了不少:“是,你什么都不怕。”
伤处重新换好药,柏沉故看了眼手表:“我下午还要上班,你就在病房里老实挂针,不许乱跑。”
时寻反问:“你不是说我还要做几个检查吗?”
“那就除了做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