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沉故:“……”
柏母轻笑一声:“你就别在我这儿装了,你的心思妈妈还看不出来吗?”
柏沉故的面色不动,语气依旧严肃:“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的生活并非时寻所愿,只会成为他往后人生记忆里的一角灰色。”
他的声音哽动,声线低得像是系着超载的重物:“我们两个……没有可能。”
柏母不解地“啧”了一声:“不是明明挺好的吗?你和小寻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了?”
柏沉故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最后重申了一遍他来的目的:“所以,请您别再为难他了。”
几片落叶在秋风的扫动下结实地撞在书房的玻璃上,发出“哐哐”的响动。
柏母不情不愿地半阖着眼点了点头,柏沉故才转身离开。
等脚步声远了,柏向元才迟滞地转头看向母亲,疑惑道:“妈你昨天干什么了?哥至于单独避开嫂子来找你一趟吗?”
听见柏向元的声音,柏母眉间的褶皱骤而抚平,神秘兮兮地看向小儿子:“你想知道?”
柏向元点点头。
柏母又问:“你是不是还想知道你嫂子以前怎么和你哥认识的?”
柏向元再次点头。
柏母欣慰地拍拍小儿子的手背:“帮妈办件事,妈就和你说。”
说完,她向柏向元勾了勾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趁柏沉故没回来,时寻在房间里找到了一支笔,打算先完善一下“饲养日记”。
他思忖片刻,决定回溯到小蝶手术成功的那天凌晨开始记录。
「第一记:凌晨亲吻表白;反应:愣神?;评估:自我情绪失控,评估失败。」
「第二记:邀请给自己洗澡;反应:脸红?;评估:喜爱程度两颗星。」
「第三记:偷看对方洗澡;反应:生气;评估:厌恶程度五颗星。」
就在时寻思索评估的结果是否需要调整时,柏沉故拉着行李箱进入了房间。
他紧忙抽出笔合上日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处理完了。”
柏沉故收起行李箱的杆架,沿着地板线平齐地靠在墙边。
“今晚我去隔壁睡,这是你的行李箱,要是还缺东西就给我发消息。”
“啊?”
时寻不解的遗憾声还没结束,房门却意外关上。
门锁拧动,一声清脆旋即响起。
时寻朝着门口探看过去,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可见一斑。
“可是,门又锁了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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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母:什么?屋里风太大,我听不清啊。
每周的更新增加啦,现在是打底二三五六日更新,不定时加更~
第26章 “我超喜欢你的。”
柏向元关上门后,马不停蹄地回了书房。
柏母兴奋地问小儿子道:“确定锁上了?”
柏向元连连应声:“锁了。”
“不过,”柏向元干笑两声,“真的没事吗?哥不是才说过别搞这些事吗?”
柏母摇头:“没事啊,反正门又不是我锁的。”
“?”柏向元双目圆睁地看着母亲,“妈!没有你这么过河拆桥的!”
柏母笑着对小儿子招了招手:“想什么呢?妈又没叫你背锅,你想想,你哥刚才的话是不是一直在和我一个人说?他又没和你说,你锁了门他也没办法,再者,你哥什么时候对你动过手啊?”
听完母亲的话,柏向元竟觉得十分有道理,忐忑的心也因此受到了安抚。
他这才想起之前母亲的承诺:“那……”
柏母心领神会地示意小儿子坐下,问他:“你哥高三下学期转去翎城的事你还记得吗?”
柏向元低低地叹了口气:“当然记得,我不是也一起去了吗?那时候奶奶身体不好,想落叶归根,可又舍不得我们俩,就问我们愿不愿意一起走。
“那时候哥没几个月就要高考了,转校也不是小事,他也一直没表态,可忽然有一天他就同意了。再后来,咱们三个一起去翎城待了几个月,哥高考结束那天,奶奶也去了。”
回忆了半晌,柏向元才讷讷地问母亲:“不过,这和嫂子什么关系啊?”
柏母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你对我们离开那天拦小沉的那个男孩子还有印象吗?”
柏向元眨动眼睛,模模糊糊地回忆起一点。
说来也奇怪,搬去翎城的那天,他们原计划是上午出发的,可柏沉故却硬是在房间里空坐到了傍晚,无论周围怎样嘈杂,他始终毫无反应。
谁也不知道柏沉故那天到底在隔着玻璃窗看什么,直到落日迟暮时母亲又催了他一遍,他才终于拉着行李箱走出家门。
窗前,洋桔梗身上披被的阳光彻底散尽,浅淡的紫色吞没于阴郁之中。
柏向元嫌哥哥走得慢,干脆先上了车。
等了半天人还没来,他疑惑地从后车窗瞧去,却看见有人抵住了柏沉故的行李箱,试图挽留。
他们的距离不近,他又是在车里,自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那天后,柏沉故的性格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母亲尝试了很多办法,但都无济于事。
仔细想想,一切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柏向元有点反应过来了,他小幅度地抬起手,指向门外:“嫂子不会就是当年那个想留下我哥的人吧?你撮合他们结婚也是因为这个?”
柏母“嗯”了一声:“不过,我本以为他俩只是因为你奶奶的事不得不分开,可现在看来,好像是那时还发生了别的事,才让你哥到现在都在钻牛角尖,还跑来怪我多管闲事。”
“会不会是搞错了?”柏向元提出了另一种可能性,“或许他们以前就是普通朋友呢?”
柏母摇摇头,坚定道:“不会,你哥要是不喜欢小寻,是决计不可能答应这门婚事的。”
数月前,柏母无意间得知了时寻要成婚的消息,立刻就飞了一趟津松。
她知楠€€道柏沉故没有时间,便开门见山地问他有没有结婚的打算。
不出意料的,柏沉故当场回绝。
柏母也不急躁,只是静静地把时寻的照片推到了他面前:“这个也不行?”
柏沉故只看一眼,眸光便定住了。
他足足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分钟,才抽离视线道:“我不会结婚。”
说着,柏沉故就准备离开房间。
柏母却遗憾地叹了口气:“哎,我还真蛮喜欢小寻这孩子呢,想着你要是也喜欢他,还能伸手救一救,真可惜了,可怜这孩子以后就要受苦了。”
柏沉故驻足:“什么叫救?他为什么会受苦?”
柏母缓缓收回摆在桌子上的照片:“时家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公司近半年来连续决策失误,资产负债率节节攀升,有心之人趁机煽风点火,股东们的质疑声四起。
“他们想利用婚事找一棵好乘凉的大树,又舍不得他们的亲生儿子,就想逼迫时寻这个领养的孩子牺牲婚姻。”
柏沉故喉结轻动:“时寻不可能答应的。”
柏母苦笑一声:“事不由人啊,其他的我不清楚,但时家那个疯婆娘我倒是打过几次交道,她一定会拿着领养时寻出孤儿院的事胁迫他。小寻这孩子善良知恩,为了养育的恩情妥协也是极有可能的。”
柏沉故双手紧攥,指节间传出细小的吱咯声:“他们都给他找了什么人备选?”
柏母连啧几声:“什么人都有,我听说有身体残疾的,有花心薄情的,甚至还有年纪和他爸差不多的糟老头,倒也是有两三个适龄又健全的青年,但那长相配小寻,就真是一言难尽了。”
“青年?”柏沉故侧身看向手持照片的母亲,“备选里没有姑娘吗?”
“没有吧,据我所知是没有。反正那个疯婆子打定主意把时寻送出去当筹码,如果不是你,肯定还会有别人。”
柏沉故整个身体向下一松,像是某种抵在身体里的坚持须臾间塌下一角。
他讷滞地走到母亲身边,取回时寻的照片,呆呆道:“我答应了,我和他结婚。”
€€
房间里,柏时两人面面相觑。
柏沉故拿出手机联系母亲和弟弟,但并无人回应。
之前是安装了屏蔽仪没信号,现在是有了信号没人理,柏沉故恼火地收起手机,坐在了桌旁。
窥见柏沉故认命似的表情,时寻悄然靠近。
“嘶€€€€”
柏沉故倒吸一口气,偏头与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的时寻对视。
时寻手里拿着下午买的药膏,刚扫过他唇边的指尖还微微翘着。
嘴角处沾着的药膏很快泛起凉意,丝丝缕缕地沁入皮肤,带来温和的舒适感。
柏沉故皱眉看向他手里的药膏:“这药€€€€”
他的话刚起了个头,时寻就又抬起指尖向他的嘴角点了点:“哎呀,药不好也不耽误,你们医生就是穷讲究,我们这些不懂医的,这点小毛病都是在药店随便开点药,不出几天也能好。”
柏沉故嘴唇翕动,却没出声。
时寻边拧紧药膏边抱怨道:“又哑巴了,和我睡一间房你就这么为难?”
柏沉故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不是,我只是怕你为难。”
“嗯?”时寻睁圆双眼,“不为难啊,我一点都不为难,你哪儿看出来我为难了?”
他快速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床铺:“和你睡一张床也不为难,真的。”
柏沉故:“……”
时寻望着柏沉故,观察到他的神色微变,想来应该还在顾及昨天的事,便宽慰他道:“我保证不惹你生气了,你今天和我一起在床上睡呗。”
他边说边用被子在床的中线处堆出一道分界线:“真的,我今晚绝对不跨过这条线,跨过去我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