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沉故:“知道。”
“是这样。”沈院解释着,“津大那边和我打了个招呼,说是要送个学生过来旁观,你去看看那场手术,顺便给他讲两句。”
“学生?”柏沉故有几分不解,“怎么还要单独找人给他讲?”
沈院随意抿了口茶:“不是医学生,说是准备做手术机器人研究的,想来看看它在临床上的实际应用操作。津大和三方合作的研究实验室预计年底也就开启了,这事和咱们医院也息息相关,你之后可能还会继续和那边接触。”
“手术机器人……”柏沉故喃喃。
“嗯。”沈院又说,“不用带人进手术室,在观察窗外看就行。”
柏沉故了解地点点头:“我知道了,那等人到后,您叫他去我办公室找我吧。”
“不用。”沈院放下茶杯,“估计最多再€€€€”
他的估时还没完成,另一阵敲门声继而响起。
办公室的门大开,一位老师旋即走进:“老沈呐,忙着呢?”
“没有,就是在说你的事情。”沈院笑意相迎,“人带来了?”
“对,介绍一下。”老师偏身看向身后的学生,“这位是院长,你跟着叫沈老师就行。”
学生走近,恭敬地向沈院欠了欠身:“沈老师您好,我叫时寻,今天多有叨扰。”
说着,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有些发愣的柏沉故:“柏医生好,很高兴再次见面。”
老师神色好奇地问时寻:“怎么,你认识沈院的得意门生?”
时寻堆起笑意:“对,之前我胆结石来治病,是柏医生治好了我。”
老师拍了拍时寻的肩膀:“好啊,认识就更好了。”
他转过头继续对沈院说:“我手上这边还有事,人就交给你了,务必帮我好好忽悠,实验室真的很需要他这样的人才,改天一定请你吃饭。”
“?”时寻疑惑地看过去,“老师,我听得见。”
老师瞪了他一眼:“混小子,就是故意让你听的。”
办公室的门一开一合,时寻被留了下来。
他向前走近半步,主动搭起话茬:“沈老师,请问我今天是跟着柏医生吗?”
沈院没说话,上下打量着他。
稍时,他问:“不记得我了?我们见过的。”
时寻朝身旁的柏沉故扫视一眼,在撞见对方眼底的茫然后收回视线。
他知道沈院是沈教授的父亲,但这些年他们并没有因为这层关系而碰过面,眼下被这么一问,着实是有点懵。
他讷讷地张张嘴:“好像……没有吧?”
沈院的双手向后一背,声音拖长道:“得是几年前吧,有一次我去查房,刚好撞见你在走廊里差点打了人。”
时寻慌张地瞟了一眼柏沉故,忙道:“怎么可能呢,我€€€€”
辩解到一半,时寻的话音倏而卡顿,差点在医院动手的事,在他印象里确实是有那么一件。
那时候他才上大学没多久,身边有一个要好的朋友。
某天早上,他突然听说有个大二的学长喝多后拽倒了晚上在公厕上厕所的朋友。
他赶到医院时,朋友因为尾椎骨断裂躺在病床上动也不能动,门口却不断传来学长和他朋友们的奚笑声。
时寻一时愤然,差点在医院里动了手。当时有个中年医生来劝架,他完全没理会,现在想来,八成是眼前的沈院长了。
虽然那天没有真打人,后来也证实学长们的嘲笑只是误会一场,但那件事却的的确确存在过。
时寻无从抵赖地闭了闭眼,在心里谩骂自己曾经的年少轻狂。
他局促地抚了抚眉心:“抱歉老师,虽然我做得不对,但当时实在事出有因。”
时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短地做了个说明,拼命修补着自己形象上的裂痕,生怕好不容易骗到手的柏沉故因为这件事对他好感全无。
沈院轻然一笑:“你紧张什么?谁还没有个年轻气盛的时候,只是你当时半分面子也没给我,我印象深刻罢了。”
时寻尴尬地扯动嘴角:“您还真是宝刀不老,记忆力惊人。”
他说着话,余光却始终落在柏沉故身上,观察着对方的脸色。
但那张脸上的表情却严丝合缝,看不出来任何变化。
沈院摆了摆手:“行啊,沉故,你们去吧,给他灌鸡汤的任务也交给你了。”
柏沉故应声,带人离开办公室。
两侧干净的瓷砖映着两人在走廊里前行的步伐,走了几步,时寻向柏沉故靠近了些。
他想知道柏沉故有没有为办公室里提及的那件往事而生气,于是试探道:“柏医生,今天的惊喜还算合格吗?”
柏沉故瞥了他一眼,皮鞋在瓷砖地面上磕出的声响清晰:“你说的是你认识我老师这件事?”
听着柏沉故戏谑的语气,时寻不高兴了:“我是说我来医院找你的事!”
柏沉故低低一笑,没说话。
时寻知道人没生气,不自觉嘟哝起来:“我刚才尴尬成那样,你也不知道帮我说两句,都出来了居然还挖苦我。”
柏沉故顿住脚步,侧身看向他:“因为称呼错了。”
“哪儿错了?”
走廊里推过一张病床,柏沉故拉着时寻的手臂拽动。
时寻被迫撞进柏沉故的怀抱,衣襟上清冷的气息瞬间充盈鼻腔。
床轮滚动的声音远离,柏沉故却没有第一时间松手。
他压低声音,靠近时寻的耳畔:“你只说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我自然插不上嘴。”
时寻听着柏沉故的心跳声,半懵地回问:“那我该叫什么?”
柏沉故继续:“下次记得叫我先生,帮什么都不出格。”
€€
时间差不多了,柏沉故带着时寻观看手术。
因为动用了手术机器人,许多医生都前来观摩学习。
今天的手术是根治性远端胃切除,主刀医生是消化内科蒋主任。
手术才行进了一会儿,时寻的表情就明显生出变化。
柏沉故早有预料,毕竟要一个完全没有医学背景的人直接观看手术,多少会觉得有些血腥。
他递过去一早准备好的温水杯,柔和地询问道:“要出去歇会儿吗?”
时寻缓缓摇头:“没事。”
他微移身子,悄悄勾起柏沉故的尾指:“这样说不准会好点。”
柏沉故向后偷瞄,见大家都在认真观看手术,便没有拒绝。
时寻却没有见好就收,指尖不安分地滑动,在柏沉故的掌心打圈撩动。
轻痒的触感传来,柏沉故暗暗压住时寻的手指,强迫他停下来。
下一秒,鼻间传来温热的触感。
柏沉故伸手搭上鼻尖,意外流出的血迹染红了虎口。
注意到柏沉故的异状,时寻惊愕地拉住他:“你流鼻血了!”
时寻绕开其他医生跟着柏沉故往外走,焦急地叨咕着:“不至于吧?我还没干什么呢,不就挠挠手心,我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不经逗啊,该不会是我昨天给你吃的€€€€”
柏沉故停下步子,捂住还在流血的鼻子,问时寻道:“你给我吃的什么?”
时寻倒吸一口气。
完了,一着急说漏嘴了。
他逃避着快速拍动柏沉故的手臂:“你先处理好,有话一会儿说。”
“你先说。”
柏沉故一脸镇静地照问不误,仿佛正在流血的不是他。
时寻撑不住心焦,支支吾吾道:“就,牛鞭牡蛎什么的……”
“?”柏沉故一脸震惊地盯着他,“你给我吃这个?难道是觉得我不行?”
--------------------
柏沉故:嗯???
中秋出去吃团圆饭啦,更晚了~
也祝大家中秋快乐哦~
第61章 “我一直都在。”
看着柏沉故逐渐悬入血丝的眼眸,时寻顿觉大事不妙。
他神色慌张地解释着:“不是,是我想着你最近多次劳累,就想给你补补,真没别的意思。”
可即便时寻说的是实话,在此情此景下,也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得换个角度规劝:“你先别气,先止个血呗?你也不想成为你们医院里第一个因为流鼻血而失血过多的医生吧?”
见柏沉故的神情少许松懈,时寻抓准机会推着他前行,带人进入走廊拐角的卫生间。
洗手台前,时寻帮对方摘下眼镜。
拧开水龙头,柏沉故垂下手冲洗。
时寻这会儿才发现,对方的鼻腔已经不再出血。原来柏沉故刚才和他说话的时候,就一直在靠按压进行紧急止血了。
血迹在清水的稀释中变淡,旋转着在瓷白的洗手池里下坠。
时寻拿出柏沉故衣兜里的手帕纸,等到对方清理好才抽出纸巾递过去。
想起刚刚柏沉故捂着鼻子和他说话的场景,时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是以前南风知我意,柏沉故绝对会先处理好脏污的血迹再谈其他,还有之前好多次也是这样,时寻发觉柏沉故虽仍旧喜欢整洁,却表现得没有从前那么强迫了。